短信内容:我不会放弃的。
邹不凡没有回复,直接删掉了短信,在沉沉夜色中朝家走去,奇怪的是,现在他一个人走着,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还以为牵手曹乐会开心到忘乎所以,难料心底却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不深不浅地搁在那儿,没法忽视又无法救治。
就这样吧,邹不凡打了个哈欠进了房间,蒙头倒床上。
等再回学校上周日的晚自习时,邹不凡意外地发现杨升坐在座位上听MP3.
“今天怎么不偷偷玩游戏了?”邹不凡座位在他正前方,“听歌不是你的风格呀。”
杨升摘下耳机,“啊?你说什么?”
邹不凡只得重复一遍,“给我也听听呗。”
杨升摇头,笑着戴上耳机。
邹不凡来抢,一把扯掉了耳机插口,瞬间变成外放: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
不是陈奕迅的声音,也不是王菲的天籁,缓缓流淌出来飘在空中的是张媛媛的嗓音,空灵中带点恰到好处的稚嫩。
教室里的人都回过头来向他们俩行注目礼,杨升知道自己打扰大家学习了,忙捡起地上的耳机插上。
“很好听。”邹不凡抱歉的方式很特别。“你们什么时候确定在一起的?”
“教师节文艺汇演那天下午。”杨升倒是爽快地交代了。他晃晃手里淡粉色的MP3,“你觉得我送这个当定情礼物怎么样?”
邹不凡正点头,他忽然发现对面的杨升脸色不对,慌张地把MP3塞到抽屉里。
神龙班班主任威严的声音在整间教室里蝙蝠似的低空盘旋:“交出来!”
“老师,”杨升和邹不凡都已起身,微弓着背站着,杨升的声音颤颤巍巍,“交什么出来啊?”
“这么小就不诚实了?”徐老师揪着两人的衣服将他们提溜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我可是看见了。”
杨升吞了两次口水,MP3要被缴了吗?
“手机拿出来!”徐老师其实只看到了耳机,他没想过还可能是MP3.“现在主动拿出来周日还能拿回家,要是等我去你们桌子里搜出来了,直接丢办公室的鱼缸里。”
邹不凡作为班长常去办公室,他数过,办公室的鱼缸里沉了五个手机,所以老师一定会说到做到。
杨升张了好几次嘴又合上,他约好了张媛媛今晚见面准备送给她的。邹不凡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低下头说道,“老师我这就去拿。”
等邹不凡把手机上缴到徐老师手中时,眼镜后徐老师的眼眯成了一条线,目光如闪电光亮,“耳机呢?”
糟了,邹不凡暗骂自己愚蠢,他只带了手机到学校没带耳机,而且,杨升MP3的耳机,肯定不能插他的苹果手机,这耳机的事要解释不好……
空气瞬间安静而沉重,夜色比刚才更漆黑了些。
突然教室里有人喊,“班长你过来一下。”
邹不凡往教室里看了一眼,项美冲他招手,还奇怪地眨眼睛。
徐老师突发慈悲,“赶紧去,马上回来。”
等邹不凡疑惑地走进项美的坐位时,只见她魔法似的变出了一根耳机线,苹果耳机!!!
她悄悄地把它塞到他手里,教室和走廊之间的窗户开着,她全都听到了。
邹不凡更加不解了。为什么?
——你尽管拿去就好,反正周日会还给你,到时候你再一起还给我好了。项美在草稿纸上写下这些话,她可不敢说话,老师的耳朵都很厉害的。
——谢谢!邹不凡也在纸上写到,还在旁边花了个大太阳。
——改天你谢冯若言吧。项美写下的这几个字让邹不凡五脏六腑都为之一颤,这和她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邹不凡,还不出来?”徐老师只许文质彬彬地叫一声,也能起到威慑作用。邹不凡只好先拿走耳机江湖救急了,毕竟,杨升送不出礼物,那伤心的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徐老师收走了耳机和手机后,罚两人站一节课。站在走廊里,抬头能望见闪亮的星星。
杨升和邹不凡肩并肩,他浑圆的胳膊指着天,给邹不凡上起星象课了,不过有点结结巴巴的,似乎他对星空也不是很熟。
“拿这个去哄胖百灵吗?”邹不凡笑着问,“先拿我演习一遍?”
杨升嘿嘿傻笑,“你什么都知道。刚才谢咯。”表达谢意时杨升还有点小娇羞。
小胖哥的小娇羞,让邹不凡忍俊不禁,“交出去正好,”邹不凡盯着天空上最亮的那颗星说道,“这样我能清净一个星期。”那个穷追不舍的女孩,多碰壁几次就会回头了吧。
“啊?”杨升不解地问。
邹不凡没接着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说到这他想起了还有个问题没问项美。反正晚自习老师也不在,他把项美唤到后门,他要问个明白。
“你不许告诉别人哦,”项美极认真地要求邹不凡,邹不凡当然点头了、
“其实她有事拜托我,作为回报,她借手机给我听歌。”
邹不凡追问,“这下你怎么跟她交代,耳机被没收了。”
“哎呀,”项美还没邹不凡着急,她坦然地回答说,“没关系。这东西救了你的急,还救了杨升,双份人情,冯若言肯定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邹不凡现在一听“冯若言”三个字就能瞬间提起神,“你们私交这么好?她这个星期心情不太好的话,你也能安慰安慰。”
项美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直了,“我安慰管个P用,你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劝她也不听的,你知道今天在学校里我碰到她她跟我说什么吗?”
“嗯?”邹不凡的眼已经不敢看项美了,他望着远处没有星星的天际,吹着冷风等一个注定悲伤的答案。
“那个傻孩子说,”项美的眼神却在几颗星星之间流转,冯若言眼睛里的光,仔细看就如星光般,炽热的明亮,“如果邹不凡有什么事,你要帮忙,帮不上就找我。”
“呵,”项美继续说道,“我当然答应了,因为,吃人的最短嘛。”
这声轻蔑从项美嘴里哼出来时,邹不凡在想被轻视的到底是薄情的自己还是求利的项美本人。
“那么好的女孩,”项美如同一个谈过好多次恋爱的姐姐似的,以长者的口吻说道,“我真希望你也喜欢她,王子公主嘛。不过你不喜欢她,就千万别给她希望,一丁点沙粒那么小的都别给。”
邹不凡和杨升都沉默地听着,今晚的风吹过脸蛋和脖颈,凉飕飕的,把胸膛也的热气也带走了一部分。
“这种姑娘啊,给一点点光就当拥有不熄的太阳了,”项美的每个字都是一根戳在邹不凡心底的针,“就算没有光,她也想造出点来。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精力。”
邹不凡垂下头,脸色垮了,忧伤游进他的眼睛。
“她自己才是太阳,”讲到这快结束了,项美语气上扬,夸奖似的说完最后一句,“就算忧伤也浑身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