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官横抱曹乐,她像一只柔软的猫咪窝在他的怀里,还沉睡着。
李小倩同何老师站在急救诊室门口,终于等来了人。
“秦教官,邹不凡没和你一起吗?”李小倩踮脚,目光越过秦教官的肩膀,路灯明亮,可走来走去的人里,没有穿军训服的男生。
“他?”秦教官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马上微笑着回答,“我没看到。怎么了?”
“先送曹乐进去,”何老师着急地插嘴,护士推着床围了上来,“这孩子,我早劝她不用军训也没关系,可……”
何老师嗓音坠落下来越来越没有力气,双眼泛着红。李小倩试探性地问:“老师,曹乐她……”
“没什么,”何老师在急救门口走来走去,坐下等太磨人了。她知道她的病情,但她也答应过要隐瞒。
看看急救室,又张望外面走道,李小倩两边都担心,但曹乐有何老师守着,邹不凡呢?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吧?
李小倩跟何老师打了声招呼后往外走,她听到身后有人跑步追上了她。
“你一个女生这么晚回学校吗?”秦教官跟上来。
李小倩没想到秦教官如此关爱学生,“不,我去停车场。”
“邹不凡去那儿了吗?”秦教官一脸疑惑。
李小倩点点头,眼里满是不安。夜深,天上繁星闪烁着寒意。凉风吹来吹去,吹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太晚了,”秦教官抬起手腕让李小倩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样,你在这儿等我,我送你回学校。”
“邹不凡怎么办?”
“我来找。”秦教官的口吻里有白日的威严。威严,会导致盲目的信任。
李小倩神色不那么紧张了,“我想等着曹乐醒来。”
“她人都在医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秦教官的语气里似乎在笑她神经过于敏感。“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李小倩拒绝了,执意往地下车库走,秦教官走在她斜前方,紧张地和她聊着天。
地下车库里只有车进车出。她叫了两声也没有人应。
“要不我去调监控?”李小倩转了一圈,叹口气后灵光一现,她看向秦教官,用眼睛问他这个主意怎么样。
秦教官手心满是汗,脚步也放缓了。
“秦教官?”李小倩奇怪秦教官此时怎么会出神,她摇动秦教官肩膀,撞上了他有点恐慌的眼神,但很快他恢复镇定。
“对了你的车在哪儿?”
“那儿,”秦教官指了一辆黑色SUV,车牌川A。“我们出来半小时了,是不是该去看看曹乐了?”
这么一问,李小倩把调监控的事给抛在脑后了,跟着秦教官赶回了急救室,曹乐已经转移到病房。
她躺在床上,微睁着眼,插在手背上的针头里,流着和李小倩一样的,红色血液。
何老师强打着精神守在床边,眼皮一直在打架。
“老师我和你一起呆在这儿吧,”李小倩和曹乐相互笑笑。
“邹不凡呢?”何老师记起李小倩刚提过这个男学生。
李小倩摇头,这时她才发现秦教官始终站在病房外,躲着什么似的。
“难道因为这里全是女孩子不好意思?”何老师笑。
“对了,”李小倩指着门口,“你得谢谢他,是他送你来医院呢。”
曹乐费力挑了下眼皮,望着门口那张黝黑的脸庞,尽量大声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那个,”秦教官苦笑,身子迟迟不肯踏进屋,“我去找监控,看能不能找到邹不凡在哪儿。”
“辛苦秦教官你了,”何老师的脸上有歉意,“今晚我们的学生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哪里,”秦教官说完就消失在墙壁后面了。
白色床单,白色窗帘,病房里如同冷气逼人的冰窖。李小倩的眼里始终有疑问,曹乐看出来了,老师不好意思回答,她自己解释,“慢性病,一时半会死不了。不用担心。”
她笑得实在惨然,甚至可以说瘆人。但李小倩还是回以微笑,不再追问。
秦教官一路快走,本就着一身制服,两边的路人纷纷投之目光,看得他脊背发凉,走得更快都快赶上跑了。
地下车库。
秦教官没注意到,因为出了冷汗,后背衣服已经贴在背上。他直直往那辆车走去,并不着急打开车门,先从车窗外往里看了一眼:邹不凡仍旧躺在后排,只不过姿势,,秦教官也不记得当时他关门的时候邹不凡是怎样趴在地上的,于是他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秦教官琢磨着先离开医院再说,于是他插上了车钥匙。
就是现在!邹不凡一个鲤鱼打挺,摁开车后门跳出车外。
他醒来有十多分钟了,但当时车门反锁无法脱身。想到要等这个禽兽回来,他就浑身发冷,被恐惧缠得濒临崩溃边缘。还好,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拿出了被狗追的速度一路狂奔。
秦教官慌慌张张地赶紧下车追上去,连车门没来得及关,车钥匙也忘了拔。
邹不凡是在拼命跑,但训练有素的秦教官比他还拼命,眼看着秦教官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邹不凡听到了那魔鬼似的脚步声,汗水一颗颗沿着额头滑落,他根本不敢回头看,只能闷头朝着眼前唯一的出口跑去。
上坡路跑起来更费劲,邹不凡急得都快哭了,此刻脑子给身体下的命令只有一个——冲!能跑多远算多远!!
秦教官距离邹不凡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而地下车库的出口就在眼前。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邹不凡。
“救命啊!!”邹不凡惊慌失措地大叫。事后再回想,他都不愿意承认当时有多胆小,完全不是个男子汉,那时候他脑子里只想着跑得更快,跑得更快才能脱离秦教官的魔爪。
多亏了这声救命,撞上这一幕的路人围了上来问怎么回事。
“从学校里跑出来玩,”秦教官捂着邹不凡的嘴不肯松开,“现在我把他送回去。”
路人见他一身制服,点头时都带有几分敬重,随后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