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村庄,繁华的利人市依然热闹,且不看那聚宝阁的灯火如炬。单说那茶楼酒肆,仍在说唱着狩戏,秦楼楚馆,唐突了佳人,夜市之中,游人如鲫,街道之内,鱼龙漫衍,在宽阔整齐的街道上空牵挂着大红灯笼,把两面的高楼店铺结成了一个喜庆场,令人留恋着世间。让人奇怪地是,也有一群衣着破旧,蓬首如筐的孩童偶在人流中穿梭,或相互追闹,或沿街乞讨,相送十里,路人见之,却是唯恐避之不及。日见点亮的灯火之中,一队身着统一制服的巡逻人员赫然出现在大街之上,用鹰一样的目光扫视着一切污秽之徒。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位头戴蝉冠的玉面青年,一身獬豸华服,颇显威严,偶然他却会用难以察觉的微笑瞥向临近聚宝阁的一座露天的酒馆。
”秋桑兄弟作为新一代的猎人骨干,现如今竟被派到市坊管理治安,真是大材小用了”一个身着披风的青年正端起桌上的虎爪杯回敬玉面青年,一边谈笑道,桌上正摆满了刚烧好的精美菜肴,有一盘麻辣鸡,一碟回锅肉,一碟凉拌四件,还有一大碗母鸡汤,一大壶酒,酒香甘洌,果然是地地道道的大餐。
“点卯后记得过来喝一杯,我们可不等人啊。”披风对着远处道。
“你们先坐,我忙完就来。”
“你还不知道吗?前些天,你们韩老爷的聚宝阁才重开张!就丢了好几样宝贝,韩老爷无奈之下,这才向玄武镇的李护官求救,请派人手,不想却把秋桑给请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他说着也瞥了一眼远处巡逻的玉面青年,微微一笑。
“是啊?这里虽然好称村庄第一繁华镇,却也背着一条破烂的后街,那里的住户多半贫穷,仿佛十年前的那场惨祸的遗迹,一旦周济不够,便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来,哎,想必也是让北部护官和村长们感觉头疼的吧,不过,还好现在都过去了,村庄也已像这般繁华了。”说罢披风青年又和酒友碰杯,引酒下肚。
“那你这回出海,还好吗?”青年突然一脸深情对披风道,看他面目还算清秀,眼睛却开始混浊,努力地笑着。
“嗯,还算一帆风顺吧,只是是回来途中,船长病了,让我代理船长,然而很多东西我还在反复学习熟练。很多……”说到此,竟又有些沉默了起来
“怎么了?”面秀青年好奇道
那披风青年突然耸了下鼻涕,开始倾诉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启航没几天就犯病了……”接着他便把自己在船上生病,然后精进航海术,驱逐海盗,逃脱风暴等一系列故事一一道了出来
清秀青年一面听着,待其讲完后,便道:“相比于水手,当初建议你考猎人,你婉拒了,哎,真为你婉惜,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坚持你的理想,勇敢走下去吧,不然你就回来考猎人,你看看秋桑现在多自在啊?”
“算,而这野兽已经渐渐消亡,还会有多少人打猎,现在村庄不也封村了吗,别看秋桑表面悠闲,想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你知道吗?而我这水手的事业,却是朝阳事业,正适合充满干劲的年轻人做呢,虽然目前苦些,却也受益颇多,还能走遍八山九海,领略异国风物,所以感觉也很新鲜嘞,你说是不是”说到此竟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之前的郁闷之情已一扫俱净
面秀青年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道:“哦,那你经历什么了?”
“哎,老同学,跟你讲件很过瘾的事,你知道吗,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我们遇见了一次罕见的大低垂云团,果然不久海平面便刮起了风暴,在滔天巨浪之中,我们迷失了航向,更别说完成任务。正当大伙一边沮丧一边盲目坚持之际,奇迹出现了,我们看见东北方向一座在暴风雨中燃着大火的岛屿,那感觉就像洪水之中抓到了木头,在船员的欢呼声中,我立即下令全速登岛……!”
“跟小说里的经典情节差不多!”鼓皮俏皮道
“哈哈,是吧,不过我可不止有一件趣事哦……”说到此他便把自己在登岸时同船员们分享的一些奇特见闻,古怪趣事又不厌其烦唠给了他听,直惹得清秀青年大呼惊奇,一时竟也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怎么样,鼓皮兄,要不要一起上船干,相信凭着你的聪明才智,韩老爷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还会重用你的。”言语至此,他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当,进而补充道:“兄弟,不要以为替别人做工就怎样,依附谁,你也可以为自己而打拼,人都是先从孙子当起,然后才做大爷的啊”
“哦,我说过吗??”鼓皮似乎有些尬笑道
“你没有啊?我可记得当初你是那么勇敢地抨击猎人的堕落,又抨击韩老爷的剥削,说些宁愿饿死,也不愿同流合污的豪言,害得兄弟们以为你要去当烈士呢。”说到这里又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又继续道:“说实话,我当时挺佩服你的,但我现在觉得……”仍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鼓皮突然截口道:“我哪有这么高尚,只是看不惯一些假正经而已,来,祝贺你找到喜欢的事业,我一样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呢”说罢亦是哈哈一笑
“哦,那你现在怎么样,开得画室还好吧?你的画技可是惟妙惟肖,名动过村庄的!”
“除了爱好,我没画了”鼓皮平静道,眼神飘离
“啊,那你在做什么?”披风有些惊讶
鼓皮道:“画妆!自从前年在青龙镇,开第一家美容店以来,不仅给猎人画迷彩,现在也帮普通人做美容,生意还行,并打算在这里也开一家了。”脸上又突然显现出一副很是自信的样子
“是吗?我的兄弟,啧啧啧!”鼓皮一阵嘿嘿地笑,道:“你果然在哪一行,都吃得开!”
“也算离行不离家吧!”
“好,这么说我们兄弟三人虽都从事各个不同的事业,但都算对得起当初立下的誓言了,”说罢他又举起了酒杯,道:“来,让我们为理想干杯——”
鼓皮抓起手中的熊掌杯,在空中碰喊道:“干杯!”相噱一笑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我记得你说你要还村庄一个清明世界”
“是吗?我也记得,只是没想你真去大海上玩耍了!”
“哈哈,好男儿,就要真的玩,玩真的呀!”这爽朗利落笑声也吸引了一些在旁边玩乐好奇的小乞丐;
鼓皮放下酒杯,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几个蓬头垢面,衣服打着补丁的孩子,脸上一阵恻隐之情,披风扭过了头,道:“你怎么了?”鼓皮道:“你不知道,这些后街的娃娃们,虽然贫穷,家徒四壁,却也在坚强地活着。每次路过后街时,我看他们在那里赤脚玩耍,笑脸盈盈的样子,就不住为他们的乐观所打动,她们虽然一直也微笑,可是谁懂他们的伤悲?哎,或许以后也只能等时间一点点治愈他们了吧!”
“不想你还是这么仁义,咱们还是忘掉这些伤心事吧,待会儿还有正事要瞧呢,来来来,我再敬兄弟一杯,咱倆好久未见,今日只管高兴呀?”说罢举起酒杯,又撕开那只牛鸡分一半往鼓皮碗里送,可是他们桌上的大餐还是惊动了在周围化缘的孩子们,很快他们冲破了酒保的阻拦,齐向他们二人聚来,或举着手里的碗,或双手空捧着,向着刚才慷慨谈论的两位义人:“大人行行好,施舍点吧?”脏脏地胸前还挂着一只银白的十字架
“天使赐福给你们,我很久没吃了,可以分我一点吗?”一边说,一边展示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
“分我一点,天使会赐福给你们的,老爷爷是这么说的——”说罢有小孩已经开始乱抓了
那两个青年望着突如其来的一幕,脸上突然显现惊恐的神情来,二人齐看着突然显得惊动的孩群,不知该如何处置。
“孩子们!去去去。”
“到其他地方玩去,兔崽子们,下班再来!”店内突然冲出两个店保开始驱赶了
正在此时从聚宝阁里面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呼喊道:“美人要出来,美人要出来了!”
“美人要回家了,大家快来瞧啊!”有雀雀鸟开始四处传播着消息
伴随着好事的雀雀鸟的传话声,刚才还人流不多的聚宝阁门前突然又猥集一些从四面八方赶来观望的人,似乎都不想错过什么美人。
看着突如其来有些混乱的场面,一直谈笑的披风显然感觉很惊诧,而呼叫之后,刚还在他们旁边不肯离去的孩童们终于离散,齐跑至聚宝阁那边去了,披风璨如星月的目光亦是跟着明亮起来,喜笑道:“看,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要出来了,哈哈!”
鼓皮亦不再为难,转移话题道:“啊,里面的人是谁”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当然是南部护官的美娇妻章乔了!”说话之间已然带着一股艳羡与向往,而之前的纠结情绪似乎都已抛到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