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痴痴的看着熟睡的儿子,心里却在思念为国出征的丈夫。
同夜,长安皇宫,太极殿。大唐皇帝,被后世称为神尧皇帝、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的李渊,此时却丝毫不见皇帝风范,穿着如一富家老翁.建国之初事事艰难,钱粮不续,帝王身为表率,更是能俭则俭,充实国库,帝王衣饰仅置办了两套,非朝会从不着正装,虽没有多少实际效用,但能遏止留言稳定人心。
最近李渊遇到难心事,夜以深,躺下几次复又坐起,心绪不宁。在一旁侍候的老内侍李忠几次想禀报秦王第三子出世,却又不忍打扰忧虑中李渊。在他看来,李渊此时想的事国之重事,至于今日秦王妃入宫报喜,秦王侧妃诞下秦王三子乃是家事,找时间再报李渊也为时不晚。李渊确实在思考大事,关于大唐存亡的大事--建国仅仅不足两年的大唐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对外:早些时日得细作来报,在河北于窦建德争锋惨败的宋金刚竟然率部投了刘武周。刘武周本就于突厥人互有勾结,不容小视,得了熟知兵事,能征善战的宋金刚更是如虎添翼河东一带唐军屡败其手。近日又得报宋金刚得陇望蜀,居然鼓动刘武周全力南征以谋天下。
如只一家大唐自是不惧,可窦建德连败宇文化及,宋金刚和大唐骁将李神通,兵锋正盛一时无两,坐拥河北对大唐虎视眈眈。中原王世充拨开伪善的面具,也露出凶残的真面目,击败瓦岗军李密得其部众,实力大增,前些时日派出前瓦岗第一猛将罗士信意图谋取谷州进犯大唐。新得河西之地人心尚未归附,还防范突厥入侵。可谓四面受敌。
内部:朝臣随着大唐始建,利益之下矛盾加剧,相互制肘。才爆发了刘文静一案,此时刘文静在押待判,太子建成于秦王世民暗中交锋,太子建成欲处之而后快,秦王世民则全力作保。两个儿子都有自己的一众拥帮属官,让自己就如何处置刘文静,一时也难下决心。
心下烦乱自是难眠,索性不再去睡,长立而起,却见一旁的李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他定然有事禀报,又怕扰了自己,多年的主仆自是相互知之甚深。李忠并非老内侍原名,源自李渊感其跟随自己日久,赐姓国姓,老内侍得天恩浩荡,自更名”忠“以报李渊赐姓。李忠是跟随李渊起家的老班底,当年李渊为太原留守,李世民,刘文静,裴寂三人为逼李渊起兵反隋,在晋阳杨广行宫将其灌醉,夜宿杨广二妃,裴寂时为行宫管事,而李忠就是当时行宫中的内侍首领。自计谋得逞,李渊起兵反隋,李忠就一直用心侍候,跟随左右,自知一身荣华富贵系于李渊,办事用心,可谓忠心耿耿。李渊自不会亏待于他,立国后委以宫中力士总管,统掌一众内侍宫女。内侍虽无子裔,让其在本家过继一子于其名下,赐五品散官虚职,在膝下尽孝,更令其铭感五内。以李忠的官职本不必夜间守候,今日在此必是有事。
“有事尽管言来,以是多事,不在乎多上一件。”李渊还是很看得开。“陛下,好事,今日得秦王妃入宫报喜,言秦王侧妃杨氏诞下秦王第三子!恭贺陛下添得一孙!”当下李忠自是不在犹豫连声道喜。“确是好事,哈哈。”李渊也是大喜,近日难得大笑。
武德二年,李渊以是虚岁五十四,年少时好游侠之风,无意早娶,(古代十五,六结婚都不算早)十八成年后锦屏射雀,得贤妻窦氏(后追封太穆皇后),成婚后为大隋乱世征战,年愈二十岁却始终无所出,窦氏多次劝说丈夫纳妾,李渊却以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加之兄弟甚多可择之一子过继子裔为由,未曾纳妾,直至偶遇神医孙思邈。孙思邈久闻李渊夫妇贤名,敬其牧守一方精心检查,断诊李渊出身武将世家,自幼勤于骑射,却不知长期骑马颠簸损其精气,因此无裔。嘱咐尽量少骑马,尽量步行,又留药方与李渊夫妻调养身体,未及半年,窦氏有孕。窦氏以身怀有孕为由,借口无法侍候李渊,也为了李家开枝散叶,又多次劝李渊纳妾,李渊方从之。后终窦氏一生产下四子一女,分别是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长女李秀宁。除三子李玄霸早夭,余下子女皆是人中龙凤。李渊夫妻对孙思邈感激涕零,可神医云游四方,行踪飘渺不定,时值新皇杨广登基上位,因当年伐陈旧事几度为难李渊,忙于自保,寻人一事才耽搁了下来。
三十得子在古代来讲不可谓早,恰巧为消杨广猜忌之心,索性用心培养子女成长,可谓一举两得。随着窦氏所生三个儿子逐渐长大成家又遇上大隋上下动荡不安,几人忙于军政,一时皆无所出,不禁让李渊时常感叹人生际遇无常。万幸取隋代之定都长安后,长子建成,次子世民府上方有喜讯传来,如今算上新出世的世民第三子,以有五个孙儿,日后众孙绕膝,一享天伦的徐徐可期。
一时之间竟放下了所有烦心之事,心情大好。(若是知道回早夭一批,又被次子杀一大批,不知是否还能有此刻的好心情。)询问李忠道:“秦王可告知否?”“据秦王妃报,以派府上心腹家将赶往谷州向秦王报喜。”李忠立时回复。“你刚刚说新出世的秦王三子是秦王侧妃杨氏所出?”“回禀陛下,正是侧妃杨氏所出。”得到肯定的回答李渊不禁沉声,来回走了几趟。
秦王侧妃杨氏,本名杨玲儿,出身十分高贵,是隋炀帝杨广的女儿。天下纷乱之时为拉拢李渊,欲将其下嫁李渊一子,李渊时与群雄相争,为保大义接下这桩婚事,本想让长子建成迎娶杨玲儿,却不想随杨玲儿一同到来的婚书竟是将其下嫁给了次子世民。这让本以为即能抱得美人归,又能获得大笔政治资本的长子建成大失所望,却也无可奈何,表面虽恭贺二弟纳新,心中想法如何便无从可知了。
想到杨玲儿奉旨嫁给次子世民,李渊不得不承认杨广眼光之准,虽说自己三个儿子皆为俊杰,可次子世民比之长子建成四子元吉无疑要优秀很多,李渊父子朝夕相处自是十分了解,杨广仅见过几个儿子数次,即能看出次子不凡远胜旁人,可见识人狠辣。又想到反隋以来,数番大战得胜多赖次子之功,以致私下曾许诺次子“若大事成汝为太子”之誓。可称帝后以立嫡立长为由,不顾满朝文武反对之声,将太子之位给了长子建成,并将一部分次子世民麾下军权分给长子和四子,仅把被王世充打散收降而又复叛投唐瓦岗军旧部分给次子已做补偿,(李渊此时不知秦琼、程咬金等一众降将的本事,只当一般散兵)虽知对次子有些不公还是削弱次子的实力,以平衡诸子。谁知如今战事糜烂,又要次子出征应对王世充的伐唐大军,即使得到杨氏产子的喜报定也不得回归,实是亏欠次子太多,想到此不由仰天长叹:“恨不二郎为大郎!”
而此时的李渊却未注意到在昏暗中侍候的小内侍眼神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