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挑着需要的东西。许是刚过完年,街上人群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在街上闲晃着。
她在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一个精致的银簪映入眼中。只见那簪子做成竹子形状,每个竹节都栩栩如生,几片竹叶更是灵动异常。虽不名贵,却很精致。
夕颜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卖簪子的大嫂一看有人喜欢,忙向客人推销道:“姑娘不仅人美,眼光也好。这银竹簪可是我这最新颖的样式,最衬姑娘的美貌了,也就剩下这最后一个,姑娘若喜欢的话就5钱银子好了。”
夕颜看着那大嫂仿佛一脸肉疼的样子,不觉莞尔,价钱虽不便宜,但她并没打算还价。一是因为真的喜欢,二是大嫂旁边有一个冻的脸通红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大约5,6岁的年纪,一脸乖巧的坐在小摊后面,那大嫂不时摸摸小姑娘冻的通红的脸,小姑娘都会朝母亲甜甜的笑笑。若不是生活艰难,谁又舍得自己的孩子大冷天的在这受苦呢!
夕颜又挑了两个样式不错的簪子,给了大嫂银子后,那小姑娘站了起来小声的说:“谢谢姐姐!”
那大嫂也是感激极了,夕颜一下就买了3个簪子,有时候一天都卖不了这么多钱,这下就可以和大妞早点回家了。大嫂为了表示感谢,非要送给夕颜一个自己做的木梳子,夕颜便也大方的收了。
“洛姑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公子看错了呢!你的脸…”身后有才的声音传了过来,夕颜转头看见卫玠带着有才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卫兄,有才,这么巧,来逛集市吗?”夕颜摸了摸凃了药汁的脸,并没有解释。
“来铺子里看看,老远就看到你了,买什么啊!”卫玠上前几步,看着那大嫂还未包起来的簪子,又看了看夕颜不时怜惜的看着那小姑娘,心下了然。
“这些簪子倒是还算精致。有才,刘妈不是让你给祖母院里的姐姐们买些小玩意吗?我看这些就不错。”
有才看着公子示意的眼神,只愣了一会儿,就上前看去:“是还不错,公子的眼光定是好的,姐姐们想来也会喜欢的。”
只见那有才东拿一个西挑一个,直挑了十多个,才停下偷看了公子一眼,见公子微点了下头,才要大嫂全包起来。夕颜有些砸舌的想,这富家大户还真大方,给侍女用的都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
那大嫂做了一大笔生意,高兴的嘴都合不拢,那小姑娘看到母亲高兴,也笑得眯起了眼。两人走到街边凉亭坐下,夕颜把玩着买来的簪子,拿起那银竹簪给卫玠看:“卫兄你看,可是跟紫玉笛相似。”
卫玠拿过细看了一会儿,就不慌不忙的插在了自己发间,朝夕颜拱了拱手,“多谢相赠,不盛感激。”
夕颜看着他厚颜的把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还冠冕堂皇的样子,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交友不慎。
有才提着东西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人轻快的脚步,不时嘀咕两句。卫玠就当没听到,夕颜不时回头看去,想上前接过东西,有才看着自家公子威胁的眼神,忙快步跟上,装做很轻松的样子。
天知道他都快累断气了,这山虽不算太高,但爬着也是挺累的,何况还要提这么多东西呢!
就在有才感觉快要累死的时候,终于到了小院。放下东西,有才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接过夕颜递过来的茶,没理会自家公子刀子样的眼神,惬意的喝了起来。
卫玠看着有才,突然发现他有些多余,想打发他回去,又不好明着开口。好在这小子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稍稍歇过之后,便借口有事要下山去。夕颜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帮她提了那么远的东西,虽然是卫玠吩咐的,但受累的还是有才自己啊!
有才谢绝了挽留,在公子赞许的目光下往山下走,做为贴身侍从一定要学会为主人着想,这样才能让主人不舍得换掉自己。卫玠欣慰的想:‘这小子还挺懂事的’,一边装做不在意的四处看着。
两人聊了一会儿,卫玠忽问道:“我下个月要去华州,你可想去看看,华州有许多名山大川,你定会喜欢。山中孤寂,我若不在,你一个人怕是要更孤独了,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夕颜顿了一下,问道:“华州可是有个华阴县?”
卫玠想了一会儿道:“有的。你怎知华州有个华阴县的,可是以前去过吗?”
夕颜有些恍惚的说:“我家就在华阴县,只不过离开太久了,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爹爹从前带我去过县城,只是要走好久才能到县城的。”
“原来如此。我家里有山河图,明天我带给你,你找找看有没有熟悉的名字。你若想回去,可以跟我一起去,跟着商队安全些,我带你去找。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卫玠道。
“没有人了。我爹是独子,爹娘死后家里再没有亲人了。”夕颜想到爹娘死后的凄凉,不觉眼眶发热。
“怎会没有亲人呢!你外祖家呢?”卫玠追问道。
“我外公就我娘一个女儿,后来外公死了,家也就败了。我娘原也是书香人家的闺秀,后来经历了人情冷暖,便也心灰意冷了。嫁给我爹后,便也跟那些亲戚断了联系,如今是真的没有亲人了。”夕颜平静的诉着,那些在幼时东拼西凑听来的话语,隔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清晰。
“这么多年了,自从我离开家后,就再没回去过,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娘,好好的祭拜一下他们。以前我从不敢多想他们,这几年我却越来越想他们,现在我很想回去看看。”
卫玠一大早就踩着薄雾往山上赶,饶是走了这许多回的路,还是在那渐渐变浓的雾里迷了方向。好在离得近了,这样转了两圈后,就看到站在小院门口那火红色的身影。
卫玠迎着那红色人影走去,发现果然是夕颜,不知是等了多久,发丝上都挂了一层白白的雾珠,看到卫玠后露出欢喜的容颜。
卫玠心疼的说:“怎得不在屋里等呢!早上寒气那么重,也不知道把披风穿上。这山寒露重的,可别得了风寒。”
“无碍,好歹也习了这么久的武,这点寒意还是受得了的,我在这山中住了这么久,还没生过病呢!”夕颜比了比拳头,故做轻松的说。
两人进了堂屋,卫玠把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打开,夕颜忙上前看去。卫玠指着一个地方说:“我昨晚看了这地图,华阴县在这个地方,你过来看看。”
夕颜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端详了许久,摇了摇头:“这些名字我都不熟悉,那时候我还太小,记得的并不多,县城的名字还是我爹带我去的时候告诉我的。我记得我家住的地方叫…将军岭,那里群山连绵,听说是个古战场。不过那是当地人叫的,真正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古战场吗?若是当地人的叫法,想来也不难找,到了华阴县,找个熟悉那里的人问问就是了,到时候我陪你去找。”卫玠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索片刻后,安慰的说。
“那就麻烦卫兄了,只是你还有事要做,就怕耽误了你。要不是我记不清了,真不愿牵累了你。”夕颜感激的说着。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客气话,朋友本就是互相帮忙的。待商队准备好了,我来接你。”卫玠大手一挥,不甚在意的说。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早上,夕颜早早的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听得门响,忙起身迎了上去,果然是卫玠。
卫玠看见一身男装的夕颜,和桌上放着打包好的包袱,不觉轻笑:“原来都准备好了,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早就在等我了。不急,商队还没出发,慢慢来,待会儿我们在山下等他们就好。”
夕颜深吸口气,安抚着有些紧张的心跳,说道:“我不太习惯出远门,虽说那是我从前的家,可我还是有些紧张。”
卫玠安慰道:“别紧张,你就把这当做是游山玩水好了,只是走得远了些。”
卫玠拿着包袱,一边走一边跟她聊天,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会骑马吗?若是不会也有马车可以坐。”
夕颜回道:“会的,从前有人教过我。”夕颜摸了摸腰间,突然叫到:“不好,我的匕首忘带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
卫玠看着长长的山路,把包袱塞给了她说:“我跑得快,我去拿吧!放在哪里?”
夕颜看着转身回去的卫玠无奈的说:“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卫玠一路飞奔进了屋,在夕颜梳妆的桌子上,看到了那把精致的匕首。正要拿着匕首出去,忽然发现桌子上压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纸,他好奇的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字在眼前不断放大,那是他表哥思远的字,是思远在不久于人世后写给夕颜的决别信,信上只有四个字‘已娶勿念’。
幽默小剧场:
有才:公子你怎么能明抢呢!
卫玠:因为我想要啊!就当是她送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