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自然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小乞丐把切好的豚肉,夹到粟谷饼里,递给柳绍颜,自己也一边吃着一边喂着嘟嘟。
柳绍颜左腿和右手臂的伤口麻木感越来越强烈,渐渐地那麻木的感觉传遍的全身,整个身体颤抖起来。
小乞丐:“你怎么了?”
柳绍颜:“我受伤了。”
小乞丐:“啊!”说着,他来到柳绍颜的身旁。”
小乞丐问清楚柳绍颜受伤的经过后,借着火堆的光亮看了看柳绍颜的伤口,两处的伤口都是剧毒,而且已经扩散。嘟嘟活了,可柳绍颜又要死了,小乞丐再次落泪了。
原来那蛇叫“大奎”,是修罗大陆最毒的蛇之一,要是被它咬了就算不当时毙命也活不过一天。那蛙叫“朱蛤”,以毒蛇为食,和“大奎”是天生的对手,两种毒物只要见到基本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斗,胜负难以预料,主要取决于两方的体能和各自的战斗经验。被“朱蛤”伤了也基本只有死路一条。七叶草原本就是含有剧毒的植物,被它拉伤当然是活不了的。
柳绍颜不但受了伤,还是被两种毒物同时弄伤了,不用问就知道结果,自然是没有活路了。
柳绍颜在全身麻木中渐渐地失去了知觉,后来又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直到最后他昏迷了。
小乞丐除了哭泣,确实做不了别的。
当柳绍颜再次有意识时他是被冻醒的,他的整个身体好像掉进了冰窟中,冷的浑身蜷缩着不停的打着哆嗦。
小乞丐拿出火折子点起了篝火,然后把柳绍颜移到火堆旁,这样会暖和些。烧得很旺的篝火也没能阻止柳绍颜身上继续加剧的寒冷,他浑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冷,我冷。”
看着躺在火堆旁依然越来越冷的柳绍颜,小乞丐不得不把他抱在怀里,希望这样柳绍颜会好受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小乞丐感觉柳绍颜身上似乎变得不那么凉了,气息也平稳了些,小乞丐站起来,把柳绍颜移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
看到柳绍颜慢慢坐了起来。
小乞丐关切的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柳绍颜:“嗯。好多了,不那么冷了。这一波应该是过去了。”
柳绍颜知道自己中的毒应该是一阵一阵的发作,中间会有间隙,开始痛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规律,后来麻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规律,那么现在的冷,也应该是这样的规律。所以他知道这一波过去是暂时的,接下来还会有再发作的时候,他只是希望下一波晚点来。
嘟嘟像是知道柳绍颜救了自己,看到柳绍颜醒来,嘟嘟围在他的身旁,不停的用头触碰着柳绍颜坐着的身体。一会从右边蹭着柳绍颜腰腿,一会又趴到他的左手边,接受着柳绍颜的抚摸。
小乞丐的眼里始终含着泪水,虽然柳绍颜在毒性未发作时显得好了起来,但他知道柳绍颜最终的结局。
小乞丐:“你休息会吧!我来看火。”
柳绍颜:“你也休息会吧,我现在没事。”
小乞丐:“我没事,还是你休息吧!”
柳绍颜:“你休息吧,我没那么冷了,坐在火堆旁考考火就行了。”
……
直到天亮柳绍颜竟然没再发作。其实两个人都知道,暂时的不发作,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因为那毒性在这明摆着呢。
两个人商量后决定尽快下山。
吃过早饭,两个心情依旧沉重的人,带着嘟嘟往山下走。这次他们担心的事情,不再是嘟嘟的生死,而是柳绍颜的毒性会随时发作。
直到天再次黑下来的时候,柳绍颜的毒依然没有发作,此时他们已经快要走出山了。
虽然离走出山已经不远了,但夜里走山路太危险,他们找了个宽阔的地方休息,准备明天早上再出山。
夜里柳绍颜的毒再次发作了,而且这次比上一次要更加严重。
燃烧的篝火依然没能阻止让柳绍颜的身体变冷,小乞丐再次抱着他取暖,可这次柳绍颜在两个人的拥抱中也没能身体变暖,气息也未能变得平稳,而是越来越冷了。
柳绍颜打着寒颤的身体变得像冰块一样的冰冷,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了。柳绍颜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小乞丐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小乞丐也缓缓地把衣服脱了,两个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后来迷糊中的柳绍颜就彻底昏迷了。
用自己的体温来报答这个,因救下嘟嘟而快要死去的恩人,这是小乞丐能做最后的事情。
柳绍颜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离死亡又进了一步,这让他有些不舍,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对自己生命的不舍。
柳绍颜知道自己将死的结局,但对于小乞丐抱着自己取暖的行为,还是很感动的。那是小乞丐在冒着生命危险在为自己取暖,因为多日的山中穿梭小乞丐的身上也到处是伤口,随时都有被感染中毒的可能,这让他在面对死亡时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柳绍颜的心中除了不舍,似乎还有一丝的牵挂,那是对亲人的牵挂,那位不靠谱的老爷子,身边这位用身体为自己取暖的“兄弟”,还有自己用生命救下的嘟嘟……
天亮之后他们很快出了山,因为中途搭乘了好心人的马车,中午刚过他们就到了卫城。
柳绍颜:“小乞丐,我想去卫城西门附近的山上,那里风景不错我想在那里度过我剩下的日子。”
小乞丐:“好,接下来的日子不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柳绍颜看着小乞丐真诚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用手拍着小乞丐的肩膀,说道:“好,能有你这样的兄弟,也算是我此生的幸运,如果有来生我们继续做兄弟!”
眼含热泪的小乞丐,无比真诚的说道:“好,如果有来生我们还一起。”
说完小乞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曲臂抬到胸前的高度,柳绍颜也伸出手响应,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小乞丐在城中买了些给养,两个人和嘟嘟一起就去了城外的山上。在柳绍颜的引导下,他们在那棵有着老爷子真身的大树下停了下来。
最后的日子来到这里,柳绍颜是想最后见一见自己的亲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的到那位老爷子破壳而出的日子,但这却是他最后的愿望。就算自己活着等不到老爷子,自己死后,老爷子也能见到死了的自己,就算是死了,柳绍颜也想让老爷子看看自己,他有把握老爷子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柳绍颜在毒不发作的时候并不难受,但前期毒性发作时体力耗费的很多,现在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虚弱的柳绍颜倚着那棵茂盛的大树,坐在树下的绿荫里。小乞丐也坐在他的身边陪伴着,嘟嘟则一会跑到不远的地方,一会又跑了回来,气氛和谐的就像一家两兄弟带着他们的看家狗。
此时如果忘记柳绍颜身上中的毒,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随着天色的变暗,小乞丐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因为柳绍颜前几次的发作都是在夜里,所以他讨厌那令人惴惴不安的夜色。
小乞丐关切的目光再次投向倚着树干坐在树下的柳绍颜,那关切的眼神里掺杂着慌乱与不安。
柳绍颜看着心里慌乱不安的小乞丐平静地笑了笑,然后伸出左手轻轻抚摸了着他的头,算是对这位小兄弟的安慰。
几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柳绍颜逐渐对生死看淡了许多,既然改变不了将死的命运,那么就好好的过剩下的日子。
是啊!这是一种平淡也是一种无奈,更是对无法抗拒的命运的顺从。
此时的柳绍颜只想努力多活些日子,他想再见一见那位老爷子,那是自己在修罗大陆的亲人,能见亲人最后一面是多数临死之人的愿望,柳绍颜也不列外。
他还想,尽量多陪陪这位“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沦为了无依无靠的乞丐,等自己不在了他将再次无依无靠。即使现在的自己已经为这位小兄弟做不了什么,反而需要对方的照顾,可柳绍颜依然觉得只要陪在他的身边就是对兄弟最好的照顾。这是一种对亲人般的陪伴,看着自己的亲人好好的活着,对于将死的人来说,也是对对方的一种给予。
有些时候人和人心里的距离,不是靠认识时间长短决定的,而是取决于两个人一起经历了什么。柳绍颜和小乞丐才认识不到十天,可他们却一起经历了生死,这让他们的关系变得亲密无间。
他还想多和可爱的嘟嘟玩会,因为嘟嘟是自己用生命救下的,那也算是一种缘分,也算是一次生与死经历。
小乞丐经历了一夜的忐忑,柳绍颜的毒竟然没有发作。小乞丐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刚刚睡醒的柳绍颜慢慢地舒展着身体。
小乞丐那喜悦的心情毫无掩饰的挂在脸上。难道以前的种种都是幻觉,是自己做梦了,他根本就没有中毒?还是现在自己正在做梦,这是他梦中的样子?不管是哪种情况,总之看着柳绍颜“没事”,对自己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情。
好事情自然要庆祝一下,小乞丐决定进趟城,他要买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