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教室的男生,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不是……不是刚才在车上遇到的那个男生吗?
汪梵眼睛一亮,冲我努努嘴,“哎呦……”,她把尾声扬得老高,挑逗的意味。
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回想刚刚在车上,真是太失态了!要知道他会成为我的同班同学,我无论如何都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老师,我叫骆易阳。”他签了到,往里走。目光一转,似乎是看到我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把头低了下去。
听他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我旁边,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缓了片刻,微微侧头,果然,他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似乎在看我,面带微笑,迷人的酒窝!
我慌忙正过头,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表情。
“桐桐,人家好像在看你哩!”汪梵用手指捅我胳膊。
我暗暗瞪了她一眼,顺势将头一转,这样不管那个男生是不是在看我,都看不到我的脸了。
“嗨,同学。”耳旁好像有人打招呼,我装作没听到。
“桐桐,人家跟你讲话哩!”汪梵又用手指捅我胳膊。
不能再装了,我小心翼翼的侧过头,莞尔一笑,“嗨。”
“你好。”
“你好。”
“没想到我们是同班同学。”
“我也没想到。”
“你能不能不要学人家说话……”汪梵低声提醒。
“咱们真是十年修得同车度啊,我叫汪梵!”她爽朗的向男生摆摆手,缓解尴尬的气氛。
男生冲她笑笑,“我叫……”
“罗一洋!刚刚听到了,哈哈!”
“不是‘罗’,是‘骆’,骆驼的骆,容易的易,阳光的阳。”他认真的介绍着,又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叫苏桐,苏州的苏,桐树的桐。”
前面的小胖听到我的名字,回过头,呵呵傻笑。
“苏桐……很好听。”男生腼腆的笑,我挠挠头,心想这哪儿好听了?小学同学们老叫我水桶、竹筒、笔筒、筒子……都怪这个名字!
“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古声澹无味,不称今人情。”男生念了句诗,“你的名字颇有深意,使我想起了白居易的《废琴》。”
“什么深意?”汪梵好奇。
“这首诗描写的是古音今冷、佞出贤藏的愤世情怀。”
哟,这男生有点文化啊,其实我爸妈给我起这名字就是因为我家门口有棵梧桐树,并无半点深意。
“我还以为描写的是一把废弃的琴呢!你真行,一本正经的跟语文老师一样。”汪梵递给我一个小眼神,让我忍不住想笑。
下午同学们都到齐了,开始发书排座位。
班里一共54位同学(正好凑成一副扑克,汗~~),其中26位女同学,28位男同学,老师要求男女生坐同桌,按个子大小从前往后坐。
男生和女生在教室外面的长廊上分别排成两队,汪梵站我后面,隔了三个人,因为我俩算好这样能坐前后位。骆易阳在男生中算是比较矮的,排到了靠前,他回头看了几眼,趁乱往后挪了几个位置,刚好站到我身边。小胖凑到汪梵旁边,汪梵一见愣是把他和后面的男生调了个位置,那移山倒海的架势,按现在的话说绝对的女汉子。
队伍基本站定了,老师过来查看,我偷眼观瞧,骆易阳这小子踮着脚呢,脸上却平静如水,身体平衡感不错啊。
“你,到这儿来。”糟糕,老师让前面一同学来到骆易阳旁边,和他比个子,骆易阳踮脚踮得更狠了,都快赶上跳芭蕾的了,不仅如此,脖子也抻得老长,和泰缅长颈族差不多。
幸好他表情自然,老师没有发现,观察了半天,终于让那男生站到了他的前面,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但踮着的脚始终没有放下,可能是怕再出现什么变数。
老师又来到汪梵那儿,前后看了看,将小胖拉到了她的身边!我“噗嗤”一笑,感觉汪梵快要怒了,不过在老师大人的面前,只能忍!忍!忍!
按照队伍排列的顺序,同学们纷纷进教室做好。我和骆易阳是同桌,后面是汪梵和大冬。
“脚……挺酸的吧?”我问骆易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
“你干嘛非要跟我坐同桌呀?”
“我就认识你。”
“汪梵你不也认识吗?”
“她……太高了。”
“哎!我有多高啊?一点点而已,喜欢桐桐就直说嘛!”汪梵插话。
我恨不能堵上她那张八卦的嘴,老师一再教育我们保持纯洁的同窗友谊,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也喜欢桐桐……”大冬咧着嘴,话音未落就被汪梵捏住了嘴巴。
学生时代,一间教室、一群孩子、一堆书本,看似单调,却总能充满新鲜感。好像每一天都有所期待,每一天的太阳都长得不一样。现在想来,关键在“未来”这两个字上。
未来:未知的将来。
年少的时候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性,所以盛产梦想,再不靠谱的也敢想,什么我要富可敌国、我要雄霸一方;我要成为女明星、我要嫁给金城武……
虽然有些梦想不靠谱,但梦想使人有活力,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定会精彩绝伦、辉煌璀璨。
我也时常做白日梦,科学家说做白日梦有助于智力发育,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这学霸的光环是一直没消失过,同学和老师一提起“聪明”这两个字,就想起了我。
语文老师:不用看分数,苏桐肯定是第一,她不是第一,谁能是第一?
数学老师:这么难的题,我看也只有苏桐能解了……
英语老师:课前十分钟,我让大家预读课文,苏桐居然都给我背下来了!
班主任(还是英语老师):若不让苏桐当班长,那真是有违天意。
Ok,就这样我顺利当上了班长。
正所谓人怕出头,猪怕壮。文艺点儿说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刚当上班长没多久,我就感觉有些同学看我的眼神儿不大得劲儿了。尤其是一个叫“钱周周”的女生,“钱”是她爸的姓,“周”是她妈的姓,后面再加一个“周”是因为叠字叫起来比较可爱。
名字虽然可爱,但说句公道话,人可不咋可爱。
说她不可爱倒不是指长相,而是她那嘚瑟的品性。轮成绩,她几乎是倒数,不过她老爸是搞装修的,家里特有钱,凡是跟着她混的同学都得了她不少好处,所以她有摆谱的资格。每天课间,她一去小卖部,那都是众星捧月的架势。
“这些我请!”、“不用给钱了,算赏你的!”、“我姐从比利时寄来的巧克力,谁要?”、“今天谁帮我写作业,这个芒果就是谁的!”……诸如此类的话每天都能听到好多次,
班长竞选,她也是牟足了劲,甩了2000块拉票,2000块对于1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学生仔来说,那可是极具诱惑力的。很快,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倒向了她,可没想到,老师压根没有顾及民意,一意孤行,内定了我。
换了谁,折了夫人又折兵都不会太高兴,更何况是被人捧惯了的大小姐钱周周。
打那,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深深的预感到,一场噩梦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