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内,寒山寺站在一头有小山丘大小,通身雪白绒毛的大雪狼。他双手握着略微垂落的傲世之剑,神色凝重。
笔直的身躯如同一座天峰竖在众人面前,令人不由自主的颤抖。
寒山寺所到之处,众人不无俯身跪拜,民众自发地在街道两旁跪下,街上的车马异兽,似乎感到了什么致命的威胁,也都不安地俯下身子。
霎那间,整个帝都如一片死城,没有半点声音。只有一头大雪狼依旧懒洋洋地,不紧不慢的向皇城方向走去。
若是此刻有修炼界的老神仙,或是天上的神佛仙帝从帝都上空经过,都会被大道气息压的喘不过气了。
自从寒山寺踏入帝都的那一刹那,一道金黄色的光圈就将他紧紧围住,这就是大道气息。
金色的光圈向帝都四周慢慢扩散,散落在帝都的每一个街角。
在帝都这片小天地之中,大秦帝君寒山寺就是天道,大道气息便是说明天地已经认可他,给予他身份的象征,亦是一件大法宝。
所谓大道气息,只要是成帝者,无论是天界帝,人间帝,还是妖界帝皇,魂族尊君等异族帝君,都会拥有天地馈赠的大道气息。
但大道气息还有个高下,天地会根据你对天地格局,种族纷争的影响。又或是和那些神仙人物的因果缘分,恩怨情仇,来权衡你对天道的贡献。
从而根据你的功德,馈于你相等的大道气息。
要是有那些活了千年,曾见过冰帝寒澈飞升天门的老不死的怪物,能看到寒山寺身上散发的大道气息,绝对会惊的半死。
寒山寺身上的大道威严,比起寒澈当年创立大秦,飞升神界的时候只强不弱。
寒山寺双眉紧锁,神色凝重,不为众人的膜拜而分心。
依旧是那个冷酷,果决的大秦君主。
皇城坐落在帝都的中心位置,内设有朝臣殿,芸天殿,浮屠殿,金龙潭,琦玉阁,议事阁等大秦机要建筑。
皇城有四条地下官道,直通东南西北都城门,为了保护地下官道的安全,这四条官道之上,方圆十多里不允许建立任何建筑。
而帝都,也被这四条官道大致分为四个小板块。
因为帝都东临东海,东海的一道江水横穿地下护城河流,往南处的圣战平原奔流而下,似天河决堤,汹涌澎湃,一去不复返。
东海又名白玉水,故此帝都东南面的板块名叫玉水灌川。
玉水灌川上最出名的建筑乃是一座书院,上一任儒家大贤寂澜所建造的小圣贤阁。
虽然寂澜因为屡次冒犯寒山寺,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但在寂澜死后,寒山寺并没有迁怒于小圣贤阁,反而在大皇子寒意的恩泽下日益强盛。如今的小圣贤阁,已经在五帝国中声名鹊起。
东北的板块名叫叫做帝泽之上,帝泽中央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神山极为奇特,据说山上常年四季寸草不生,人们虽然没有见过山上的景象,却对此传言深信不疑。
因为即使是在神山脚下,也很难看到活物。
神山底下设有禁忌,寒山寺派重兵把守,即使是一只麻雀,也不可能上到神山上面看上一眼。
据大秦史书记载,当年大秦的开国皇帝寒澈就是在这座山顶屠神证道,一举飞升仙界。
每任大秦皇帝死后,都会葬在神山之上,以便在死后继续护佑大秦。
外界传言,在那山上就有冰帝寒澈留下的大机缘,引来无数修炼人士折戬而归。
所以帝泽之上是帝都四个板块内集结修炼士最多的一个板块,每天都有无数人的眼光偷偷瞄着神山。
大秦每年的祭山大典就是在这里举行,算算时间,也不足十天了。
西北板块和西南板块分别叫舟川巨凿和暴马冰河,也是各有千秋。
吏部尚书的徐府坐落在舟川巨凿上,而左丞相明言的府邸责建造在玉水灌川上。两者虽然相隔甚远,但寒山寺归京的消息两人几乎是同时得到的。
徐抗一身麻色的朴素衣衫,正在一片湖泊上练剑,老人赤脚站在湖面之上,湖水却只是泛起了一层涟漪,好不神奇。
虽然是个驼着背的“儒士”,但是耍起剑来,一招一式都极有讲究,很萧条。比起一般的修士武夫,气势上强上太多了。
旁边正端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大红的长裙上面绣着些秀丽的花瓣,和她极为相配。
清风拂过,少女的发丝在风中窜动,清秀动人的脸庞时隐时现。
少女手中把玩着一串精致的剑穗,看向剑穗的眼睛里充满柔情。
剑穗上串着两颗她叫不出名的宝珠,一黑一红,即使在最漆黑的夜晚,这两颗宝珠依旧能闪闪发光。
少女轻轻抚摸着宝珠上面的每一寸光泽,不时扬起嘴角,开心一笑。
徐雪允以为自从那日之后,明言再也不会想见到她,可是就在几天前,她爹请朝中重臣赴宴时,她又见到了明言。
和三年前那个一袭白衣踏马舟川的少年毫无区别,一袭白衣,眼光似水如墨,温雅如玉,举止温和大气。
只是少年这一次,背上没有再负剑。
没过多久,徐抗将剑随手一扔,一个跨步来到少女旁边,拿起茶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随后悠闲地躺在一个摇椅上,眼睛一眯,就像睡着了一样。
“允儿?怎么?还想着那个兔崽子呢!”徐抗在躺椅上翻来覆去,怎么变换姿势也睡不着,看见女儿还没回神,有些惋惜地问了一句。
徐抗口中的兔崽子,自然就是指明言了。
少女听到她爹这么说她的心上人,心里有些不情愿,阴着脸对着他爹凶了一下,“他不是兔崽子,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明言,明言,人家又不是没名字。”
徐雪允说完这些,清雅脱俗的脸面上有些发红,似乎是觉得有些羞赤,双手紧扣在那串剑穗上,但是依旧和她爹四目相对,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老人拍头苦笑,深呼吸一口气,仰首摇头叹息:“明言啊明言!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惹上你这么个兔崽子了。明言啊明言……”
徐抗靠在躺椅上无病呻吟起来,徐雪允习以为常,继续把弄着那串剑穗。
徐抗是越想越想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子女,怎么那个混账儿子和他这个好闺女就相差这么多呢!
那个混账徐继,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整日糟蹋良家妇女,整日不见他个踪影,只会给他惹乱子,惹他生气。
徐抗经常给徐雪允唠叨,徐继他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徐家将来可都得靠她了。
徐雪允倒是还好,自幼饱读诗书,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德才兼备,容貌出众。
就连一向不太待见徐抗的殷若尘,提起徐雪允都是赞叹有加,心意更是非比寻常。
要不是殷萧那老不的家伙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然殷若尘早就来提亲了。
徐抗时时在心中感叹,徐雪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不好,可就是被那明言鬼迷心窍,迷的神魂颠倒。
反正明言他是怎么看怎么不爽,不仅是明言当年拒绝了他的好意,更多的是感觉那小子城府太深。
现在还不成气候,但是此人绝非是池中之物,来大秦也是情非得已。
徐雪允也是个的的确确的孝女,处处为她爹着想,无论外界怎么看待她爹,她爹都是她最好的爹。
就像她爹无论怎样责骂嫌弃明言,明言依旧是她心底里那个最好的明言,在白慕林将她救下,无人能够代替的明言。
“允儿,听爹一句劝,离他远一点,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知道劝不下女儿,但徐抗还是习惯性地又说了一句。
徐抗本来以为三年前明言的那一剑,已经将徐雪允的心刺入大海。
但是没想到前几天仅是见了一面,这傻丫头就又堕入爱河。现在在想来,恐怕这三年来,徐雪允一刻也没忘记过那白衣儒生的面貌吧!
徐抗一生为大秦效力,阅人无数,从来不会看走眼。身为吏部尚书,不知给大秦的社稷举荐过多少人才。
什么样的人,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猜个差不多。
他很清楚,明言是个能人,但绝不是什么善人君子。
一向通情达理的徐雪允第一次这么坚定,不容置疑的话语脱口而出,“爹,我这辈子非明言不嫁。否则你就别想抱孙子了。”徐雪允的小脸绯红成一片,就像黄昏时分的落霞一样美丽,惹人注目。
徐雪允也不清楚她爹为什么要这样诋毁明言,她只当她爹是心眼小。
她以为是明言进京赶考的时候不肯拜入她爹门下,她爹这才怀恨在心,数次想要了明言的性命。
“抱孙子。”
老人突然呆滞了一下,深邃的眼睛闪了闪泪花,浑身僵硬。
抱孙子?他这一辈子还真没想过,他徐抗这一辈子为了大秦,为了寒山寺,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按照天道的说法,他这一辈子不魂归九幽就不错了。
可说不定到死,都得挂上个不忠不义的罪名,想到这,老人心中有些酸楚,躺下身子抬头看天,莫名的觉得很累,很累。
却又很快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故作生气的样子,吹胡子瞪眼道:“不是还有继儿吗?”说话间,徐抗的脸就黑下来了。
正说着,就听到徐继的声音。
“快点快点,被我爹发现可就不好了。”徐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兴奋,就像是马上要品尝什么罕见的佳肴一般。
接下来就听到一些下人的唏嘘声,隐约还可以听见女子挣扎的声音。
“少爷,这次运气真好,出去就碰到了两个身姿端正的妞啊!想想上次找的那个,长的丑不说,还装什么清高贞洁,最后还不是乖乖跪在我的胯下……嘿嘿嘿……”
一名跟徐继很关系很好的下人低头恭喜道贺,眼睛不时地在那两个清纯女子身上肆意贪婪地游走。
每次徐继强抢来的年轻女子,在他享用之后都会交给那群跟着他的下人处置,只要效力于他,人人都能分杯羹。
“这次我出力最大,少爷弄完我先来。”又有一个下人正在邀功呢!
“别别别……,上次那个最后被你搞成什么样了?大家一起出力的,一起来,凭什么你又特权?”
“对对对……”
“一起来……”
“……”
刹那间,前院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小声点,要是吵到了我爹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徐继还没有被身下的玩意冲昏头脑,做了一个让他们小声的动作。
于是一行人绑着两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往徐继的住宅跑去。
“畜生。”徐抗脸上黑成一片,但最后也只是在徐雪允面前骂了一句,随后躺在靠椅上又眯起了眼睛。
“爹,我去看看。”
对于这个无所事事的弟弟,徐雪允也是恨铁不成钢,小时候的徐继还挺听话的,也跟着她读了几年圣贤书。
那时候,徐雪允总是对他有求必应。
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所疼爱宠溺的弟弟就变成了一个小色鬼。整个帝都乃至帝都附近的一些城镇,只要一提到徐继的名字,就能把那些花龄女子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