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彬再次发问后,除李彦外的其余两人来了精神,开始“正襟危坐”了起来。
刚才在萧彬问出第一个问题时,丰一就察觉了,想必李彦心里亦是知晓,李彦在下午的解答中,那句“世间本无任何标准”,陵穆辰一听之后就明白了,那么,作为与陵穆辰齐名,同为天关府城主之下“黑、白二士”的萧彬,怎么会对这么简单的话心生疑问呢。
所以,他不过是用这个问题作为敲门砖进行试探罢了,这就和以前丰一于四瓦镇时,李彦让他在正确回答训练的意义之后还要再具体的回答一次是同样的意思,如果说对了也就罢了,答不上来又或者答错了就说明对方其实并不明白这之中真正的含义,不过是沽名钓誉,不知从哪得来的答案。
而经由李彦与丰一对问题答案的双重认证,可以说明沽名钓誉的可能性非常的小,既然如此,这疑问的意义就是为了一步一步的引出萧彬他真实目的的一个过程罢了。
“请讲”李彦向萧彬示以微笑。
萧彬同样对李彦与丰一示以微笑后,他开始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惆怅的神情,并垂下了头“其实我最近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城主蔺将军给予了我一个使命,让我一定要去办成,可是如果我去办了这件事就会让我受到内伤,但若我不去办,这又辜负了城主的委托,还得罪于他,这实在是让我身处两难的境地踌躇不决啊”。
这时候萧彬抬起头,希冀的看向李彦与丰一“不知二位可有解决之法啊?”随即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两人拱手再次说道“因为事关公事,所以不能详细告知,还望二位能够见谅啊”。
丰一低头专注的想着问题没有任何回应,李彦则是回礼道“无妨,萧先生的问题我已经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萧先生在这件事上的感觉如何?”
萧彬神情一滞,他没有想到李彦会问他在这件事上的感觉如何,不过随即他就立马反应了过来,长叹了一声“唉···也不怕道长笑话,这件事实在是困扰在萧某心头,如火炙一般,让人心烦意乱,彻夜难眠啊”。
李彦听到他的描述后,反而面带笑意“既然萧先生心已如此,何不从自我的烦恼中解脱出来呢。”
萧彬脸上仍是难色,他又是一声叹息“道长所言实是我心头所想,可我又怎能从中解脱出来呢。”
李彦面色依旧的回答他“萧先生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让萧先生从这件事里的自我得失之中解脱出来。”
萧彬当即来了精神,做出请的手示“道长请继续”。
“萧先生现在因为城主的使命而焦急万分,是因为进,会让自己受伤;退,又得罪了城主,依然会害到自己对吧。”李彦平淡的问道。
“是的”萧彬诚恳的点头同意了李彦的说法。
李彦随即回答道“但这之中,都是因为关乎萧先生自己的得失才会让先生如此的难以下步。既然左右都会让先生为难,不如换一个出发点,放下先生自身的利益,不去改变自己的使命,也不去强求事情的成功,顺着事物的自然,尽心的去做就是了。”
听到李彦的解答,萧彬目光一闪,随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鼓掌道“好!好!好!李道长所言极是,这不计个人得失,顺其自然,尽力而为的想法实在是好!今日能遇到道长这样的人,实在是萧某平生所幸啊!”说到最后萧彬向李彦抱掌施了一礼
旁边的陵穆辰也是高兴得大笑起来,而李彦则是同样站起身来回礼、自谦一番。
丰一开始的时候还在思索问题,在李彦回答时他已经思索完毕的在一旁听着了,所以这时他也站了起来,和萧彬相互一礼,然后答道“我的答案也和李叔差不多,不过现在讲出来又有些事后的嫌疑了。”
“哦?但说无妨”萧彬这边侧过身来看向丰一,带着喜悦与好奇的心情,向丰一同样做出请的手示。
丰一点头向萧彬示意,然后回答道“就像李叔说的一样,在这件事上应该不计较自身的利益得失,既然城主是身为一州的管理者,那么给他办事就应该心系着一州的民众。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事情最后是为民所利,也就无所谓个人得失和事情的成功与否了。”
待丰一讲完,萧彬的双眼一亮,他整个人一副显得很亢奋的样子,在极度的自我压制下,他对着丰一和李彦抱掌道“今日实属三生有幸,让萧某在这般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能够遇到像两位这样风姿卓著、见地非凡之人,不知两位在城中有何打算,可愿来我城主府否?”
先不说李彦与丰一,一旁的陵穆辰也是一愣,他看着自家平时稳如泰山还经常吐槽自己行为不够稳重的“老黑”,心道“得,这好家伙,一下子就把自己先前埋着的事情给别人亮干净了。”
于是唯一还坐着的陵穆辰也站起身来,并一把拉住萧彬的臂膀“来,来,来,老黑你先坐下,你这样可对李道长和丰一小友失礼啦”。
陵穆辰将萧彬按回了他的座位上,随即请李彦和丰一都坐下来,并自己也重新坐下。
这时仆人将泡好的茶水送了过来,萧彬也因为陵穆辰的一语,惊醒了梦中的自己,他意识到刚才过于激动而失态了,还好陵穆辰提醒了自己,所以他为李彦与丰一斟好茶水,并举起茶杯,邀请对方品尝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刚才多有鲁莽之处,实在是遇见李道长和丰一小友真的让我太高兴了,所以还请两位能够谅解,我在这里就以茶代酒聊表歉意了”,说着萧彬饮上一口茶水,然后放下茶杯对李彦与丰一做出请的手示。
丰一和李彦品尝了茶水,并赞叹出声,陵穆辰在一边打个辅助“嘿嘿嘿,要说老黑这里,最好的就要属这壶里的茶叶了,平日里他自己都是省着喝的,今天还拿出来招待人,真是难得啊”说着,陵穆辰一脸坏笑的看向萧彬,还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现在整个人的样子非常完美的突显了“贼眉鼠眼”四个字的含义。
而萧彬在受到同伴的援助后,也急忙说道“哪里,不过一壶茶而已,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反而还请李道长与丰一小友不要见笑啊,这夜已深了,所以只有一壶茶水来招待两位了。”
李彦与丰一当然没有什么异议,而且确实如陵穆辰所说,这茶水实乃少有佳品。少顷,在把话都说开了之后,四人就着这一壶茶水和此刻宁静的夜晚,在这亭中开始聊了起来。
他们四人各自本就不只精通于一门,所涉杂项也甚多,学识广博可谓上天入地,因此在这场嘉会当中,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这不仅使得陵穆辰与萧彬两人都有一种尽情、尽兴之感,也让李彦心生愉悦,不亦乐乎,但要说感触最深的,当然要属其中年龄最小的丰一了,他在获益良多的同时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透过对话直抒胸臆,打破彼此思想独断的畅快之感;以及,他非常庆幸能遇到眼前这些自己前世所渴望的,能相互激荡,彼此包容,并且可以交心认可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