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莞以宫中太闷为由,想出朝歌外去看看风景,顺便向子辛借叶清清一同作伴。
因子辛最近政务太过繁忙,有很多事都抽不开身,平日也没时间陪她,便应允了子莞的要求,正好可以让她散散心。
这日。
子辛送她两的车到宫门,正当子莞和叶清清准备下车来向他行礼告别时,他却先一步踏上车来,坐在了叶清清旁边。
叶清清惊讶,“你要一同去?”
“不。”子辛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此去良久,给吾留个纪念罢。”
这厮是在索要脸颊吻?
叶清清转头看见子莞已经背过身去,表示自己完全不存在。
本来叶清清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心想要是不满足这个男人,他待会儿不让自己走了该怎么办。
于是叶清清心一横,轻轻地在他脸颊处亲了一口。只见他的唇角因为愉悦而微微上扬,然后又调皮地趁叶清清不注意时,也在她额头上温柔地亲了一口。
子辛看着叶清清愣住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起来,“吾待汝归,务必平安。”
说罢便立即下车,脚步匆匆地赶回去处理政务了。
子莞拍了拍愣神的叶清清。
叶清清并没有回神,只是悠悠道,“你们这么古的古人,思想也都这么开放么?套路也一套一套的。”
“什么?”子莞听不懂她的话。
“没什么。”叶清清摆了摆手,“你兄长他很特别,很特别。”
子莞笑,“对你很特别。”
“他知道我两下车告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便要顾及礼仪身份,不能对你如此,所以才会急着在我们下车前急忙上了车。兄长终究还是少年人,可爱的一面是天性吧。”
“你……难道不觉得我无奈亲他,而且被吃豆腐了很可怜么?”
子莞奇怪地看着她,“你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吃豆腐了,应该习惯了吧。”
“额……”
叶清清被她理所应当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开玩笑的啦。”子莞笑着挽住她的手,“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而且你跟我们不一样,我觉得你对这个好像并不是那么在意。”
这话她听的也觉得有点奇怪,“不一样,不在意是指,比较……随便……么……”
“不是不是!”子莞连忙急着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不是我们这种特别……特别……古老的人。你看啊,像神仙就对这些无谓,比如说被人亲了一口对他们来说,跟被天上的白云亲了一口没什么分别,内心是风轻云淡的。我是这个意思。”
“嗯……”
虽然比喻得也不对,但她也姑且算是把话圆回来了吧。
车一路行驶在朝歌城,叶清清这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着这街景建筑。
行人来往,所有事物的色彩都没有那么鲜艳,有种古朴的味道,特别是百姓的衣服,没有宫中那种复杂精致的纹饰,看起来更加简单。
忽然,叶清清看中了一个摊位的的物什,便让车夫停下车来。
那是一个“陶埙”浑身漆黑,却绘着不饱和的红色花纹,就像是鲜艳的红色和浅黄色稍微调和过的颜色,而花纹是水仙被抽象地想象后,而变得延展开来,比较怪异却又莫名地好看。
摊主知道这是宫里来的车,看起来身份高贵,便低着头,双手高举,以呈上陶埙的姿势递向窗口。
叶清清接过陶埙道了声谢谢,车夫立即下车给了摊主钱后再继续驾车。
子莞有些奇怪,“这陶埙不过普通,为什么要特意停下来买呢?”
这在子莞眼睛里普通的陶埙,在叶清清的眼睛里确是象征着文化的,极为特殊的存在,特别是那个花纹,莫名地抓住了她的心扉。
叶清清笑,“我觉得它挺特别。”
子莞明了,道,“你会吹奏么?”
“以前玩过,会一点点。”
“可以吹给我听听么?”
“好啊。”
于是叶清清吹起了《女儿情》,这首曲子和陶埙的声音很搭,会增添一种悠远的遗憾。
一曲罢了,子莞似意犹未尽,“我从未听过这个曲子。”
“这是我家乡的曲子,一位十分优秀的老师写的。”
“可以教教我么?”
“好。”
子莞见她答应,便笑着将包袱里面的陶埙拿了出来,她一拿出来,叶清清才明白了她为何说自己的陶埙普通了。
子莞的陶埙没有绘任何纹饰,但是却精致无比,身上的任何一个小颗粒好像都是打磨设计过的,因为他的排列不是整齐的,而是波浪形。看起来就像一条条波浪浮在陶埙上。
陶埙一吹,音质更不是她这只陶埙可以比的。
不过她还是十分喜爱自己这只普通的陶埙。
子莞很聪明,叶清清教一遍,她便会了,子莞问她,“既然是你家乡的曲子,有词么?你会不会唱。”
“嗯,这曲子有词的。”
“那我吹你和好么?”
“好。”
车就这样地完全驶出了朝歌城,在这城外有一片枫树,长得正茂盛,树林间不时还有清风徐徐,吹动车窗的帘子,进来偷听她两的演奏。
说什么王权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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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求天长地久时,盼那人儿双归。
叶清清唱的时候,没什么浓烈的切身体会,像是平静的叙述者,倒是子莞,却已泪流满面。
叶清清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拿出一方手帕给子莞,子莞接过手帕后难为情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你想起谁了?”
“其实我听不懂你词里是什么意思,但刚刚我却莫名想起一个故人。”
叶清清觉得,那肯定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沉默了,没有再去问子莞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因为她怕让子莞回忆往事会更加伤心。
可子莞却主动问她,“你这词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身份我很难解释得让你明白。简单点说,这就是个明明知道自己心意,却无可奈何,有缘无分的故事。”
“有缘无分啊……”
子莞轻轻笑了笑,“我明白了,怪不得我会想起他。”
因为她跟那个人,也不是恰恰有缘无分么。
叶清清用颇为担心的眼神看着她。
她却依旧在笑,“你怎么都不好奇问我,我想起的人是谁。”
“我怕我的好奇伤了你。”
子莞一愣,露出明朗的笑容,“他已经去世了,在我14岁那年,这也算是有缘无分吧。”
“子莞……”叶清清一时不知说什么。
子莞主动讲起了自己的故事,“父亲当年想把我嫁去周,我不肯,说把我许配给贵胄,我也不肯,我谁也不想嫁。”
可是王族女子能这么自由么?
子莞看出她眼睛里的疑惑,“但是兄长辛却护着我,惯着我,替我去说服了父王,他说想让我自由自在活。”
“他不像……”
“其实你不知道,他才是最渴望自由的那个人,可他注定得不到,所以他希望我有,清清,你若再了解他一点,你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叶清清沉默。
说什么王权富贵……
这句话用在子辛身上,是不是也贴切呢?只不过他应该不是为了爱情,而是自由。
可他又注定不能为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