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金色剑光从天而降,金光散去,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少女,正是于飞雪,另一个则是鹤发童颜的老者。
老者收起三尺长的飞剑,归于斜插在后腰上的黑色剑鞘中。
“年家小儿,还不速速前来迎接!”
年振南没料到对方说到就到,赶紧小跑出来,恭敬道:“老前辈驾到,振南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者寒着脸冷哼一声,走进前堂,瞥了一眼恭恭敬敬垂手立在门后的于千海,径直往主位走去,大喇喇地坐下。
“年家要毁掉婚约是怎么回事?若是不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待,就烧了你们年家祖祠。”
年振南跟进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强忍心中怒火,道:“当时误以为犬子猝死,才要解除婚约。
而今又失踪不见,是不能履行婚约。何来毁约一说?”
对方倚老卖老,喧宾夺主,大放厥词。
三种行为,随便其中一种都欺人太甚。
放在百年前,谁敢在年家如此放肆。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作为一家之主,年振南又不得不忍。
“哦!”
老者面色不善,“如此说来,是我于家诬陷你们年家啰?”
“不敢。”年振南小心应付着。
“不敢?”
老者冷笑道:“那就将年怀交出来,活着交人,死了交尸,一会老夫好带着他和飞雪丫头回去成亲。”
“犬子真是失踪不见了。”年振南耐心继续解释。
老者一掌拍碎右手边的茶几,“给你半个时辰,将年怀带到老夫跟前。”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吵杂声。
有人惊呼“夫人”二字。
年振南暗呼不妙,跑到门外,就发现柳婉已昏迷过去,被冬儿抱在怀里。
赶紧抢过来,握着她的手腕输入真元。
柳婉悠悠醒来,紧张地问道:“怀儿人呢?”
见夫君无言以对,便埋头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你骗的我好苦啊!”
得知年怀失踪后,年振南在没找到人之前、哪敢实情告知柳婉。
便以族规关进地牢的族人弟子最少得满半个月天才能放出来为由,让柳婉安心休养,等年怀出来团聚。
柳婉不疑有它,这天睡醒后出门来到院子透透气,发现有人驭剑而来,知道有大事发生,便领着忐忑不安的冬儿匆匆赶来。
沿途遇到的族人和下人们想拦她,可哪里拦得住。
只能跟在她身后,来到前堂门前。
儿子失踪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当头炸响,柳婉哪里受得住这等打击,当场便昏了过去。
这才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演的跟真似得。”
跟出来的于千海讥笑道:“难不成二夫人还是个戏子出身?于某佩服,佩服!”
年振南将爱妻交给冬儿,回身一拳,将于千海打飞出去。
……
……
一只海鸟飞进海边的树林中,落地后就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古铜色的肌肤健康而有光泽,右脸上还有一道寸余长的血痂,从颧骨位置滑到嘴角上方。
少年伸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道:“恐怕会留下三四公分的伤疤,也不知会不会毁容。”
咕咕!
肚子叫了起来,少年从怀里摸出一张饼,发现都长毛了,不得不扔掉,回身下海,摸了几只个头不小的青蟹和八爪鱼,在沙滩上挖个坑收好。
再从树林里捡了些枯枝,从后腰摸出来一把匕首,如切豆腐般削尖一根比较直的木棍后,又将匕首别回后腰。
抱着所有的枯枝来到沙滩上开始钻木起火。
然而许久之后也不见火生起来,反倒是累的满头大汗。
只冒烟不见火,趴着吹也没用,熏在脸上被汗水一冲,就成了大花脸。
加上一身衣裳也破破烂烂,还有烧焦的痕迹。
活脱脱一个小乞丐。
又过了一刻钟,火还是没升起来,少年一阵火大,把手里削尖的木棍砸在沙滩上,气呼呼地坐地上生闷气。
耳朵听出老茧的钻木取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一个小火球落进枯枝堆里,火苗蹿高,慢慢燃烧起来。
少年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头戴幂蓠、身穿黑衣的高挑女子站上身后,帽檐有一圈垂下到颈部的黑纱遮挡,看不清面容和年纪。
道了声谢谢后,兴高采烈地把沙坑里的青蟹抓起来扔火堆里。
青蟹四处乱窜想逃,年东野抓起一根树枝手忘脚乱地将它们拨回火里直至不动,才穿起八爪鱼放在火上烤。
等螃蟹和八爪鱼烤熟后,少年才发现黑衣女子没走,将手里烤的焦黑的八爪鱼递过去,“吃不吃?”
黑衣女子摇头。
少年将烤熟的青蟹用树枝全拨出来,晾凉一些才递了一个过去,女人犹豫一下后接了过来。
少年大快朵颐,缺油少盐的八爪鱼吃的津津有味,满嘴乌黑,反观女人拿着青蟹一直不动,“你怎么不吃啊大姐。”
女子明显一僵,隐隐有些颤抖。
少年顾着吃,也没注意,只感应到前胸传来一次比较重的振动,但哪有工夫搭理一探究竟。
当少年开始剥开青蟹壳,剔除蟹鳃开吃后,黑衣女子才有样学样地吃起来,与少年狼吞虎咽比起来,文雅至极。
她是将蟹肉用纤纤玉指剥出来才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不像某人饿死鬼投胎一般囫囵放嘴里嚼完了肉才将碎壳吐出来,粗鲁。
“能将你的匕首给我看一下么?”
黑衣女子的声音清脆动听,听着有些稚嫩,与其一黑到底的成熟打扮不符。
少年正啃着一根蟹钳,闻言毫不犹豫地取下匕首给站在身后的她。
女子一怔,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番后说道,“收好这把匕首,休要让人看见,否则定有杀身之祸。”
语气老气横秋,教训人的架势十足,“行走江湖,财不可外露,懂不懂?”
少年正是从妖兽岛归来的年东野,打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一张饼,就没好好吃过一顿人吃的东西。
等吐出最后一口碎壳,美美地打了个饱嗝,一回身,发现她早就没了踪影。
嘟囔一句“神出鬼没的,大白天想吓死人啊。”
而从金蟾那得来的匕首正放在地上,年东野将匕首别回后腰。
自言自语道:“悄悄把‘乾元丹’留下我就走,年家不宜久留。”
走了一段路后,砍下一段三指粗细的树枝,用匕首比划了一下长度后,取一截,直接将匕首插到树枝内,当作刀鞘,收进怀里。
这时,天边有一道金光直奔莲蓬山而去,年东野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穿戴时效不多的海鸟皮肤往家赶。
二十多里地,对于最近疲于奔命四五百里、没好好歇息的他来说,不算远,也不算近。
等他气喘吁吁回到年家,落在前堂的一株荔枝树上,正好看到了便宜老娘闻得噩耗昏过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