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洛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道：“我一会儿再跟你们解释，现在外头有四个人在追杀我。我求你们帮我支走她们行吗？”
苏浅盯着她，沉默了几秒后才开口：“她们去看会武了吗？”
“没有。”
苏浅指着左边的一条路：“到膳堂等我。”
秦洛潼离开之后不久，苏浅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正向这儿靠近，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敲门了。
苏浅顺手拉住一直皱着眉的陆谨泽的手，走过去开门。
陆谨泽受宠若惊般地看着被拉住的手，嘴角不自知地向上扬了扬。
门一开，就看见四个身着青羽阁弟子服装的女子神情严肃地站在门口。为首的一名上前一步，道：“深夜打扰，不知二位可曾收留一位和我们穿着相似的女子？”
“不好意思，我们没见过这个人。”苏浅说着就要关门，但不出所料，被那女子给拦住了。
“当真没有收留她？”
“当真。”苏浅微笑着挽着陆谨泽的胳膊，“这是我夫君，他知道我嫉妒心很强的，怎么可能让别的女子进我们家的门儿呢？对吧，夫君？”
陆谨泽有些意外地眨眨眼，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换上了温和的笑：“是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他把目光放回那四个人身上，“你们若是再不走，打扰我夫人养胎，我可就要报官了。”
苏浅瞳孔一缩，尴尬地冲陆谨泽笑笑。
“那……叨扰了。”为首的拱手，示意其他三人继续搜查。
苏浅刚和陆谨泽把门关上，就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不过这种速度逃不过陆谨泽的双眼，被他一掌握住了拳头。
“胆子大了，还敢打我？不过啊，再练练吧。”陆谨泽冲她挑了挑眉，放开了她。
“养胎？亏你说得出口。”苏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瞪了他一眼。
似乎冲他发过一次脾气后，苏浅反而不怕他了。
“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留在霜音阁行吗？就当是为了落尘，为了自己。”
陆谨泽几乎从没有这样和人说过话，他的声音不大，但苏浅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甚至觉得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让她有些感动。
“好。”
苏浅走向院子里的老海棠前，张开双臂，老板娘也似乎对她放下了起初的戒心，一下子跳进她的怀中，小尾巴在她的手腕处扫来扫去，发出软萌的声音。
陆谨泽慢慢移步到她的身后，伸手向一朵海棠花，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掐，摘下了它。
“真漂亮啊。”
“我们苏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儿，这颗老树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
“喜欢也不许你摘。”苏浅调皮地从他手中抢过那朵海棠，眼珠狡猾地一转，将那花插在了陆谨泽的发中，满意地笑笑，“倒是可以送给你。”
陆谨泽又是一副幽怨的表情，把那花拿了下来，趁苏浅不留神，眼疾手快地插在了她的耳边：“这花配你更好看。”
苏浅安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久，陆谨泽好像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让苏浅容易心跳加速。
慢慢的，苏浅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移开了目光，走去膳堂。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苏浅看二哥已经睡下了，就吩咐厨子随便做了两道菜给秦洛潼，看她那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苏浅清了清嗓，道：“赵阁主让你剃头发？”
“一开始是。但是现在不是了，那四个人就是来杀我的。”
“你为了头发，背叛了师门？”
“我……真的不敢变成那样出去见人。”秦洛潼放下手中的筷子，“苏姑娘，之前偷袭你们是我不对，但是尊主之命不敢违，你能原谅我吗？”
“这我早就不想计较了，我们两清。明儿一早你就离开这里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秦洛潼看了眼陆谨泽，又看了看苏浅：“我……我能加入霜音阁吗？”
“你觉得呢？”苏浅冷笑一声，“我想，霜音阁的人应该不欢迎你吧。”
“可我真的无路可逃了啊。”
一只沉默的陆谨泽来口道：“要不你往南走吧，大宋又不只有临安这一个地方。”
“那儿我人生地不熟的……”
“啪！”
苏浅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把其他两人吓得浑身一震，就连趴在陆谨泽腿上闭目养神的老板娘也被惊醒了。
“你到底想怎样？当初站在擂台上的你怎么没这么娇弱？像你这种能为了头发就背叛师门的人，你想指望哪个阁收留你？”
秦洛潼垂下双眸，不敢直视她。
“出门左转一直走，挑一间没亮着灯的客房住一晚，明天一早离开这儿。”苏浅说罢，抱起陆谨泽腿上的老板娘准备离开回房休息。
“其实赵怜儿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秦洛潼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
苏浅果然停住了脚步。
陆谨泽皱眉：“她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有人告诉她的。”
陆谨泽听了这话，更觉得邪门儿了。但他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只见苏浅走出了膳堂，他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看着她依旧冷着脸，陆谨泽便温和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还生气呢？”
见她不回话，陆谨泽干脆拦住了她的去路。
“再不让开我就让老板娘咬你了。”
“得了吧。老板娘的牙还没你长得齐呢。”陆谨泽大笑两声，但苏浅似乎怒气更重，马上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苏小姐，我错了行吗。能不能别生气了？”
苏浅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看得陆谨泽有些头皮发麻，才轻叹一声：“我又不是生你的气，你认个什么错啊。我是气那个秦洛潼，真是死缠烂打。”
“那我说你养胎的事儿，你不生气啦？”
苏浅重重地捶了陆谨泽的胳膊一下，没想到他非但没躲，还乐呵呵地看着她。
“只要苏小姐不生气，打多少下都行。”
苏浅一听这话，也不好意思再打下去了，而是干脆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苏浅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石凳，示意陆谨泽坐下。
“嗯……其实想想，秦洛潼来霜音阁也不错啊，弃暗投明。”
“明？我们算‘明’吗？”
陆谨泽竟一时语塞。
是啊，他们那个样子也能算“明”吗？
“我师父告诉过我，霜音阁是一个看似鲜亮，实则阴暗的地方。”
“……你师父说的对。”陆谨泽顿了顿，“但再阴暗的地方也会有一丝光亮存在，就好像太极八卦图，白中总有一点除不掉的黑，黑中也总有一点抹不去的白。”
苏浅抬眼看着他：“其实，我并不是存心逼她走绝路，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顿她。若是把她带回霜音阁，大家必然会有意见，也让你这个尊主不好当，而且还会和青羽阁结下梁子。我可不想因为她断送了我的前程。”
“说得很有道理啊。”陆谨泽微笑着看着她，“可是见死不救也不是你的风格吧？”
“谁说不是的？”
“不然你会花大价钱买下老板娘？”陆谨泽摸了摸老板娘的小脑袋，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又马上把手收了回来。
苏浅倒也不在意：“陆军师那么聪明，帮我想个法子？”
“可以啊，早就想好了。”
“是什么？”
“这可是本公子的智慧啊，怎么能随便透露给你？”
“那你想怎样？”苏浅有些不爽地看着他。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快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