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葳蕤怎么都想不到,她这辈子还有和宛如合作的一天——宛如说得没有错,现在她身陷囹圄,消息传不出去,除了和她合作,她没有别的办法——当然她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她的这个合作者。
谢葳蕤开始老老实实吃饭。起初吃不下去,东西送进嘴里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她还是一口一口强行咽了下去。
她必须离开——哪怕只是为了她的家族,或者是为了她自己。留下来她会死的——谢葳蕤尽量不去想陆竟轩威胁她的那些话,那些关于洛阳最肮脏的地方……之类的话。她必须忘掉它们,她才能活下去。
陆竟轩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准备上床休息,没想到门忽然开了,陆竟轩走了进来,有近半个月不见了,猝不及防,谢葳蕤觉得自己呼吸一滞——就像从前许多次看见他出现在面前一样。
但是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她不能再这样,她不能再将自己的心铺在他的脚底,任他践踏。
——她会痛,痛不欲生。
谢葳蕤沉下去的眼眸落在陆竟轩眼里也是意外。他想不到迎接他的是这样一个谢葳蕤。她穿了浅米色的丝绸,柔软的料子随着身体起伏如一汪水。她像是个柔弱的小女人,而不像是昔日的沙场骁将。
她的眼眸也不像是从前,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亮起来——现在她的眼睛是暗的,淡的,黯淡得就像是星辰陨落之后的夜空。
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给他行礼:“王爷。”姿态优美——不愧是谢家的女儿。
想到“谢家”两个字,陆竟轩的眼眸也沉了下去。现在谢家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他竟然隐隐有制不住的迹象。
陆竟轩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她肩上:“你的伤怎么样了?”
如果换在从前,能得到他这一问,谢葳蕤苦笑着想,没准她情愿去死也说不定,只不过到现在,已经是时过境迁,他说什么,在她心里都翻不起波澜了。谢葳蕤回答他说:“回王爷的话,已经好多了。”
“回王爷的话”五个字让陆竟轩心里有隐隐的不舒服,谢葳蕤从来不这样和他说话,她与他说话,更像是民间的夫妻,有商有量,有说有笑——即便他不笑,她也是常常带着笑的,但是这五个字里没有温度。
陆竟轩从袖子里摸出一盒药膏丢过去:“给你的。”
他以为谢葳蕤会像平常一样接住药膏,但是他失算了,药膏“啪”地一下落在地上。
陆竟轩一怔。
谢葳蕤蹲下去,捡起药膏,然后扬起脸来,说:“谢王爷赏。”
陆竟轩这才意识到她的伤势比他想的要严重,也许是一直都没有得到好的治疗,陆竟轩皱着眉走过去,谢葳蕤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又很快止住了脚步,她收得住脚步,却收不住脸上的惊恐。
她怕他。陆竟轩心里的不舒服越发浓郁了。他粗暴地抓住她的手,“撕拉”一声,她的睡袍被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两个人都怔住了。
陆竟轩的呼吸粗浊起来——
探手进去,柔腻如凝脂,他的手火热,她的身体却是冷的。
谢葳蕤抬不起手来,只抬起眼睛看他:“王爷。”
陆竟轩接触到她的目光,就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凉了个透——好冷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冰冷的眼神。
“王爷自重。”她说。她的声音和眼神一样冰冷,温和的冰冷,就仿佛死水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