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竟轩下令彻查,没有人敢瞒他,他很快得到了结果,是朱令皖。朱令皖趁着他昏睡发号施令,将谢葳蕤挫骨扬灰。
一点念想都没有留下来。
听到这个结果,谢应许气得要拔刀砍人,陆竟轩反而冷静下来,他拦住了谢应许,他冷静地问朱令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朱令皖怯生生地,一脸天真。
“为什么要烧了她?”陆竟轩柔声问。她已经死了啊,她已经把自己烧死了啊,烧死自己多痛啊,令皖怎么连具全尸都不留给她呢?
朱令皖煞白着脸,捂住嘴,哽咽说:“我、我以为你不想看到她。”
“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我为什么会不想看到她?”陆竟轩的声音仍然是冷静的,冷静得像在磨一把锋利的刀。
朱令皖到这时候才真知道怕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静这样克制的陆竟轩,他完全不同于她记忆里羞怯而热情的少年,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大夏王朝的摄政王陆竟轩,而不是她记忆里的陆竟轩。
她退了一步,她说:“你怎么了竟轩?”
“把她带下去。”陆竟轩轻轻地说,“把陆少华给我带过来。”
自发现谢葳蕤和陆少华的奸情之后,他已经关了陆少华快三个月了。谢葳蕤在绝命书上说:“我和陆将军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希望王爷能够相信我最后一句话”……没准他是该相信的,陆竟轩头痛欲裂地想。
陆少华很快被带过来见他,也很快就得到了谢葳蕤自焚的消息,看到了被烧成平地的隋玉阁。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嚎叫着冲向他的兄长,奋力击打他,他哭着说:“你不爱她,为什么不放手?”
“什么叫我不放手?”陆竟轩推开他,将他推到墙上,扼住他的喉咙问,“什么叫我不放手?”
“当然是你不放手!”陆少华拼命挣扎,“她是谢家的女儿,长得和仙子一样,又聪明又漂亮,军里营里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见她一眼,宁肯不升官,只求在她麾下;不知道多少人愿意为了她去拼命,为了她去死,你呢?但凡你对她有一点点好,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一点点留恋,她至于这样吗?”
“我问的是——”
“只要你放手,陆竟轩你想清楚,只要你放手,她就会离开你,有无数人愿意对她好……”
“你胡说!”陆竟轩怒不可遏,“你胡说——即便我放手,她也不会离开我,她舍得离开我吗!”
“她不是已经离开了吗?”陆少华看他兄长的目光终于从愤怒到了怜悯,“哥哥你还不明白吗?她已经离开了啊,虽然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但是她终于离开你了,彻底地,永远得离开你了——”
陆少华的话没有说完,被陆竟轩一拳击中,昏死过去。
他再回头看的时候,周围人,所有人,从管家到亲卫,从奴婢到仆役,都没有声息,没有人敢看他,也没有人敢说话,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安静得像是死亡。
他说得对,陆竟轩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说得对。
一针见血,一箭穿心。
她离开他了,她——谢葳蕤,那个发誓会一生一世在他身边,永远陪着他,无论严寒还是酷暑,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他回报以冷漠还是疏远,她都会在他够得着的地方的那个女子,终于以她能想到的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他。
毫不留恋的,毫无牵挂地,干干净净地,彻彻底底退出了他的生活,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有那么一个瞬间,陆竟轩觉得自己也说不出话来,也呼吸不过来,也动不了,疼痛从他心口那个位置开始蔓延,到每一寸每一寸的神经。
竟然这么痛,他想。
不知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身在火中的谢葳蕤,是怎样一个痛法——比这个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