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谢葳蕤转动僵硬的脖子看住这个男人,这个在他的发妻面前对别的女人信誓旦旦的男人!谢葳蕤眼睛里全是血,血色弥漫如同恨意,“陆竟轩,我有个不测,你怎么和我谢家交代?”
“问得好!”陆竟轩转到她面前来,虽然满脸血污,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她长了十分精致的眉目,血色覆面,不但不让人觉得狰狞,反而增添了楚楚风致。这个从来不曾在他面前示弱过的女人,不亏是谢家的女儿。
“从你第一次拿谢家威胁我开始,”他淡淡地说,“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
陆竟轩拊掌三次:“啪”、“啪”、“啪!”
一个女人从门外走进来,陆竟轩凑到谢葳蕤的耳边,暖的气直冲她的肌肤:“这个女人叫宛如,你看好了,她像谁?”
谢葳蕤抬头看了一眼,宛如也抬头,两张脸,宛若莲之双生。
“我把你卖进令皖呆过的那个地方,然后用宛如取代你,你说,你爹,你哥哥……你引以为豪的谢家子弟,会承认洛阳城里最肮脏的妓女是你谢葳蕤呢,还是承认我摄政王府里的王妃是谢葳蕤?”
“……而最妙的是,你爹、你哥哥,你谢家子弟,对于你,是完全不会设防的,到时候,我要谢家生,谢家就生,我要谢家死,谢家就是死路一条。”陆竟轩微微一笑,“你说好不好,葳蕤?”
谢葳蕤听着陆竟轩用难得温柔的声音把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说给她听,就仿佛一条毒蛇钻进她的心口,用不太锋利的牙齿一小口一小口得咬着她的心,毒汁浸了进去,剧烈地疼痛起来。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谢葳蕤的眼睛里终于生出恐惧来。
陆竟轩嗤笑一声:“葳蕤你糊涂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两次了吗——”
“不!那不是我做的,竟轩——摄政王——”谢葳蕤擦了一把脸,她终于认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不仅仅是对她,就是她的家族——她不得不低头,为了她的父亲和哥哥,族中子弟,“我之前说的是气话……”
陆竟轩眉目动了动。
朱令皖一见大事不好,忙柔声道:“我也相信王妃。就算真是王妃做的,那也只是一时冲动,竟轩你就饶了她这一遭吧,横竖从前那些事,我都没和她计较了……我们能破镜重圆,皖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前?”陆竟轩挑眉,“从前有些什么事?”
“没、没什么……”朱令皖忙装出一脸委屈,看了看谢葳蕤,欲言又止。
谢葳蕤一头雾水:“从前?朱皇后,我从前可没有见过你!”
“王妃从前倒是确实没有见过我,”朱令皖说,“只是令尊花了一大笔钱贿赂选秀的公公,把我给选进了宫里——”
“不可能!”谢葳蕤大声反驳道,“我爹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当我爹什么人了!”
“等闲令尊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为了王妃你,”朱令皖抬头看着陆竟轩,粉泪盈盈,“为了王妃你能得到竟轩,令尊做什么都不出奇了。你谢家豪富,有权有势,我父亲一介书生,又有什么法子……”
她每多说一个字,陆竟轩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到她全部说完,陆竟轩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再不多看谢葳蕤一眼——这个女人让他恶心!
屋里就只剩下谢葳蕤与朱令皖。谢葳蕤不敢置信:“你胡说!”
“对,我就是胡说,贿赂公公送我进宫的是我爹不是你爹,我爹怎么舍得我嫁给当初的竟轩,一个一无所有的穷汉?我这样的美貌和资质,当然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只是没想到——不过还好,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竟轩他还是爱着我,而不是你,谢大小姐,谢将军!”朱令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说你,你出生入死为了什么呢,换来这一身的伤,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还有,我也没有被卖到过那种地方,反而王妃你,很快就要被卖进去了,全洛阳最肮脏的地方,啧啧,不知道王妃熬得过几天……不过我现在,还是预祝王妃艳帜高涨,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你——”谢葳蕤伸手要抓住她,才伸到一半,软软垂了下来:她又忘了,她刚才被陆竟轩碎了肩胛骨。
朱令皖越发得意:“宛如也是我的人。还有,别怪我没告诉你,你的肩胛骨,也是竟轩为了我废掉的——他怕你伤到我,我可是柔弱、可怜又无助的亡国皇后啊,你呢,你是英姿飒爽的谢将军,可惜了,摄政王喜欢皇后,不喜欢将军。”
朱令皖施施然站起身来,吩咐宛如:“你就留在这里伺候王妃——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摄政王的意思,虽然你和她长得很像,不过要学到王妃的举止和风度,还是要上一点时间的,所以,王妃也不要以为摄政王没有即时把你送进洛阳城里最肮脏的地方去,你就还有机会……”
朱令皖莲步姗姗,走出了房门。
“啊——”背后传来谢葳蕤的仰天大吼声。
朱令皖在门口站了片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