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玫嫔产子的半月之后,玫嫔所产的三公主,皇上封号和宁,闺名璟柔。
这天在太后请安的时候,皇后又向众人宣布了仪贵人也有孕一个多月的消息。仪贵人原来是皇后的侍女,这个孩子多半是要在皇后手上养着——当然,如果能生下来的话。
某个人迹罕至的深夜,青樱轻装简从,去了咸福宫。
已经收到消息的高贵妃靠在床头,看着她:“妹妹果然来了,不知妹妹来我这里,是想知道什么呢”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想要一个孩子”青樱目光炯炯地看着高贵妃。
这一夜,除她们外再无人得知她们见过面谈过话。
青樱没有等待太久,两个月后,皇帝与皇后携了六宫嫔妃往太后处请安。那头儿太后又说起仪贵人的身孕,又命福珈从里头端了一个垫着大红绣绒的红木漆盘来,上面安放着一枚麒麟送子金锁,捧到仪贵人身前道:“《诗经》有云:麟之趾,振振公子。哀家就送一枚麒麟金锁给你,希望你早日为皇上添一位阿哥才是。”
仪贵人喜不自禁,忙起身谢过。青樱看着众人高兴,高贵妃不肯落于人后,笑着抚了抚领口的翠玉流苏佩:“太后的心意仪贵人必然是心领了。其实阿哥公主又何妨,只要母子平安便好,今日臣妾也想给太后一个好消息,臣妾也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太后不免笑意更甚,伸手轻拍她的手说:“高贵妃伺候皇上多年,终于有身孕了,无论皇子公主想必都是皇上心头至宝。”
高贵妃含笑道:“臣妾定好好生下龙胎。”皇帝此时正用欣喜地眼神望着她,而此时她也能感受到上首皇后那冰冷的眼神。
“高妹妹侍奉皇上多年,一朝有孕,真是令人欣喜。”皇后勉强笑道,想来她已经知道青樱两人发现了莲花镯的秘密了,此时她的心中肯定很疑惑吧,青樱在心中嗤笑。
太后颔首微笑:“宫中祥和平安,乃是皇后的德行所致。听说皇后为使后宫嫔妃多有子嗣,让太医院多多熬制了坐胎药每日送到各宫,也是有心了。”她转首向皇帝道:“前几日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哀家命人夜观天象,祈求祥瑞。不知钦天监可将结果对皇帝说了?”
皇帝扬起几分欢悦之色,道:“钦天监说天象祥和,尤其指北天女宿星尾带小星,连续数月格外明亮,乃是指后宫女子怀有大贵之胎。儿子心里也十分安慰。”
太后笑吟吟道:“女宿星本来形如蝙蝠,主福兆、多吉。而后宫女子正好此时怀有三月身孕的,只有仪贵人而已,看来这胎也的确是大福之相。”
这样说来,仪贵人更是喜不自胜,皇后冷着脸不言不语。青樱瞥了一眼皇后,“仪贵人在皇上身边也许多年了,是潜邸的旧人。此番有孕,太后和皇上不如也赏个恩典给她?”
“懿娴贵妃倒是想到了前头,不过后宫的事儿皇上和皇后做主就是。”太后掩下惊讶,含笑道。
皇帝爽朗笑道:“难得懿娴贵妃有这样的心思和情意。那等高贵妃生产,朕便给贵妃一个封号吧,而仪贵人,无论男女,朕一定会给她嫔位,居景阳宫主位,如何?”
太后附和道:“如此甚好。哀家也希望后宫嫔妃能多有生养,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她看了看皇后,平静道:“皇后诸事繁忙,但龙胎的事不容马虎,你可明白?”
出了慈宁宫,免不了要与皇帝皇后有一番交谈。王钦的为人皇帝已经清楚明了,他疑心病又重,只觉得皇后有意把莲心许配给王钦就是为了探听自己的事,连带着也就厌倦了皇后。
皇帝看重皇后不假,但他终究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
翊坤宫,青樱对春白道:“往后送往景阳宫的礼物,你都仔细看看,别叫人污蔑了咱们,对了,你也去提醒下海兰。”
春白颔首,“奴婢明白,这便去储秀宫通报一声。”
春白应声下去,青樱想着无论她去不去,这一夜惊蛰的蝮蛇都是让仪贵人惊吓的。而嘉贵人金玉妍,若是这次就能让她浮出水面,仪贵人这一胎也算不枉了。
这一夜景阳宫的吵吵嚷嚷直到半夜未绝。翊坤宫与景阳宫离得并不近,倒是纯嫔的钟粹宫与之毗邻,不过她胆子小,也没敢过去瞧瞧。第二天一早给皇后请安时她才和众人一同得到消息,说是景阳宫遇蛇,仪贵人受了惊吓,胎气不稳。
皇帝皇后在长春宫与众妃嫔谈论此事,也暗暗心惊。青樱想着既然自己没过去,皇后也不敢真的让仪贵人的龙胎出了事。
所有妃嫔闻之皆沉默,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头说什么。皇后看仪贵人的座位空着,不免担忧道:“仪贵人身怀贵胎,此番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实在可怜。听闻蛇乃至阴至毒之物,突然间侵扰景阳宫,怕是有什么不利。”
青樱道:“皇后娘娘的担心不无道理。依臣妾所见,不如让仪贵人迁居别宫居住,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先说出来这番话,又见皇帝诧异道:“迁居别宫?一时间要打扫宫苑出来,想来仪贵人也未必能住得惯。”
青樱又道:“东西六宫中有些宫殿一直未有人居住,临时理出来也不便。臣妾想,仪贵人初初有孕,最好是能有人照拂。”她的目光往皇后脸上轻轻一扫,含笑道:“本来住在皇后娘娘处是最好不过了,然臣妾听闻二阿哥着了风寒,皇后娘娘脱不开身;臣妾这里又有四阿哥,无暇顾及。”
皇帝不由得点点头,道:“懿娴贵妃之言也在情理之中。对了皇后,永琏是几时病了,要不要紧?”
皇后一提起亲儿,不觉满面悲灼道:“都怪臣妾疏于照顾,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将永琏从阿哥所接回,便于臣妾亲自照顾。等永琏痊愈之后,臣妾再送他回阿哥所。至于仪贵人……”皇后看向青樱和高贵妃,幽幽一叹:“本来将她托付给高贵妃是好的,可是如今高贵妃也怀有身孕,所以臣妾想着最好还是由一位生养过的嫔妃照料……”
皇后的话也合情合理,皇帝一时间亦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