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段时间看了张恨水的经典之作《啼笑因缘》,20多万字的一部小说,写活了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感情姻缘,要是让我写,不知道会乱写成什么样子,张先生被誉为通俗小说之父,所言并不虚,看了一后,深有体会。此小说当年一问世就广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当时的一位编者严独鹤先生对张恨水的《啼笑因缘》中的文学描写有独道的评价,他说张先生的《啼笑因缘》能表现个性、能深合情理、能于小动作中传神,这是很高的评价,仅这三大特点,够一个习文者学一辈子了。想一想近来的小说,文字多平淡,或故作姿态,实在都是下品。
可见,即使是通俗小说,写作技巧同样重要。
张先生自己如何评价自己的写作技巧呢?且看他如何说:
凡是一种小说的构成,除了命意和修辞而外,关于叙事,有三个写法:一是渲染,二是穿插,三是剪裁。什么是渲染,我们举个例,《水浒》“武松打虎”一段,先写许多“酒”字,那便是武松本有神勇,写他喝得醉到恁地,似乎是不行了,而偏能打死一只虎,他的武力更可知了。这种写法,完全是“无中生有”,许多枯燥的事,都靠着它热闹起来。什么是穿插,一部小说,不能写一件事,要写许多事。这许多事,若是写完了一件,再写一件,时间空间,都要混乱,而且文字不容易贯穿。所以《水浒》“月夜走刘唐”,顺插上了“宋公明杀阎惜姣”那一大段;“三打祝家庄”,又倒插上“顾大嫂劫狱”那一小段。什么叫剪裁,譬如一匹料子,拿来做衣,不能整匹的做上。有多数要的,也有少数不要的,然后衣服成功。——小说取材也是这样。史家作文章,照说是不许“偷工减料”的了;然而我们看《史记》第一篇《项羽本纪》,写得他成了一个慷慨悲歌的好男子,也不过“鸿门”、“垓下”几大段加倍的出力写。至于他带多少兵,打过多少仗,许多许多起居,都抹煞了。我们岂能说项羽除了《本纪》所叙而外,他就无事可纪吗?这就是因为不需要,把他剪了。也就是在渲染的反面,删有为无了。再举《水浒》一个例,史进别鲁达而后,在少华山落草,以至被捉入狱,都未经细表。——我的笔很笨,当然作不到上述三点,但是作《啼笑因缘》的时候,当然是极力向着这条路上走......他略显啰嗦的说了许多,让名家看去,一定不以为然,然而对于初写小说的人,是何等的有用!我甚至觉得,看了《啼笑因缘》,好象才开始入了写作的门。
(2011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