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这两个字,又如彷若隔世。
而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站在一旁的楼菁很是不自在,硬生生的加塞进去,阻断了不断交汇在一处的视线。
“静文小姐,我是你大师兄的未婚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明明口口声声说与暨华没有缘分,但瞧见他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就会气不打一出来,这滋味实在是太怪了。
“未婚妻?”
静文不信,越过楼菁的肩膀,看向站在身后的暨华,“大师兄,你什么时候订的婚?为何我与爹爹一点消息都没收到?难不成你是有意想要瞒着我们的?”
“前些日子刚刚定下来,塔中出了点差错,所以没有及时把请帖发出去。”
暨华不咸不淡的解释了一两句,便自顾自的转移话题道,“我突觉身子疲惫,也没什么胃口,不再继续吃下去,师伯,您要是不介意,我就先回后院歇着。”
“去吧,一路从风铃塔过来,千里迢迢,该好好歇歇。”
“多谢师伯。”
谢过了以后,不再多看静文一眼,快步离开。
他走得太过于匆忙刻意,根本就是在躲着这位静文小姐,楼菁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轻咬住下唇。
“我也累了。”
搭上一句话,强行把视线从静文的身上错开,“师伯,这故事明日再听,寒冰毒的解药,我会与司徒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办法制的出来。”
一颗解药,需要的药材有百余种,若想一一全部都凑齐,最少也得有几年的光景,按照毒素在老头体内的流转速度,估计他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万事凭天由命,无需强求。”
“我不信命。”
楼菁临走前,站在正厅门口,一字一顿道,“命得自己说了算,别人管不着,我想让你活着,你就得好好活!”
撂下这番话,只留给大家一个洒脱的背影。
“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有趣姑娘,暨华能把她给娶了,也算是福气。”
“究竟是福气还是孽缘,还未必呢。”
静文阴阳怪气的说着,嘴巴不悦的撇到一边,“爹爹,咱们家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只住三日,不如就让娘亲带着弟弟回来。”
“写封家书,叫他们回来吧。”
“是。”
……
……
十公里外,某山庄内。
“都给我打起一百分的精神,药酒得精致着酿,稍有一点点的闪失,咱们这几十日可就白忙乎了。”
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奶奶,精气头十足的在酒缸间走来走去,一会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半点都不敢留神,就怕伙计把这一锅酒给酿糟蹋了。
“娘,您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小红到底是怎么看着的?这丫头一定又偷偷跑到哪去偷懒了!!”
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少爷急匆匆的从前院跑了过来,一不大的山庄,整天跟自己的亲娘捉迷藏,这对面有几块石头,西面长了几棵树,他记得清清楚楚。
“是我把小红给打晕的,那丫头实在是太过于聒噪,整天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烦都快要被烦死了。”
打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也就只有郭家的这位夫人了。
“娘亲,我管您叫一声祖宗成不成,爹爹叫咱们到山庄来住,为的是让你好好的养身子,顺便再陪陪外祖父,可您倒是好,就只顾着酿这些药酒!”
家中唯一没有中寒冰毒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当初大哥在饭菜中下了这种毒,父亲已经有所察觉,可母亲那边已经摆了晚膳,来不及阻拦,一只红焖大虾就这么吞了下去,万事都已悔不当初。
而一没有灵力的普通女子,即便是花季少年,也忍不住这寒冰毒所带来的苦楚,最多一两日,就得到阎王爷那去报到,此生再没机会相见。
“你爹为了救我,把寒冰毒引到自己的身上,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就心里难过,这些药酒虽然不能解毒,但总能让他在毒发的时候稍稍舒坦些啊。”
三言两语,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如今已是快要奔六十的人了,注意保养,脸上仍是留下不少岁月的痕迹,还有那不如当年的体力,哪里能一直熬在酒房不肯走,非得被累出个好歹。
“是是是,娘说的什么都对,可这要求也不用你整日这么看着,伙计们自然能按照您说的酿好。”
小少爷一面说着,一面把自己的老娘往外带,“您要是诚心诚意的信不过他们,我就替您在这守着,反正我亲传了您酿酒的手艺,不会出差错的。”
“你这个臭小子,要是有你哥一半……”
话说到这儿,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呸!咱们老郭家就没有那个不孝子!连自己的爹娘兄弟都可以害,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被那青天院给迷了心。”
“我的娘诶,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小少爷心慌意乱的捂住老娘的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好在没有人听到,这才敢松口气,沉声警告,“老娘,青天院的人杀人不眨眼的,就您刚才的那些话,哪怕就是一个字儿,只要闯进肖天奇的耳朵里,咱们全家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宫里的假皇帝已经够瘆人的,只要他不开心,就得有人遭殃。
可青天院肖天奇的名号,那更是一道催命符。
哼!
郭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扶着小儿子的胳膊往偏院走去,“这天下究竟得乱成什么样儿,老天爷才能把这些混账东西给收了,南朝曾是一片乐土,如今已是遍地尸骸,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
老郭家有些银子,家里也算是丰厚,三天两头开仓,却还是有人因为吃不饱肚子而活活饿死,瞧着那乱葬岗里的尸体越来越多,心是痛到了极点。
“早晚会有拨开云雾的一天,您就别在这惦记了。”
小少爷敷衍几句,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