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在原地转了一圈,把年迈的父亲护在身后,他虽有灵力作为支撑,但毕竟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真要是打起来,肯定很快就会成为对方的手下败将。
“我这前脚一走,郭老爷就找了上来。”
楼菁早就已经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有意想要隐藏,但由于自己的能力有限,或者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办法完全隐藏起所有的气息。
“楼姑娘,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要是走了,可就听不到刚才那番精彩的谈话喽。”
从阴影中走出的楼菁一脸怪笑,转而又狠狠瞪了一眼无名,“不是说好要共进退的吗?为何有事瞒我?”
“我何时说……”
“你就是说过了,在那口枯井下面,难道你忘了吗?”
一句话,说的无名晕晕乎乎。
那日在枯井下的密室中说了很多话,他可没法子一句一句的记牢,若真给出什么承诺,也是说不准的事。
“说吧。”
双臂缠在身前,翘腿坐在一旁的花坛沿儿上,视线在郭老爷和无名的身上游走,“究竟怎么个金蝉脱壳,又如何强行把郭大少爷留下来?一五一十,一个字儿都不能扯谎的说出来,我要好好听听。”
“姑娘,这是我们郭家自己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
郭老爷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想要借此压下楼菁的好奇心,“暨华的身份彻底暴露,再往前去,北上的路会变得更加艰难,不如就听肖天恩的话,先回到风铃塔从长计议,没准师兄懂得如何破局。”
“你那师兄在闭关,指望不上了。”
楼菁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身子像花枝上轻靠了半寸,衣襟上沾染了不少香气熏人的花粉,招来几只黑夜里乱飞的蝴蝶,星星点点的月光落在头顶,勾勒出朦胧的身材曲线,让原本就神秘莫测的她变得更加神秘,哪怕只看一眼,都会心神荡漾。
花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好像被人刻意放大数倍。
无名和郭老爷晕乎乎的踉跄了几步,扶住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这才没有狼狈的摔倒在地,可是身体上的力气却被一抽而空。
“这是……”滑坐在地的无名用力甩了甩脑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
“紫陀螺的花粉能够让人浑身麻痹。”
被郭大公子推入月亮拱门的那一刻,余光不小心瞄到藏在杂草里的一株小花,那花的颜色很是奇特,深紫色的花瓣中带着心形斑点,若贴近了看,会发现那些形状特殊的斑点在规律的左右移动。
每移动一圈,花蕊就会向外释放花粉。
楼菁的体质奇特,百毒不侵,就算这些花粉沾染在衣服上也无所谓,可间接中毒的郭老爷和无名就不同了。
“一个时辰之内,你们都无法使用灵力和内力,而按照郭老夫人的习惯,每到那个时候,都会起夜如厕。”
郭府依照风水五行建成,后院为居所,是不允许有污秽之地,厨房和茅厕都必须建在前院,前院又是郭家的门面,不能太过失礼,一来二去,苦思冥想,最终还是由郭夫人提议,买下紧靠着东墙的那一片小院,把院子改成茅厕和厨房刚刚好。
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被确定,一扇小门开在东墙上,门的正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静心堂三个大字,落款处是郭老爷的全名和两枚印章。
“糟了,你娘每次去静心堂都会走这条路!”
身子无力,脑子确实活络的,想到这儿,郭老爷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满眼恳求的看向楼菁,“楼姑娘,千错万错,不如就错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万万不能把无名的存在告诉夫人,她受不住的呀。”
已经有一个在青天院当值的儿子,现在又多出这么一个,还是当初自己狠心丢出去的,别看郭夫人外表粗狂,实际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若真把自己塞到矛盾里去,到死也未必能挣扎得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告诉你便是,不要为难我爹我娘!”
一个对生死看淡的人,却会如此重视亲情,楼菁不由得对无名更加感兴趣,想要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我来自于虚无之境,介乎于三界之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
从花坛沿儿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进无名和郭老爷,“是你们先骗我在先,是你们把我的信任当玩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这就怕了?”
“我说过,我并不是有意骗你,这是自家的事儿,就应该自家人来解决。”
“那你既然是郭家的人,为什么害怕见郭夫人?”
“我……”
又是无法反驳的言辞,无名干张着一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无话可说了是吗?那就我问一句,你回一句。”
被雾水覆上一层露珠的草坪上,一对父子摊软在树干旁,而楼菁则盘腿坐于他们之前,始终是一副笑模样,但那笑实在让人觉得心惊肉跳,不敢直视。
“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肖天奇会对郭大少爷动手?”
事先安插自己的儿子进青天院,多么老谋深算,不可能不知道肖天奇之后会有什么动作,郭老爷有事在隐瞒。
“楼姑娘,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能告诉您的事我都已经告诉了,不能说的事就是不能说,现在你就算是把我们父子二人逼死,也不能说啊!”
“你知道我没什么良心的。”
楼菁自嘲的摇了摇头,又把身子向郭老爷的方向探去,用手掐住他本就脆弱的脖子,“最后一遍,”一字一顿,牙根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会被肖天奇陷害,而你却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一切发生,是与不是?说!”
捏在脖子上的手越发用力,呼吸变得艰难,脸色煞白。
“不说是吧,那就不能怪我……”
“父亲的确早就已经知道,可他不是不想救,是不能救。”
“无名!”
“爹,瞒不住了,必须得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