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虱子,芝麻大点的虱子?”我不相信的问道。
“嗯!”墨点儿十分笃定,“你可能想象不到,它这么大头牛会怕虱子吧!”
“确实想象不到,还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它要是怕虱子,那它若是发现身上长了虱子,岂不是要被吓死。”
墨点儿笑道:“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它每天都要洗一次澡的原因咯。”
“那怎样去找虱子?又怎样吓唬它呢?”我问。
“还要去哪里找,我身上多得是。”
“你身上?”我惊讶的问。
“嗯!”墨点儿说着便张开它的双翅,它的腋下果然密密麻麻的藏满了虱子。那些虱子肆无忌惮的在它的羽毛下自由自在的爬动,看着不禁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墨点儿得意的说道:“哼!我身上这些虱子,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哞哞它只要一惹我,我就张开翅膀,把这些虱子给它看,它立马就昏倒了。”
我惊奇道:“墨点儿,比起哞哞,你才真的让人匪夷所思!这么多虱子在你身上,你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要是搁以前啊!我身上有一只虱子我也觉得难受,可自从知道哞哞怕虱子后,我就巴不得我的身上全长满虱子。”
我叹服:“墨点儿,你可真是只恨鸭!”
“嘿嘿”墨点儿傻笑了几声:“话说回来,我们得赶紧走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好!稻草堆那边有一个板车,我们必须要使哞哞晕倒的时候刚好落在那个板车上,不然哞哞太重了,我们没法拉得动它,这样你们就走不了了。”
墨点儿听到我这样说,一向疯癫滑稽的墨点儿也立刻变得严谨起来。
我们从草垛堆拿了板车不敢耽搁就直奔牛舍。
我们来到牛舍,哞哞还没有睡觉,它站在栅栏边,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和墨点儿把板车推到哞哞没挨栅栏的那一侧。
墨点儿二话没说,就直接叫了一声哞哞:“牛兄!”
哞哞听到有人叫它便别过头去看。
墨点儿二话没说便张开它的‘双臂’,露出它的‘心肝宝贝’给哞哞看。
哞哞一脸懵逼,不知道墨点儿是什么意思,就以为和平常一样是来逗它开心的,就回过头,哀哀的说道:“鸭弟,我今天没有时间跟你开玩笑。”
我看到哞哞一点事儿都没有,就失望的着急的对着墨点儿说道:“墨点儿,你这什么蠢办法啊!”
墨点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这不可能啊!我以前也用虱子吓唬过它,它被我吓得小命都快没了,怎么现在不行了!这有点超乎常理啊。”
“大概当时啊!它并非是怕虱子,而是看到了其他什么另它害怕的东西。”
墨点儿坚定的反驳我道:“不,我敢肯定,它绝对是被虱子吓的。”
……
“啊!虱子……”
正在我跟墨点儿争执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哞哞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倒下去了。
这下我才发现,原来墨点儿说的是真的,并且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些个藏在墨点儿腋下的虱子,现在全部趴在墨点儿的脸上,那场面要多肉麻有多肉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这下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吧!”墨点儿一脸得意的对着我说道。
“是,是,是,知道了。”我看了一眼天色:“都快五更了,你再不走的话,这辈子就都走不掉了!”
墨点儿本来还沉醉于自己的‘功绩’,被我的话打醒了:“是滴哦!一言惊醒梦中人,赶快走,赶快走!”
随之,墨点儿拉着哞哞走了。
天快亮了,我也要乘机回去睡觉了。
晨!
爹起得早,在我还没有睡下多久,爹便起了。爹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磨刀,他似乎还没有发现哞哞和墨点儿已经不见了。
爹满脸愁容,一个早上便哀怜叹了许多的气。看到爹愁,我也愁,愁的是,没了牛肺,娘的病怎么办?
虽然娘平日里对我的态度冷冰冰的,但是我看得出,她还是有一点爱我的,即使没有爱,也多多少少会有点怜惜的。
天下所有善良的母亲,都会怜惜每一个孩子的,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
哥哥,妹妹和我都在娘的床前伺候。
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实在让人很心疼,原本一个貌美如花,楚楚动人的一个人,现在都病得脱相了。全身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看着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会呼吸的骷髅一样,让人不禁为她心焦。
妹妹一直趴在娘的枕边泣不成声,悲痛欲绝,凄入肝脾。
娘微微睁眼,醒了。
她似乎在睡梦中听见了她孩子的哭声,所以才会在身患重病如此痛苦的情况下,骤然醒来。
这似乎只有生为母亲的女人才能这样的罢!
娘轻轻的,缓缓的,无力的抬起她的手,把妹妹揽在怀里,勉强的笑了笑,柔声细语的说道:“刁儿乖,别哭了,娘没事,娘很快就会好的。”
“嗯!刁儿,会乖的,只要刁儿乖,娘的病就会好起来的!”妹妹边说,边用衣袖擦拭眼泪。
哥哥走上前去:“娘,你放心,我跟妹妹都会很听话很听话的,娘一定要快快的好起来啊!”
娘听完哥哥的话,顿时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嗯!”
我情不自禁的也上前说道:“娘,虽然您平日不喜欢我,但我知道您是个善良的人,爹爹说过,善良的人都会长命百岁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娘认真的看了看我,会心一笑。
这是娘第一次对着我笑,笑得我心里好暖,上苍一定会保佑这个善良的人,一定会的!
我们彼此都感动着,在那个温馨的画面里,三个孩子,站在母亲的床前,为他们深爱着的母亲祝福,而她的母亲虽然病得恹恹的,但脸上是多么的幸福。
儿孝母慈,多么美丽的画面啊!
爹无声无息的走进房间,被这样的画面所感动了,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是娘先发现了爹:“玖深,怎么进来也不说句话?”
“我……我看到你们这样温馨,这样动人,我就不忍打扰你们。”爹微笑着说,但他的神情却很凝重,眉宇间都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可见,他这个笑是很艰难的从脸上挤出来的。
爹这种样子自然是逃不过娘的法眼的:“玖深,怎么了?”
爹先是对娘摇了摇头:“没……没事。”然后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艰难的哑声说道:“牛……牛没了!”
娘,哥哥和妹妹都很惊讶:“牛没了!怎么会?”
哥哥第一个冲上前去问爹:“牛没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关在牛舍里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妹妹也着急的跑到爹的面前:“对啊!怎么会不见了呢?没有了牛,娘怎么办啊!”说着她就又跑回来扑到娘的怀里,大喊:“娘!”喊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爹千丝悲万丝愁,爹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手托着额头,千般叹万般叹。
哥哥始终不相信好端端的一头牛怎会突然消失了呢?他抱着一线希望跑到外面去了。
而我此刻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千丝万缕的歉疚之意源源不断而来。
夜!深深的夜!寂静的夜!
哥哥跑出去,至今还没有回来,妹妹躺在娘的怀里睡着了,爹依旧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而我站在门外,在等候哥哥的身影。
倏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夜色中出现,在我的眼前出现。
他渐渐走近,走到我的面前,停下,半天才抬起头看我。
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衣服都是湿的。看得出他一定跑了一天了,才会在晚冬这样冷的季节里,出这么多的汗,竟把衣衫都浸湿了。
他的眼睛红肿,鼻涕连贯,嘴唇泛白,憔悴极了。
他悲伤的说道:“牛……牛没找到!”
他看着我,眼泪直流不止,倏然抱着我,悲痛的喊道:“柒决,牛没有找到,娘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