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却有光,却昕的族叔,对吧?”狐显认出了跟随士兵进来的这个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头发和胡须都有些花白了。
“是的,我是却昕的叔叔,却有光。”却有光平静地答道。
“你来这儿干什么,是想要我砍了你的头吗?”古勘强忍疼痛端正地坐在床上,厉声呵斥道。
“我是来投降的。”却有光面无声色地答道。
“呵,呵,”古勘故意冷笑了起来,“你又要打开城门带我们进城,是吧?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同样的诡计还能第三次得逞吗?”
“不是我要投降,是却昕派我来的,是他自己想要交出乡栾五城。”却有光答道。
“既然想要投降,就该把自己绑起来跪到我的大营中,任由我发落。”古勘冷冷地说道。
“我们投降是有条件的,不能任人发落。”却有光平静但坚毅地说道。
“什么条件?”狐显问道。
“你们要请求陛下赦免你们安在我却氏身上的罪名,并向全国发布告示,宣布我却氏无罪。这样的话,我们愿意放弃其他四座城池,但要保留却城作为却氏封地。我们向你们宣誓效忠,以后向你们纳贡,并为你们征战。”却有光答道。
“我们怎样才能确保你们却氏会忠于我们呢?”狐显接着问道。
“你们可以派遣一千名士兵驻扎在却城,我们每年向你们上交四分之一的税赋,还会派却昕的儿子到你们那儿做人质。”却有光答道。
“你先出去吧,我们讨论一下。”古勘以温和的语气说道。等却有光走出了营帐,他又半躺了下来,箭伤让他无法长时间坐着。
“你怎么看?这次是真降吗?”古勘在却有光离开营帐后低声问狐显道。
“我感觉他们这次是真降,虽然他们刚刚取得了胜利,但我们军队的实力仍然远远在他们之上,趁着一场胜利来向我们求和对他们来说不愧为一个好的选择。”狐显答道。
“那你肯定觉得我们应该接受他们的投降,是吧?毕竟这是你一贯的主张。”古勘说道。
“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劝你接受他们的献降,但现在不会。却昕已经欺骗了我们两次,两次都导致我们损兵折将,威严扫地。如果我们还接受他们的投降,那么其它的诸侯就会轻视我们,认为我们无能,那我们以后在他们面前就没有权威了。所以我们必须攻下却城,杀了却昕。”狐显坚定地说道,话语中带着杀气。
“你这么想,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看我们不妨接受他们的投降嘛。”古勘说道。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狐显有些疑惑。
“我说接受他们的投降,但并没有说要放过却昕啊。”古勘露出一丝冷冷的微笑。
“你是想,在他们投降的时候...”狐显做出要杀人的手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古勘干脆地答道。
狐显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不想反对古勘的主张,但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迂回着说道:“这确实是一条好计策,但我看我们用不着这样做。凭我们古氏和狐氏的力量,我们完全有能力在战场上彻底击败却氏,我们要用却氏士兵的鲜血和尸体祭奠我们死去的无数子弟,要用一场血淋淋的胜利震慑所有反对我们的诸侯,要让他们知道,要么对我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要么就是却氏的下场。”一贯低声说话的狐显这次说得慷慨激昂,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激起古勘的战斗欲。但其实他这么说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想通过打仗树立权威,而是担心古勘假装受降会让他们失信于诸侯。人无信不立,更何况是像他们这样的侯爷。失信的事不是不能干,而是不能正大光明地干。一旦在天下人面前失信,便再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了。
“说得好!”古勘顾不了疼痛,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说道:“你说怎么办?”
“我们应该正式拒绝归有光的投降请求,让他回去告诉却昕,要么出城投降,要么光明正大地与我们大战一场。投降的话,我们可以饶恕他的一个儿子,让他却氏可以延续下去,否则的话,我们就会将却氏杀到一个不留。”狐显又恢复了一贯的低沉语气。
“好,就这么办。”古勘很兴奋。
接着他们便将归有光找了过来,将他们的决定告诉了他,他们给了却昕三天的答复时间。
在等待却昕回复的几天时间中,古勘和狐显也开始谋划如何攻破却城。古勘虽然非常不甘心,但严重的箭伤迫使他不得不将领军作战的权力交给了狐显,他只能坐镇后方,居中调度。如此,狐显便承担起了统帅全军的责任。
狐显首先安顿了伤兵,在跟随古勘偷袭却城的上万名士兵当中,成功返回大营的只有六千六百多人,而其中受伤的就有一千七百多人。经过狐显的细心安排,每一名伤兵都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与此同时,狐显也开始为接下来的攻城战做准备,他一方面安排人修缮兵器和攻城器械,并派人继续征集船只;另一方面,他还下令提高士兵的伙食标准,加强士兵的训练,并派人向士兵们宣传己方的巨大优势和却城内部士气低落、人心不安的状况。在一番激励之后,士兵们从战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变得士气高涨起来,并对胜利充满信心。
而狐显最重要的工作仍然是确定攻城战术,却城宽阔的护城河以及高厚的城墙依然是攻破却城最大的障碍。狐显最不愿意采取的攻城策略就是搭建浮桥强攻,一是征集船只困难,二是这种战法肯定会导致大量的伤亡,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采用。所以狐显在这几天的时间中反复探查了却城的地形,在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攻占却城的绝佳计谋,而古勘在听了他的想法后,也大加赞赏,同意了他的计策。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却城中没有任何动静。毫无疑问,却昕并不打算按照古勘的条件投降。于是,在第四天清晨,狐显便升帐议事,他将所有将军都召集了起来,准备发布作战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