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扫了端贵人一眼,眼神之中含着恼怒责备,半晌才缓了脸色平静道,“既是皇上的意思,那便也就罢了。许是福晋习惯了从前的宫女侍奉,乍一换人有些用不惯,亦或是新派去的宫女不懂事,惹得福晋生气也未可知,本宫会派人安抚福晋的,祥贵人也可安心了。”
我不再接话,若非皇后和端贵人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我又何苦去招惹信郡王福晋?我心内坦荡,只静静地看着仪贵人,布楚来的路上还道她平日里少言寡语,可只要事关于我,她总是要火上浇油,不知我究竟是哪里招惹了她不痛快,目光如炬直看到她心虚低垂了头。
事已至此,后宫嫔妃哪一个都是七巧玲珑心,即便如婉贵人一般半路而入都听明白了始末,皇后只道是累了便转身回了内殿。纵使今日惹得皇后不痛快,也是其自作自受,我并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倘若不是我昨日一时心软未让珈蓠据实禀报,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事端了,至此我才明了,皇上昨日让我将文斐杖毙并非只为警告宫人,更有威吓皇后之意。只是依我的性子,即便早知如此,亦是无法狠心的。
回到景仁宫中,布楚一路随我回了后殿,禀退了身后的宫女,甚至连其陪嫁侍女古香都撵了出去,我见状便知她有话要说,遂也让珈蓠带着一众人都退了下去。
“彧儿,这样大的事情你怎得竟没和我提过只字片语?”待殿中只剩我与布楚二人,布楚微有愠色道。
“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怎好意思与姐姐提起?”我难堪的直垂下了头。
“你我姐妹之间有何不能说,如今细细想来,怪不得前几日你尚在病中皇后娘娘却连皇上每日里陪了你几个时辰都了如指掌,原是身边一早就被安插了眼线,幸而发现的早,否则还不知以后要生出何事呢。”布楚忍不住拍着胸口,后怕道。
“如今也都没事了,姐姐不必忧心,”布楚一向待我好,我又焉能不感动,“只是经了文斐一事,我们以后还是要对身边的人留个心眼才是。”
“正是如此,我回去也要好好留心身边的人了。”布楚叹息一声,“难道在宫中过日子,往后余生都要如此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吗?”
这何尝不是我的无奈,“不然又能如何,只要我们得宠,定然就要如此,她是中宫皇后,皇上的正妻,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只得如此了。”
布楚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轻声感慨,“我自幼受家训教导,来日嫁人定要做个贤妻良母,自入宫后也只想与皇上相携白首、孝敬太后、尊敬皇后,即便这些日子因你病了我得宠些,皇后多番刁难也未改初衷,可若长此以往,我只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姐姐多心了,姐姐温婉贤德,知书达理,绝不会至此的。”我看着布楚失落,连声宽慰道。
“可我此刻心中竟然在想,皇后若是一直执意如此,只怕她多行不义必自毙。换作从前,我从不敢想象自己身为妾室有一日能在心中对正妻有如此诅咒。”布楚回神看我,双目满是迷茫。
“不瞒姐姐,彧儿心中同有此想,只是念着她一日为正宫,我便敬她一日。只是如今我对她的敬意,再不复未承宠前那般真切,大部分都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孔子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是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我们又何至于此?”我无奈的叹息道,与布楚不同,我并不觉得自己如此想过是罪恶,她不仁在先,我不过是想想又有何不妥?
待到戌时,我正准备卸尽珠钗洗漱就寝,却不想皇上来了。
皇上方踏进寝殿,便将宫人尽数打发了出去。
“皇上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我惊喜道,原以为今日皇上至晚膳时分尚未来,便不会来了。
“朕为何过来,你不知?”方才我只觉皇上面容平静,却不想言语之间尽是难掩的愠怒。
“皇上怎么了?”我走近皇上身边,着实不知他为何生气。
皇上却粗鲁的将我抓过抱起,径直仍到了床榻之上,“朕原还想着你身子尚未痊愈,顾着魏庭的嘱咐,不敢与你太过亲近,结果你今日竟巴巴跑到坤宁宫去了,朕瞧着你是好的太快了些。”
说罢竟连解释的时间都不愿给我,粗暴的挥手将我的衣衫尽数扯碎,强行巫云楚雨之事。
往日里我与皇上情投意合,他从来都是温润体贴的,从未如今日一般,不顾我的疼痛嘶喊,只用手将我狠狠按于床榻之上,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去坤宁宫请安不过是顾及她是中宫,也为了不与她们留话柄,来日里说我趁病藐视皇后,不过是些人情往来,却没想到会让皇上这般愤怒。可我今日若是不去坤宁宫,只怕日后还要因此生事,我亦是身不由己,思虑至此,再并上身体上的痛楚,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皇上见我哭了终是停了下来,我瞧着皇上似是缓和了些,连忙开口,“皇上,臣妾确是好多了,未及时禀明皇上实属臣妾之错。去坤宁宫请安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请皇上体谅。”
“皇额娘不是免了你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么?她们还能说你什么?”皇上怒色虽缓,却仍旧冷着脸。
“太后娘娘体恤臣妾,臣妾自是铭感于心,原也是打算去宁寿宫谢恩的,只是禾未姑姑说太后娘娘静心礼佛,待闲暇时便会传召臣妾,也只得作罢。至于她们……”我悄悄瞧着皇上的脸色,“她们会说些什么,皇上当是能猜到的。”
不想皇上却仍是面若冰霜,“朕不在乎她们说什么,也不准你在乎。”
我惊愕的脱口而出,“臣妾可以不顾及端贵人和仪贵人,可皇后娘娘毕竟是中宫……”
“朕从未视她为妻。”皇上不耐烦的打断我,“你若与朕同心,就不必在乎她。”
我不禁愣于当场,可瞧着皇上的脸色愈发冰冷,只得诺诺开口,“是,既得皇上明示,臣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