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庭年少有为能以而立之年越过太医院中众多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成为太医院之首,更是深得皇上信任,便是凭借着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放眼天下医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二十日我便已然能够行走自如,远不至他当初所说的月余方能恢复如初。
这一日,既是已然痊愈,便与布楚同去坤宁宫请安。
“我听闻太后娘娘曾有懿旨,许你一月之内不必与皇后请安,怎得这样早就出来了?”走在路上,布楚略带担忧的问道。
“既是已经好了,整日闷在宫里也是无趣,不如出来走走。纵使得太后娘娘恩旨,可皇后毕竟是中宫,若是痊愈了却迟迟不去请安,也总是落人话柄,难免让旁人说我侍宠生骄,不敬皇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后的厉害之处如今我也算是体会过了,再不想与她们落下任何话柄。
“我又不是不知你,即便痊愈了让你整日呆在宫里你也是呆得住的,左不过只有皇上与我知道,还能传出去不成,你也太谨慎了些。”布楚说笑道。
“姐姐莫不是忘了东侧殿还有个仪贵人呢?即便她整日不在宫里,可身边的人难保不会告诉她,待她知晓了,不就传遍六宫了?”我斜睨了布楚一眼,叹息道。
“唔,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她如今还在景仁宫里呢。平日里素来是见不到的,如今她仿佛连用膳都是在端贵人处了,素日请安她亦是少言语,还真是将她给忘了。”布楚温和道,只是我亦能察觉,她的容色之中也藏着不屑。
“想我们三人初入景仁宫之时是何等和睦,那时我与姐姐受思乡之苦每日里足不出户,还是她四处探得了消息回来告知与我们,如今不过是和端贵人相处月余,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惋惜道,时至今日我仍觉得仪贵人本性不坏,只是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沙落泥中,不染而黑。说到底还是仪贵人自愿的,倒也怨不得旁人。”布楚亦满是感慨。
待我与布楚一同走至坤宁宫内,除去婉贵人都已经到了,见我走进来,大殿之内霎时鸦雀无声。
“臣妾因病久未拜见皇后娘娘,今日初愈特来与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我福身说道。
“免了。”皇后一如往日般平静肃穆,只是自皇上与我说过那些话后,心中再不复从前那般尊敬了。
“原这几日里姐妹们说说笑笑的甚是愉悦,我还道怎么今儿瞧着皇后娘娘似有心事,竟有些不开心似的,恰巧祥贵人今日便来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端贵人低头抚弄着茶盏中的茶叶,状似无意的说道。
我闻言只是冷笑并不出声,还以为上次经过了皇上雷霆震怒,又将文斐处理了便能让她安生些日子,原是本性难移。
“端贵人说笑了,祥贵人一心惦念皇后娘娘安好,今日方能勉强走路便不顾太后娘娘恩旨特来请安,此番敬重怎会惹皇后娘娘不高兴?许是旁的事罢。”布楚见我不屑与端贵人言语,便开口替我说道。
“久未见祥贵人,今日一见本宫自是高兴的。只是方才兰贵人提起太后,本宫倒是想起一事来,”皇后略微顿了顿,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说道,“前日里本宫去宁寿宫给皇额娘请安,说起与祥贵人同期入选的秀女,如今赐婚于信郡王为福晋的那位土谢图格格,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因家离得远,皇额娘便恩准福晋可于景福宫内暂住些日子,来日便从宫里出嫁。如今礼部已定了日子,便于七月初六大婚,原都是大喜之事,可这几日里福晋竟恼怒的很,更甚者闹得太后都知晓了。”
我心内一惊,难不成是因为白绣?
还不待我言语,却听得侧旁仪贵人诺诺开口道,“从前在景福宫时,臣妾曾与信郡王福晋同居一殿,倒是有些交情。福晋出身高贵,乃是名门闺秀,淑德贤顺自不必说,竟不知何事能惹得福晋那般好性子都恼怒难忍,皇后娘娘可知道内情?”
我又惊又怒,从前在景福宫里仪贵人日日受阿碧雅欺压乃是众人皆知的事,她竟然这般颠倒黑白,只是仪贵人并不敢看向我,只是一直看着皇后,半晌,我才忍不住冷哼一声,还是布楚在身旁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多加忍耐。我明了布楚之意,只得强忍怒火维持面上平静,闭口不言。
“本宫册封为后之前,在蒙古便知道土谢图格格性子纯良、温顺典雅是有目共睹的,自然会去打听究竟是何事竟惹得福晋动怒。细细查来才知晓,原是福晋自入宫始便是由一名叫做白绣的宫女侍奉,前几日里不知怎的,祥贵人却仗着皇上宠爱硬是将那宫女抢了去,还未与福晋打过招呼,如此才惹得福晋大怒。”皇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语气虽平静,可却字字如刀。
她们说阿碧雅淑德贤顺、性子纯良、温顺典雅?!若不是她们瞎了,便是如皇上所言,蒙女皆如此黑白不辨。此时的我怒火中烧,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不至于当场发作。我虽早就清楚,经过上次之事,皇上因我与皇后怒目相对,我与皇后便从此势如水火,可我以为只要我不生事,皇后多少都会顾忌皇上心意,不会再与我过分为难,如今看来终究是我太过天真。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并不是非白绣侍奉不可,而是从前臣妾身边的宫女文斐,不知做了什么错事竟惹恼了皇上,臣妾不得已只得将她打发了出去,”说到这里我刻意顿了顿,眼风扫向了端贵人,再看向皇后时,竟发觉皇后如佛像一般的沉稳面容之上竟染了几抹绯红,心内不禁暗暗冷笑,复才继续说道,“可臣妾身边的宫女又都年纪太小,无人有掌事之才,恰巧白绣是臣妾贴身宫女白缨的长姐,皇上道是知根知底的人用着方能安心些,遂才将白绣从福晋身边调了过来。且臣妾也怕委屈了福晋,特意于事后问过皇上,皇上早已让内务府再派一名宫女到福晋身边侍奉,不知福晋既如皇后娘娘所言温顺纯良,怎会只是因换了个宫女便大闹景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