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与仪贵人各执一词,且本宫和贵妃妹妹入宫时日短,对往事倒也不甚了解。只是依本宫看,无论祥妃昨日里说了什么,若非仪贵人搬弄是非到处挑唆,倒也不会有今日之事。”皇后娘娘沉吟道,“且祥妃身为一宫主位,又诞育了三阿哥,管教低位嫔妃倒也无可厚非,仪贵人若是心有不服大可到本宫这里申诉就是,却不知仪贵人为何要到贵妃妹妹的宫中挑拨是非?”
仪贵人一时语塞,她眼中一向只有贵妃没有皇后,此番终是被皇后娘娘抓到了话柄,倒也是辨无可辨,却不想仪贵人仍是心有不服,“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因昨日祥妃出言侮辱淑贵妃娘娘,故才先去了长春宫和贵妃娘娘说明,本想今日请安之时再与皇后娘娘申诉,却不想事情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即便祥妃出言犯上,六宫之事皆由本宫做主,你不直接来与本宫说,倒是先去贵妃妹妹宫中挑拨是非,究竟是何居心?”皇后娘娘语气和蔼关切,可言语却如犀利如刃。
“臣妾不敢,皇后娘娘恕罪。”仪贵人此时已叩首伏地,连忙认错。莫说仪贵人,就连我们一向与惠姐姐交好,都不曾知道惠姐姐竟也能这般笑里藏针,从前只觉惠姐姐性子软懦,原也是深藏不露的,今日这般倒是让后宫所有嫔妃皆大吃一惊。
“贵妃妹妹,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惠姐姐并未理会仪贵人,而是看向了淑贵妃含笑说道。
“皇后姐姐说的是,无论孰是孰非,仪贵人挑唆妹妹,惹得六宫不宁已是事实,是该受罚的。”淑贵妃一时尚未回神,只顺着皇后的言语说道,看来淑贵妃与皇后虽是姐妹,可这样的皇后娘娘怕是连淑贵妃也不曾见过。
“既是贵妃妹妹也觉得仪贵人有罪,那本宫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皇后满意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仪贵人,“仪贵人挑拨淑贵妃和祥妃不和,出言犯上,诬陷祥妃,论罪当打入冷宫。”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皇后娘娘恕罪啊。”仪贵人闻言霎时泪下沾襟,连连叩首求饶道。
“本宫初登凤座,念在仪贵人乃是初犯,便就从轻处置,贬仪贵人为常在,停奉半年,以观后效。”惠姐姐到底心慈,终究还是轻纵了她。
不过能在淑贵妃的眼皮底下罚了仪贵人,便已达到了我的目的。今日这一闹我不惜得罪淑贵妃,只为让仪常在对淑贵妃心灰意冷,或是让淑贵妃厌弃仪常在,如此一来仪常在只能投靠静妃,唯有这般我和宁妃的计划才能开展。
“臣妾领罪,谢皇后娘娘。”仪常在尽管被贬了位分停了俸禄,可还是如获大赦,毕竟比起冷宫,还能在咸福宫中住着总是要好上百倍的,更何况此番只是停奉,连禁足的惩罚都没有,皇后娘娘已属开恩。
“既已罚了仪常在,不知皇后姐姐觉得祥妃应当如何?”淑贵妃此时终是缓过了神,倒是再未看仪常在一眼,只是径直的向皇后娘娘开口问道。
“本宫方才听了许久,倒不知祥妃究竟有何过错,若是妹妹知晓内情,不妨说与姐姐听听。”皇后满面疑惑的看向淑贵妃笑道。
“仪常在曾说祥妃污蔑本宫,端嫔在侧亦是听见了的,皇后姐姐总不能厚此薄彼,只罚了仪常在,却对祥妃的过失不闻不问罢。”淑贵妃眼含挑衅的看向惠姐姐。
“可祥妃亦说过,是仪常在搬弄口舌是非,又有宁妃为证,若是要罚,只怕不仅要罚祥妃出言犯上,还要罚宁妃的包庇伪证之罪,事及二阿哥和三阿哥的生母,又是两宫主位,总是要拿出证据的。”惠姐姐温婉的笑着,却是绵里藏针的直让淑贵妃哑口无言。
半晌,惠姐姐见淑贵妃久久不语,才温和的开口说道,“本宫如此处置,不知贵妃妹妹和众姐妹可还有异议?”
“皇后娘娘英明,臣妾拜服。”布楚率先福身向惠姐姐说道,而后后宫众人除了淑贵妃和仪常在外皆齐齐起身附和。
“今日这样的口舌官司,本宫可不愿再处置下一次。愿你们都能以仪常在为戒,日后无论何人再犯,本宫定是不会再轻纵的。”惠姐姐肃穆的收了笑容,端庄说道。
“臣妾明白。”众人皆起身福身说道。
“那便好,今日闹了这许久,本宫已是累了,你们便先跪安罢。”惠姐姐宽厚的笑道。
我和宁妃、布楚一路走出坤宁宫,一路上布楚几次欲言又止,眼神不住的在我和宁妃之间打转,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只一路无话的回了永和宫中。我并非不愿与布楚说,只是防着万一有一日事发,布楚一向与我和宁妃交好,若是她一无所知,或许还可置身事外,此事与她无关,静妃的毒终究没有伤害到薰庭,又何故要连累到她?
我和宁妃一同将布楚送回了永和宫,只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便了然对方之意,这样的默契实在让人心生愉悦,挽着宁妃姐姐一路又折回了坤宁宫中。
果不其然,待我们转了好一圈又回到坤宁宫时,惠姐姐一直在正殿之中等着我们,更甚者连茶水都早已备好,这样的心有灵犀更是让彼此相视一笑。
“今日皇后娘娘好生威风,莫说淑贵妃,就连臣妾都惊了一惊。”宁妃姐姐方走进殿,便向惠姐姐笑道。
“你们可莫要打趣我了,说到底还是要怪你们未曾和我打过招呼,否则我总可以准备周全些,万幸今日将淑贵妃唬住了,否则还不知要如何是好呢。”此时她虽仍端坐在凤座之上,可我却觉得这才是我曾经认识的惠妃姐姐。
“是妹妹的不是,到底还是给惠姐姐惹了麻烦,还请姐姐责罚。”于此一事之上我总是心含愧疚之情的,今日惠姐姐虽在众人面前护着我,可我却不能将实情与她和盘托出,毕竟静妃亦是她的姑母,纵使惠姐姐曾说对科尔沁、对蒙古没有留恋,可血浓于水的亲情却让我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