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懿旨方下,皇上的口谕便紧跟着传来,道是婉嫔的俸例如常。”布楚噙着几分无可奈何说道。
“皇上心疼婉嫔,她一个人的月俸倒也是无伤大雅的。”我苦涩的笑道。
“我瞧着你的样子也并非是对皇上不上心,怎的就不愿和皇上亲近了呢?眼下此事已是满城风雨,太后娘娘为皇上这些日子专宠婉嫔大发雷霆,皇后娘娘居中不语,皇上更是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及太后娘娘的心意。你得皇上圣宠一年多,便没生出这些个事端来,素日里瞧着婉嫔也是懂事识礼的,此番倒是不知是怎么了。”布楚看着我含着不忍的说道。
“姐姐此言差矣,”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得宠与否并非取决于我对皇上是否上心,而是皇上心中是否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婉嫔之事亦是如此,并非是婉嫔不懂事惹了太后娘娘生怒,而是皇上执意如此,婉嫔身为妃嫔又能如何?”
“我曾听宁妃姐姐说过,婉嫔在咱们入宫之前虽也是盛宠,可远不及你当日的恩宠,奇怪的是皇上只赐了她一人可在皇宫之内着汉服的特权,后来即便对你宠眷更甚,也不曾下过这般不合宫规的恩赦,此番亦如是。如今细细想来,你不觉得奇怪么?”布楚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我心内有几分清明,想起皇上曾对我说过,后宫之中唯有我一人得蒙圣宠却不求恩典,许是婉嫔向皇上求的也未可知。可这样的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宣之于口,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许是婉嫔更温顺可人罢。”
“彧儿,这些话我原是不想说的,我总以为你自己会想通,不必旁人多言,可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布楚有些担忧的看着我,“自你承宠以来皇上的眼中可还曾有过旁人?你怎能说皇上心中没有你的位置?我们入宫后旁人皆道你我二人平分春色,可我心中清楚皇上宠我皆是因你顾惜与我的姐妹情谊,亦是不愿专宠。若是你愿意,只怕皇上当真能将六宫视作无物。宫中谁人不知你才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如今皇上不过是与你置气罢了,你几番自寻苦恼,莫说皇上,连我瞧着有时都生气。皇上不来看你,你便不会去找皇上?如今你只将自己关在景仁宫内不理世俗,难道你往后余生皆要这般自暴自弃?”
布楚越说越生气,可若是皇上当真心中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又怎会忍心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眼,思虑至此只是自嘲一笑,“皇上这两三个月专宠婉嫔一人,即便是与我置气,也是真心喜欢婉嫔的罢,自古花无百日红,如今皇上许是厌倦了我吧。”
“皇上与你置气不愿见你,若是去我宫中我定是会劝着皇上,宁妃姐姐想来也是如此,你曾说过皇上不会临幸蒙军旗嫔妃,那我倒是不太明白,皇上除了永寿宫还有何去处?况且这两三个月皇上虽是日日都宿在永寿宫中,但云贵人有孕八月,皇上日日去看望亦是不足为奇罢?”布楚质问我道,我却是脑中一空,近日事多,倒是忘了云贵人有孕之事了。
“如今皇上厌弃我,倒是连累了姐姐和宁妃姐姐了。”我叹息道,怪不得太后娘娘此番大发雷霆,太后原本就厌恶云贵人邀宠,更是嫌弃婉嫔汉军旗出身,如今皇上只宠着她们二人,太后又怎会舒心?
“你应当明白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非这个意思,”布楚蹙眉凝视着我,“如今后宫之中的人虽道是你失宠,可终究还是拿不准皇上的性情,不敢太过怠慢于你,可你要知道,若是长此以往,失宠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姐姐是指仪常在?”我自嘲的一笑,“我当是不至沦落至她那般境地罢,至少如今我还是一宫主位,总不至如丧家之犬。”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如今仪常在自己独自在咸福宫内,既不得圣宠,又无人与她交好,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不知?”布楚盯着我说到。
“端嫔不是一向与她交好么?”我奇怪说道,前几日我心中就有疑惑,既是太后要仪常在移宫,为何不去端嫔的启祥宫。
“自从仪常在受淑贵妃嫌弃,端嫔一心巴结淑贵妃,便再不与仪常在亲近。”布楚叹息道,“这些日子你称病未去坤宁宫请安,自然不知道,太后让仪常在移宫之时,皇后娘娘便有意让仪常在去启祥宫与端嫔一处,可无奈端嫔不愿,皇后娘娘倒是也不愿强来,便也只得作罢。”
“说起来仪常在遭淑贵妃厌弃,到底还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当日利用了她,她也不至于沦落道这般田地。”虽然我和她不睦已久,可此番之事她确是无辜受了牵连。
“与你有何干系?”布楚连忙说道,“当初我们三人同处一宫,是她自己疏远我们而亲近端嫔,如今端嫔对她弃之如履,是她自己认人不明,又怪的了谁?”
“姐姐说的是,”我知道布楚担心我,可仪常在之事我却终究过意不去,“彧儿能否求姐姐一件事?”
“你莫不是想让我收留仪常在?”布楚疑惑的看着我,眼神之中难掩抗拒的神色。
“怎会?”我嗤笑出声,“姐姐如今还有薰庭呢,我怎会让姐姐收留这样的人在宫中?可彧儿又当真是放心不下,她沦落至此我始终脱不了干系,有心去咸福宫探望她,又怕勾起对静妃的愧疚之情。彧儿想求姐姐替我去咸福宫看看她罢。”
“若是我去看了你便能安心,那走上这一遭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彧儿你要清楚,如今无论她过的好坏都与你无干。”布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好。”我应承了下来,心中却已做好的打算,若是她当真受内务府苛待,我添补她一些也就是了,也算弥补一点我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