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不当是满军旗出身更为高贵吗?”我奇道。
“奴婢入宫时间虽不长,可也知道这后宫几乎都是蒙族女子天下,太后娘娘出身蒙族,已故的孝端太后亦是蒙族,如今后宫之中的皇后娘娘与高位嫔妃,诸位王爷的福晋也大多都是蒙族,后宫之中还是以蒙族为尊的。”白缨娓娓道来。
“竟有这等事。”我不禁感慨,大清原是满人打下的江山,纵使蒙古出力不少,可也总不至乱了尊卑,可白缨所言亦是事实,从前我并未仔细思量,如今听得白缨说起,发现确是如此,而蒙族之中又以博尔济吉特姓氏为尊,在博尔济吉特氏之中,又以出身科尔沁最重,“既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先拜见兰贵人,再与兰贵人同去拜见仪贵人罢。”
“是。”白缨应了一声,却忽闻宫外喧闹起来,“想来应当是内务府安排的宫女太监到了,奴婢出去瞧瞧。”
“去吧。”我方应了声,只见白缨一溜烟便跑了出去,不禁感慨笑出了声,我比白缨不过大了三四岁的样子,想我三四年前也不似她一般轻浮天真,怎的她竟如此好动?可我仍旧喜欢白缨的性子,如今她的明媚活泼,似乎已经是我在皇宫之内的最后一缕阳光。
不多时,白缨便带了几个人进来,我细细瞧过去,共五个人,三个小宫女,两个小太监。
“主子,这些人便是内务府安排来服侍您的。”白缨将人带进来,走至我身边说道。
只见那些人走至殿中,端正跪下,“奴婢叩见佟贵人,贵人吉祥。”
我一一打量过去,三个宫女中只有一个年岁稍大些,看着近二十的样子,剩下的两个瞧着似与白缨差不多大,有白缨一个年岁小的贴身侍奉就够了,这两个倒是指不上能做什么。“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回贵人话,奴婢文斐,这位是萤月,那位是时鸢,后头这两位公公分别叫陈元冬,冯桐喜。”那位年岁最长的宫女为我一一介绍道。
我点了点头,人数不多,名字倒也都好记,“文斐稳重,日后便负责帮我看管宫人、打理殿中的杂事罢,瞧着陈公公似是年长一点,便协助文斐一同打理,如此我也便可放心了,望你二人今后同心同德,若有何事可直接与我禀报。至于我的贴身侍女……”我略微沉吟了片刻,“我一向省事,从前在景福宫内白缨服侍我甚是妥当,只她一个也就够了。”
“是。”众人齐声回了话,我却注意到白缨面色复杂,一时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表情,瞧着似有些惊讶,似有些感动,又似是有几分忧虑,从前我只觉白缨单纯,竟不知她何时竟也有了这么多心思。
“你们先下去罢,文斐与陈元冬带着她们先去耳房安置,午后再上值便可,白缨留下。”我方想开口向白缨询问这是怎么了,发现如今人多了,与她说起话来不能再如从前在景福宫之中那般方便,便先将众人打发了下去。
待一众人等都退了下去,我才拉过白缨,“瞧着你神色不对,这是怎么了?”
“主子大恩,奴婢自知入宫资历短,不如文斐她们稳重,可主子却仍让奴婢贴身侍奉,这等恩惠奴婢心中自然感动。”白缨娓娓说出,最后竟是带了几分哽咽。
“傻丫头,说的什么浑话,我自入宫之初就是你在身边侍奉,换了别人我自然是不习惯的,更何况奴才不是年岁大、资历深就是好的,我看中你,自然是看中你洁如白纸的心。当初在景福宫中,连我自己都不觉得能留在宫里,更遑论旁人,可你却不曾怠慢我半分,那时我曾在心中想过,若是万一我真的留在宫里,定要许你一世安稳的。”我轻抚她的手安慰着,“只是我却瞧着你似是有些忧虑,此前还一直以为你小小年纪没有烦心的事呢,究竟是怎么了?”
“什么都瞒不过主子,奴婢不过是看着文斐,想起阿姐了。”白缨低声叹息。
“白绣……她如今在哪里,可是已经回了内务府了?”今日一早起来便接到圣旨,受了大惊吓,心里更是起伏不定,直至此刻都不曾安稳,早就忘了白缨还有个姐姐的事情。
“信郡王福晋如今暂居景福宫,姐姐当是要一直留在景福宫内侍奉,直至福晋大婚罢。”白缨不确定的说道。说来也是,接了圣旨白缨就径直随我来了景仁宫,也不曾有机会与白绣交谈,这些自然也只能是揣测,不过白缨的揣测还是极有可能的,三位福晋留在宫中也总是要有人侍奉的,过几日宫里还要举行我们三人的册封典礼,再之后内务府还要同礼部一同安排着几位王爷的婚事,想来应当是拨不出旁的人入景福宫侍奉,大体上应当还是要白绣她们留在景福宫内的。
“你也暂且不必担心了,虽然信郡王福晋性子一向不是好的,可今日我们走出景福宫前禾未姑姑也曾警示过福晋,想来上面有太后压着,白绣的日子当不会太难过才是,待福晋成婚了,再为你姐姐寻个轻松些的活计便就是了。”我略略思考,开口安慰道,“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午后你便去一趟景福宫,就说我落了东西在那,去瞧瞧你姐姐。”
“主子大恩大德,事事为白缨着想,此等大恩奴婢没齿不忘,今生今世定好好侍奉主子,以报主子恩德。”白缨竟伏地哭了出来。
我连忙起身将她扶起,瞧着她那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想要将她扶起,一时又想寻了帕子先为她擦拭,手忙脚乱之余竟是惹得白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顿时不知所措,她这一时哭又一时笑的究竟是伤心还是高兴?
“主子方才的模样着实可爱,若是让皇上瞧见了定会喜欢主子的。”白缨的眼泪仍挂在脸颊之上,却已经眉飞色舞的打趣起我来。
“我好心安慰你,你竟调笑于我。”我假装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