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真心夸主子,哪里敢来调笑主子呢?不过奴婢倒是说句真心话,这次中选的秀女之中,奴婢瞧着您的容貌最为出众,便是比起后宫最得宠的婉贵人也是逊色不了几分的,日后必定能得皇上宠爱。”白缨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瞧着她的神情竟不是玩笑,连忙肃起了脸,“你如今已经是我的贴身宫女了,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我,今后切记谨言慎行,如方才那般轻狂的话是绝对不能再说出口的,否则被旁人听到了便是我狂妄自大,知道了吗?”
白缨瞧着我一脸严肃,一时竟是有些懵,半晌才懦懦回了声,“是。”
我瞧着似乎是有些吓到她了,这才缓了脸色,“我不是责怪于你,留你在身边之时我便知道,你年纪小,入宫时间短,于人情世故上自然是要差一些的,如今我教你,也是为了让你在宫中少吃些苦头,若是实在心里装不住,便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偷偷说与我听便罢,切记不能让外人听到。”
白缨年纪虽小,然却并不傻,我说的明白,她缓过神来略一思考便明了,“是,奴婢知道了,主子放心便是。”
用过了午膳,白缨便去了景福宫看望白绣,文斐便入了寝殿之内服侍我小憩。
“文斐,方才便瞧着你稳重,在宫中许多年了罢。”在文斐替我梳洗之时,我装作不意试探的问道。
“奴婢十二岁入宫,至今已快八年了。”文斐手中为我卸着珠钗,平静回道。
我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言,文斐与白缨不同,白缨心直口快,而文斐却是沉稳少言的,日久见人心,她若是衷心于我,在宫中的时日还长,我总是能看出的,若是不衷于我,我今日问再多也是枉然。
安枕于床榻之上,瞧着房顶的雕花栋梁,总是觉得不真切,这一上午于我如梦如幻,多么希望这些日子只是大梦一场,梦醒之时我还是在佟府之内。虽然今日起的早,昨夜睡得也并不安稳,可我一向是认床的,此时更是半分睡意也无,便就这么躺着,左右明日母亲都会入宫,既是还能相见,也可安慰我这几日思家之苦。
待到白缨回来,只瞧她神色欢喜,便知是在景福宫之内瞧见白绣了,既是见到了,也便没什么不安心了。瞧见了她,我便起了身,还是要去拜见两位贵人的,日后同处一宫,总不能头一日我便失了礼数。
“贵人佟氏见过兰贵人。”走入西侧殿,看见兰贵人正端坐于殿内,我便走上前依着前几日在景福宫内学的礼仪,福身屈膝行礼。
“佟贵人这是做什么,你我同为贵人,岂不是折煞了我。”兰贵人连忙起身将我扶起,携着我一同坐下。
“兰贵人得皇上赏识,虽同为贵人,然终究是以姐姐为尊,妹妹自当先来拜过。”我客气说道。
“佟贵人与我年岁相当,怎知我是姐姐?我崇德四年生人,你呢?”兰贵人亲切说道。
“妹妹崇德五年生人,您自是担得起这声姐姐。”我亦笑的开怀。
“也好,日后你我于这景仁宫内朝夕相处,贵人来贵人去的也是生分,从前在景福宫时我便注意过妹妹,只觉妹妹容貌出众性子温厚,今日果然一见如故,日后你我姐妹相称才不枉这段缘分。”兰贵人声音柔婉,全然不似满族女子,倒是更像江南小姐。
“姐姐说的是,在景福宫之中我虽少与人往来,却是最喜欢姐姐的性子,远远瞧上去便知晓乃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心内早生出亲近之情,只是奈何曾经在景福宫内人多口杂,不便与姐姐亲近。如今能够同处一宫,可不是一段佳话。”我说的倒是真心话,旁人只肖看上一眼,便能知晓兰贵人知书达理,腹有诗书气自华,在景福宫中又因出身不高没少受身边侍女的挤兑,然她却总是一笑而过,似是从未放在心上,只凭这般心胸,便是我所不及的。
“既然你我一见如故,日后便常来常往,如今我远离家乡独自一人在这宫墙之内难免寂寞,有妹妹相伴才不觉这日子难熬不是?”兰贵人挽着我的手笑道。
“姐姐说得是,有姐姐在,妹妹也不禁觉得好过了许多。”我亦亲切笑道,“我与姐姐一见如故,日后朝夕相处日子还长,眼下我们还是先去东侧殿拜见仪贵人罢。”
兰贵人一脸疑惑,不解问道,“景仁宫内又没有主位,哪里还有这许多规矩?”
“妹妹私心里想着,虽是没有主位娘娘,然妹妹毕竟出身不高,如今虽册封为贵人,但不似姐姐一般册封即有封号,总是该先来拜见才不算失了礼数。”我在心内掂量着措辞,虽然先来拜见兰贵人再去拜见仪贵人是我与白缨事先商定的,可蒙军旗在后宫之中地位高于满军旗这样的话总是不能宣之于口,即便心内这么想,大家也都这么认同,也是不能说的,这岂不是乱了尊卑?“妹妹想着原就觉得姐姐亲近,故先来拜见,日后我们三人是要同处一宫,出入相对的,若是让人觉得你我交好,冷落了仪贵人终究还是落人口实,何况今日皇上颁下的册封圣旨当中仪贵人又是头一位,我们同去见见也总是不失礼的。”
“还是妹妹思虑周全,还请妹妹稍候片刻,我且先回内殿换身衣裳。”兰贵人深以为然,转身走入内殿。
我望着兰贵人的背影,心内不禁感慨,从前在佟府之中我最是厌烦与各家小姐相聚小宴,因不擅人情往来,所以平日里的聚宴我从不参与。如今入了宫,却是再避无可避,我是真心亲近兰贵人,言语措辞都费尽心力,更遑论日后要面对后宫众人?此时只得长抒一口气,眼下也只能小心谨慎,于言语上多留心了。
不多时,兰贵人便换好了衣裳,挽着我一同去了东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