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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叶盎冰初出江湖

盎冰慢慢跪在了母亲的床边,紧紧握着这颤抖粗糙的手,生怕下一刻就要失去。看着木桌上乡亲们送来的看望品,心中别是一番滋味。盎冰宁愿拿着东西去看别人,也不想别人拿着东西来看自己的母亲,他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看着母亲这面黄憔悴的脸,双鬓也斑白了,想起小时候看娘亲的风华,现在心里真不是滋味。她现在多想母亲能像从前一样和她说说笑笑,想着母亲和她言文说武,想着母亲在那做着饭,自己在桌子上画画的样子,想着……从前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却又不懂的珍惜,现在想要,哪怕一个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盎冰握着母亲的手哭出了声,真想母亲能好起来,其它的一切都不在乎;她也想母亲没生过病,把那些“该死的看望品”都扔出去。但是她不能这样做,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她将要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姜艳眼睛里泛着泪花,摸了摸盎冰的头。“冰儿啊!不要再哭了,哭对眼睛不好。娘知道自己的身体,大夫和你的谈话我也听到了。”

“不,娘,那是假的,是骗人的。”盎冰哭着解释道。

“眼泪是不会骗人的,更何况母女连心。只可惜娘看不到你出阁的那天了,也再也见不到你父亲了。”

“当年,我和江威在战乱中相识,相恋,在柴王的做主下结成连理,娘当时风华正茂,比现在的你大不了多少。你爹是英明神武,别看他黝黑的脸下长着络腮胡须,别人看他是严肃,甚至凶神恶煞,但是和他接触时间长了,发现他不仅会吟风弄月,还会无微不至的关怀人,还会带着怀孕的我去花园赏花。其实他脾气好的很,刀子嘴豆腐心,只不过被他的黑脸掩盖了。他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为了天下太平才跟随柴王南征北战,这自然也得罪了很多人,比如仇家,官家,江湖人。那晚你出生的夜里,不知道是哪来的蒙面人,这些歹徒穷凶极恶,几乎杀光了洛府的所有人,还掠走了所有财物。娘也被一种“四棱镖”所伤,镖上有剧毒,你爹没有把我的毒素全部吸出,加上当时天寒,事情紧急,就把金锁一劈两半,这半块金锁还有你练的叶氏剑法;对了,柜子里还挂着一把腰盘软剑,快把它拿来。”

盎冰起身来到这个被擦的崭新的木柜旁,打开来,确实有个垂直的腰带挂在那儿;盎冰轻轻地取下,柔软的外套摸上去里面是硬邦邦的。盎冰抽去外套,一把亮眼的精钢软剑印入眼中,看这外套一定是母亲后加上去的,剑上有轻微的刮痕,虽然它不会生锈,但看的出来却有人经常擦拭,想必是每逢母亲想父亲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以聊心慰。盎冰把剑端到母亲身边,母亲激动的流着泪花,然后闭着眼睛轻轻的抚摸着它,就像是牵着江威的手一样。母亲心有不甘的哭着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丢下我,我等了那么多年,我多想再见你一面,哪怕一次,就一次...”

“娘,你到底怎么了?我爹他怎么了?娘,您不要伤心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寻他,我现在长大了,我能照顾你了。”盎冰急道。

姜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再也见不到你爹了,他已经,他已经和他的原配夫人宁氏一起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埋在哪,可能是洛阳城外,反贼一般不会埋在京师。好在苍天有眼,你哥哥叶湛护着小皇帝逃出来了。”

“我还有哥哥?”盎冰惊奇问道。

“对,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叫叶湛。现在他已经从出生名门沦为了逃犯。盎冰呀,你对谁都不要说,免的召来杀身之祸。”盎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姜艳咳嗽了一阵,盎冰坐在母亲身边拍着她的后背。母亲露出丝笑容“江威有宁氏陪着他不寂寞,我马上也要去找他了,还能见到渴望已久的姐姐,我们仨一定能快乐的在一起,和睦相处。”

“娘,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再说了,你会好起来的。”盎冰已哭成了泪人。

姜艳摇摇头“冰儿,你不要为娘担心,娘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已经没有什么怕的了,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也是我“幸福的开始”,只可惜娘见不到你嫁人的那天了,娘想让你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不要再参与什么名利。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啊。你身上流着英雄的血,也算和柴王有点亲戚,我一直想着你就是郡主,所以无论娘多苦多累,也不想让你被其他人欺负,看着村里的孩子欺负你,娘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可惜我们生活的条件差,娘能做的就是让你永远穿着干净,漂亮一点的衣服”。

听到母亲的话,盎冰才知道娘为什么总让她穿体面一点的衣服,最起码比村里的孩子穿的都要好。

“盎冰,你把这腰盘软剑系在腰间,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最好也不要用功夫,别人会从你的功夫里看出你的底细,这样你就危险了。”说着又咳嗽了一阵。

盎冰把剑像腰带一样迅速的系在了腰间。急忙道:“娘,你别说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一定要说完,不说完就没机会了。盎冰,娘不想你走出去这个村,娘只想让你在这平平安安的过一生,结婚生子,孝顺公婆。娘走后,不要把我埋在土里慢慢的腐烂,我想融入这美丽的景色之中,永远陪伴着你。”说完又是一阵急咳,吐了一大口黑血。盎冰把母亲搂在怀里“我听你的话,冰儿听娘的话。”

她的手臂往前伸着,“我看到了老爷和姐姐,他们在向我招手呢,他们笑的好开心,他们笑的好开心,他们再等我,再等……”姜艳的手垂了下去的盎冰搂着她眼泪不停的流着。过了一会,盎冰知道母亲已经离开她了,大声喊着:“娘,娘,你不要走,你快回来。”这撕心裂肺的呼叫震到了来送鸡汤的吕大娘,她来到门前,静静的傻站在那里,手中端着的鸡汤也落在了地上,溅洒在了门前。

盎冰遵从母亲的遗愿,把母亲放上了众乡亲搭起的木架,下面都是柴禾。因盎冰和娘都是外地人,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只有盎冰一个人披麻戴孝。盎冰知道娘生前喜欢花,就采了许多花放在母亲身边,夫子花园种的稀有的花也采了一点,让这花散播的气息陪着母亲一道。盎冰不忍的点燃了柴禾,退到一旁看着母亲慢慢的被火龙包围了。还有那块红布包裹着的书,盎冰对书的内容已经滚瓜烂熟了。这都是父亲给娘的念想,也一起放入火中,陪母亲一起去吧。自此之后盎冰和母亲天人永隔,父亲也走了,还有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哥哥也渺无音讯,瞬时间只有盎冰一个人了,这天大地大的该何去何从。盎冰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吕大娘和成林过来劝盎冰:要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盎冰把母亲的骨灰放在堂桌上,心中思绪万千。想着小的时候依偎在母亲身边看星星,赏月亮;好奇的听着牛郎织女的故事。想着自己写着字母亲在旁边上鞋底,好奇的问着:为什么每上一针,针都要挠挠头;那是因为头上有油,沾上去就容易穿过这厚厚的鞋底。自己每次问类似于这样的问题,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想着自己不高兴或者做错事的时候,母亲总是笑嘻嘻的规劝……

可自己又恨杀爹的凶手,恨让娘中毒痛苦的过十几年的那个混蛋,也恨这个朝廷不能让自己去找哥哥,恨老天这么不公平,不让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透过窗户看着那皎白的月光,可惜月圆人不圆。盎冰不想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她想去找唯一的亲人,那就是哥哥叶湛。人海茫茫,又上哪去找呢?哥哥现在成为了反贼逆党,真找到他了是福还是祸,是能帮忙还是添麻烦,很是茫然。母亲希望盎冰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不想让她出去,希望她忘掉上一辈的恩怨,开心的过自己的人生。

盎冰脑中一片大乱,她哭着纠结的抓着头发,她不知该何去何从。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盎冰啊,我是大娘。”

盎冰一听是吕大娘,就擦擦泪水,用手整理下脸前的头发。打开门,请大娘进来,成林也跟着进来了。大娘端着带着焦味的花糕,看样是梅花掺杂其它花做成的,虽然不是那么的符合心意,但这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成林一来是看看盎冰,再者是想和她说说话,谈谈心,可看到盎冰这焦虑,伤心的样子,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成林和吕大娘知道盎冰的娘喜欢吃糕,所以就着急凑了些材料。成林把糕摆好,鞠了三下躬。吕大娘看着情绪低沉的盎冰,把她搂着道:“盎冰,不要再伤心了,你娘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要鼓足勇气,向娘证明你能幸福。你想吃什么就和大娘讲,大娘别的本事没有,可对吃可有研究了,要不然我们老两口怎么会那么胖。”

盎冰听到擦着眼泪笑了笑。“笑就好了,从今以后,你把大娘家就当自己家,咱们是一家人,只要不嫌我唠叨就行。”

“大娘您人那么好,盎冰哪儿敢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最近为了我娘的事,您忙里忙外的,冰儿在此谢过。”盎冰礼貌道。

“好了,好了,谢什么谢,天也不早了,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休息好,才有精神。”说完大娘和成林一起走了,盎冰听的出大娘走的时候强忍着伤心。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盎冰洗漱好之后,给母亲上了三炷香,又把母亲的骨灰装进了瓶子里,盎冰带着包袱离开了家门。旁边吕大娘的大门也开着,这正好省的盎冰去叫门了。盎冰进到屋里大娘正忙着熬粥,盎冰没说话,就“哼”了一声让大娘听到她来了。

吕大娘听到声音看了一下是盎冰,马上放下火棍拍拍身上拉盎冰进了屋。

大娘高兴着道:“这几天我知道你饭吃的少,所以今早特意给你熬点粥,本来想等你起来的时候给你送过去,谁知道你起的挺早的,这也省的端来端去的了。”盎冰轻声道:“谢谢大娘。”

吕大娘看到了盎冰身上带着包袱连忙问:“盎冰呀,你怎么了,你怎么带着包袱呢,你要上哪去?”

盎冰握着大娘的手,深情道:“这包袱里面是娘的骨灰,娘生前的愿望是想和爹在一起,我要带着娘去找他。所以今早特意来告辞的。对了,成林哥呢?”

“成林今天起的挺早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嗨,你,你为什么要离开这儿?难道在这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不好吗?干啥要跑出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寻人,要知道茫茫人海找人好比大海捞针,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保护自己,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娘希望你永远留在这吗?”大娘推开了盎冰的手激动道。

盎冰听出了大娘的意思,她想我嫁给成林,不想让我走,但是大娘不知道盎冰一直把成林当成哥哥。

盎冰跪在吕大娘面前道:“我知道您关心我,您对我和娘的恩,对我们的好,盎冰永远铭记在心,不会忘记。”盎冰说着流着泪。“我知道我娘希望我在这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我也听出她想和爹在一起的心愿;我就像个傻子,家里的什么事都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就连我为什么叫盎冰都不知道。我想去寻找,找到我不知道的一切,找到我唯有的亲人。我不想像傻瓜一样的活一辈子,大娘,您知道吗?等我有一天什么都知道了,我还会回来,回到这个我长大的地方,再也不出去了。”说完盎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大娘别过头擦着眼泪,长出了一口气。她把盎冰拉起来勉强笑着道:“既然你意已决,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来,我给你盛粥,再吃一次大娘做的粥。”

热腾腾的粥端到盎冰面前,盎冰闻着粥的香味,一勺一勺的喝着。“怎么样,好喝吧。”

盎冰点着头“好喝。”当她放下勺子,心想不知道下次喝到这样味道的粥是什么时候了。

吕大娘把盎冰送到村前的木匾下面,知道盎冰要走的人都来为她告别。小时候经常欺负她的小胖也依依不舍的来到盎冰面前,把前几天在庙里求的护身符送给了盎冰,盎冰笑着把它挂在了脖子上。告诉小胖:“我会一直带着它的,看到它就会想到你。”

盎冰和大家挥着手离开了,她本来想开心的和乡亲告别,可一步三回头的挥手走着不舍的泪水又情不自禁的往下流。直到看不见大家,看不到村子,盎冰难过的离开了这个风景如画的村子,离开了快乐童年的村子,离开了育她十八年的村子;自己将要踏上未知的路程。

盎冰走着走着,一个同样背着包袱的人在这个羊肠小道旁边的石头上坐着。盎冰走上前去,那人突然从石头上起身跳了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成林,怪不得刚才一直看到他,原来他在这等着盎冰。

“我以为你听说我要走了,生气了,故意不见我呢。原来你在这儿。”盎冰道。

“怎么会生气呢,要么不显得我堂堂男子汉太小肚鸡肠了。我不仅要和你见面,我还要永远陪着你。”

盎冰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

“为什么,我们一路上有个伴,有什么事还能一起商议,我有许多事情都能帮到忙的,关键时刻还能保护你。”

盎冰心想: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吕家就你一根独苗,你爹娘也算是老来得子,都那么重视你,更何况现在局势不稳,我不能让你陪我去冒险。”

“你一个弱女子都不害怕,我怕什么,现在大局已定,只有南唐,加上一些小部落在负隅顽抗,我都打听好了。当今皇上催崇以“仁,孝”治国育民,所以这风气还是挺好的,哪有那么多的危险。”成林解释道。

盎冰头一别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别管你怎么说,反正不能跟着我。”说完生气的坐了下来。

成林也坐了下来。“那我们就一直坐着,要么我们俩一起走,要么用起回吕家庄,反正你休想甩掉我。”

“你……”盎冰气的说不出话来。

成林双手搭着盎冰的肩膀,把她转到正面,面对着自己。

目不转睛的看着盎冰庄肃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你走出村子将来会怎么样,但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这是我们小时候一起许的誓言;我也不知道大娘和你说了些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问;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照顾你,希望我能帮上你,等将来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就马上走,不给你添麻烦。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写好了书信留给了我爹娘,现在我要自己回去,岂不是在村里灰头土脸。”

盎冰深吸了一口气道:“从小我们青梅竹马,你又常常帮助我,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更知道你娘的想法,我真的不想欠你们太多,当然“欠”这个字我用的不合适。我出去只想弄清自己这一家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只想搞清自己的身世,等一切都好了,我会把娘交给我从来没见过的爹,我还会回来的,所以我不想你去,在家等着我。”

“等,等的时间长了,我会害怕的。谁知道你这一走要多长时间,既然是寻亲,多一人就多份力量;你娘在世的时候我们就像一家人,现在她走了,我有责任替她照顾你,也想最后在帮她一次忙。”

盎冰听到这话眼泪流下来了。

成林给她擦着眼泪微笑着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一点也不假,总有流不完的眼泪。”

盎冰心想:既然劝他不走,只能俩人同行,说不定在外男的出面要比女的方便多了。

盎冰接着道:“既然你要跟着我,我的条件你要答应,否则一切免谈。”

“还有条件,嗯,好吧!你说吧。”

盎冰想了一下道:“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不可自作主张;遇到危险,你要自己先逃,保住自己的命,其它的可以不顾。”

“那如果是你……”

“好吧,只要能和你一起,我答应你的条件。”

成林勤快的帮盎冰拿着包袱,蹦蹦跳跳的走着,自己很想用手足乱舞的动作来逗盎冰一笑,但盎冰心里为这未知的路程而惴惴不安,可能是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也许是将到陌生的环境对人际和处事没有经验而隐隐担忧,在外肯定不能像在家那么随心所欲了。盎冰这一路都没有笑,无论成林怎么逗她。

不知不觉的他们来到了这个叫“聚福”的小镇,这个镇只有一条街,两旁有的是店铺,有的是住着人家。别看镇小,周围小村庄的人都到这买卖,所以显得人多,当然也包括“吕家村。”由于各村的都经常聚在这个小镇上,且战火不会蔓延到此,“聚福”因此得名。

成林拉着盎冰就进入了人群之中。“成林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个小镇我经常来,往里走有家卖粥的,特别好喝,正好我们都饿了,带你去尝一下美味。”

眼前一间比较旧的店铺,外面还搭个雨布大棚,可能是店面较为偏僻,店里并没有人喝粥,路过的人也只是三三两两的。“你确定有那么好喝吗?”盎冰怀疑的问道。

成林自信的一拍胸脯说了句方言:“相信我,没错的。”

“掌柜的,来两碗那个叫豆腐粥的粥。”成林喊道。

“掌柜”穿着小二的衣服,伸了下懒腰。“什么掌柜,这儿掌柜和小二是一个人。”说着动手磨着煮粥的谷粒,还有自家磨的豆腐。

粥好了。把粥放在了他们俩面前,定睛一看道:“成林,好小子,来到这也不知会一声,还故意消遣我,你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说完从桌子底下拉出凳子坐下了。

“哪敢消遣你呀!我的大掌柜。”成林笑着道。

“刚说没消遣,又来了。快尝尝我苦心研制的豆腐粥。”又伸头到成林面前小声道:“小子,你艳福不浅呀,讨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哪像我没人操心,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命苦呀。”

盎冰也听到了,没有理会,品着粥。可别说,这粥做的是真心不错,滑滑的,软软的,还掺杂着谷香味,吃上去特别有嚼劲还略带甘甜,真是色香味俱全。

成林踢了他一脚,“什么老婆,你好好看看她是谁。”

盎冰也仔细打量着他,俩人异口同声道“是吕衡。”

“是盎冰。”

“小时候不好好读书,还和小胖他们欺负我,淘气的仅,就被你爹带走了,原来是做生意来了。”盎冰道。

“哎,书没读好,生意也不好做。哪像你们潇洒自在,是不是嫂子。”吕衡接着玩笑道。

俩人一听,同时拍了一下桌子。

“看看,看看,多有默契。”

俩人又不约而同的扬起了巴掌,相互看看又不好意思的同时放了下去。吓的吕衡紧紧的抱着头。

“好了,别开玩笑了,你的粥真的很好喝。”盎冰道。

吕衡把手放下来,立刻被俩人打了一下头。

“你们俩又骗我。”吕衡木呆道。盎冰和成林喝着粥笑着。

“对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去?要到哪?”吕衡问道。

成林也不知道去哪,就默不作声继续喝粥。盎冰则反应很快,很自然的说:“我们要去京城,见见世面,顺便看看能不能像你一样做点小生意,到时候挣到钱了,我们也好衣锦还乡,你说是不是。”

聊着聊着,看天也不早了,盎冰丢下两枚铜板要走了,虽然吕衡推辞不要,到还是被盎冰和成林以“小本生意,不容易”这样的理由让他收下了。

看他们走了,吕衡又来了句:“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俩人停下脚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转身同时扔向了吕衡。吕衡双手捂着额头上的大包“你们俩又一起了。”

在一个大的府邸中,有满池塘的小金鱼成群结伴的游来游去,等待着有食可以寻觅;塘里还有一半种的荷花,那叫一个出淤泥而不染,荷叶也成了金鱼避阳的舒适场所。岸上有赏景的亭阁,叫“山水亭”,居高临下可以一边喂鱼食,还能将美景尽收眼底。亭的对面是嶙峋有序的假山,假山被青青的小草包围着,草中有用沙石铺成的小道,弯弯曲曲的延伸到了花园;花园里有各式各样的花,五颜六色的土,顺着这些栽花的土就会看到一排盛开的桃花树,围墙关不住的满园春色随着桃树的花枝伸出展现出来。

一个下人从这院的后门急忙的穿过,来到这个看着像四合院中。一个穿着显贵的中年男子坐在石墩上,右手拿着书正在阅读;左手石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茶具,提着紫砂壶悠悠的往茶具中间倒着茶,一壶茶毕,下面的四只小茶杯均匀的接满。他把书放了下来,左手端起自己沏好的茶,触到嘴边眯着眼睛深呼吸闻着茶香。

“启禀王爷,朝中有消息了。”

王爷把正在品着的茶重重一墩,起来转过身,下人看着他那圆瞪的双眼吓的哆嗦了一下。

“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不许叫王爷之类的话,怎么那么快就忘了。我再说一遍,我不叫王爷,也不是“柴文进,”我现在姓文名进,是振远镖局的镖师,记住了吗?以后无论在哪,都要谨言慎行。”文进喝道。

下人礼貌的施下礼,嘴打颤道:“小的记住了。”

“说吧,赵匡胤在京有什么行动?”文进坐下继续喝着茶问道。

“禀王……”

“噢,禀镖师,赵匡胤在朝堂上听从了赵普等文臣的建议,非但没有把柴氏族人抓起问罪,反而放宽政策优待,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去打搅他们;倒是有这边的旧臣提议皇上要逮捕柴氏族人,逼你,还有符太后,小皇上来投。皇帝当然没有采纳。”

“旧臣都有谁提议?”文进问道。

“有松弛,有师涛,对了,还有那个傅俊。”

文进想到以前傅俊和自己在一起喝酒赏花,论天下,还决心要此生忠心于自己,真是人心难料啊!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文进问。

“他们说的大概是什么如果此次不加以严惩,日后再有效仿的该当如何;现在陛下登基不久,更应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就以柴家为例,逃跑就应全力抓捕,如有反抗,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还说要让柴族的不安分要付出代价,成为其他……”

文进恼怒的把茶几猛推到地上。破口大骂道:“这些狗尾草,风吹两面倒,总有一天,本王要让他们碎尸万段,本王要诛他们九族,本王要……”文进突然想起来了,立刻改道:“不是本王,是本镖师。刚才说错了,你先下去吧。”

其实他自己一方面是为那些旧臣忘恩负义而大发雷霆;另一方面却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是柴家上下全都平安无事,忧的是赵匡胤不对柴家下手,自己就不能大做文章,无法让人们的怒火烧不到他,久而久之天下民心就会偏向赵氏天下,到时再想复国是难上加难。想到这,他决定要先稳住符太后,只要有了符太后和这个小皇帝,自己的大事还是可期的。

文进来到院中最大的房内——正房。房内摆放的物件井井有条,处处打扫的也非常干净,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本来就宽敞的房内显得更加宽敞。符太后正坐在大堂中间教小皇帝柴宗训写字,见有人来,两边的侍女把帘子放了下来。随着符太后一声令下,侍女离开了。

“皇嫂,刚刚得到消息,赵氏皇帝把族人都软禁起来了,那些没有骨气的大臣竟忘恩负义,怂恿那个叛徒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据我所知,那个姓赵的并没有为难我们的族人,也没下令要追杀我们。”

文进本想添油加醋来说服皇嫂,让她决心斗争到底,只有仇恨才能让她坚定不移,心在一起,劲才能使到一块。但听皇嫂的语气好像有所了解,自己也不敢再继续说那些没有的事了。

符太后接着问道:“现在汴京那边有什么行动吗?”

“大的动静倒是没有,甚至都没有张贴告示。可是赵光义却带人四处暗查,他们兄弟俩真会一唱一和。”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招玩的高。不对,赵匡胤抓到他国的皇室贵胄也没有为难他们,而且还以礼相待。”符太后道。

文进最怕皇嫂有这种想法,可是还是来了。气得文进怒道:“他这样做是以退为进,如果不这样,谁都会抵抗到底,他是反贼,只不过是我们养的玉阶上的一条看门狗。如今狗居然要爬的主人头上,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母后,你们不要吵了,我现在好想回到家中,和哥哥姐姐一起玩,我想他们,我想家。”柴宗训用稚嫩的眼光看着母亲道。

符太后拍了拍宗训的小后背,拉着他走出了卷帘。“训儿乖,你现在小,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见她们出来,文进在一旁不乐意的施了一下礼。看他的施礼的表情和动作可以说是无屑。

符太后用温柔的眼神安慰好了小皇帝,转头却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文进。文进和她对视着,以为自己刚才做的不合适,吓得双手恭前直直的站着。

“看着我。”符太后道。

文进心想:这有什么,她们母子俩逃出来现在只能依靠我了,量也不会,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文进抬起了他那便白的“挖苦脸”,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皇嫂,乌黑浓密的头发高高盘起,像飞燕一样,俊俏的面容擦着粉黛,迷人的身材散发着熟女的气息...

“我让你看我的眼睛,你往哪看呢?”符太后道。

文进从迷中反应过来道:“太后的眼神是...是不服输的。”

“对,我不会服输,也不会气馁,我也不会唱“后庭花”。我只想把柴家的天下重新夺回来,让宗训能在自己的家里随心所欲,能和兄弟姐妹愉快的嬉戏。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因为我嫁入了柴家。所以,柴家以后的命运就在我们仨身上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同心协力,我会永远支持你,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手段,都依你,只要能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你就放心的做吧。”符太后坚定道。

文进这下心里吃了定心丸,原本还想着如何说服,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谢皇嫂的信任,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您和皇上就先在这安心的等着,我安排好了死士护卫你们,没事...没事就尽量不要出去走动。我带几个人去联络其他地方的势力及部族,我也会和叶湛商议,让他笼络江湖人士。”

“哎!我是个女儿身,抛头露面的也不合适,又不会武功,只能把皇上照顾好;千金重担就让你一人承担了。”符太后说着把柴荣留下的身份信物——玉玺,交给了文进。

文进小心翼翼的捧着玉玺,准备要走,文进的女儿却高高兴兴的跑进来问:“爹,您要去哪?带我一起好不好?我在这都快憋坏了,早就想出去逛逛了。”

“芸琪,怎么那么没规矩。”文进斥道。

芸琪又朝符太后和小皇上恭敬的行了礼。

“哪有那么多礼数现在,我们都是寄人篱下。”符太后道。

“看,太后都不计较,您还计较呢。”芸琪道。

符太后笑了笑道:“你出去的时候多带点护卫,乔装打扮一下,芸琪想去走走,还能保护她,估计呀,她早就闷坏了,心已经飞到墙外面了。”

文进想了想道:“不行,我出去是有要事要办,人多容易惹人注目,人少反而会省了很多麻烦,我只带四个侍从。再说了,我的亲信在出北门时大半已战死,剩下的这百十来号人,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叶威临死前把自己的卫士都交给了叶湛,我看得出这些人不简单。”文进说着的时候深深的看着符太后。

看到父亲态度那么坚定,气的芸琪一甩胳膊,噘着嘴走了。

无聊又生气的芸琪慢慢悠悠的走着,看见什么那都叫一个碍事,有的甚至一脚扫开。走着走着她看到一个长的俊俏的公子哥,心想:梁府里所以人基本都见过,怎么这位那么眼生,难道是新来镖局的。怀着好奇的心情,芸琪跟着她好好的看看,不知怎的,看着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拍脑门,哦,原来是爹的贴身——玲;芸琪长叹一口气,以为遇到一个俊俏又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呢,谁知遇到个假的,白高兴一场。想到这里,都感觉自己像花痴。“哎,不对,爹说过只带几个男侍卫出门,她扮成男装出四合院干嘛。”虽然有严令,没有许可不能出这个院子到镖局的正堂,更别说出梁府了。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她决定冒着被爹责罚的风险,踩着墙跟上的砖头,奋力的翻出了四合院。

芸琪躲在一旁看着镖局的人像蜜蜂一样忙的走来走去,还有管事的在一旁指挥:“这个看一下,那谁谁快点...”看样子这是要装好物件出镖了。

玲扮着男装,提着剑往正厅走去。穿着女装芸琪不能再跟了,否则一眼就会被别人认出来。这时有个跟镖的捂着肚子急匆匆的去了茅房,芸琪眼珠一转也跟了过去。她捏着鼻子悄悄偷走了这个人的衣服和腰带,盘了一下头发,穿上了跟镖的衣服。这次没人认出来了吧,她大模大样的来到大厅前,从侍卫遮挡的人缝中看见叶湛和爹,还有“振远镖局”的总镖头——梁山,在厅里指手画脚的商议着事情。不一会儿,文进先从厅里出来,谨慎的他还不忘戴着黑斗篷,四处望一眼,吓的芸琪赶紧背过身去,双手在晒衣服的绳上随手拿着一顶镖师的“庄子巾”(也叫布帽)拾掇着。

随着梁山一句:弟兄们,出发。镖师们立刻集合跟在梁山和叶湛的后面整齐的走着,芸琪跟在最后面到梁府门旁,两侧摆放好剑、刀一个接一个的被人挑走了,芸琪没的选,只有拿一把剑了。

在茅房里的那个人听到要出发了,立刻起身提好裤子要冲出茅门,可怎么也摸不到外衣,急的他直跺脚,爬上厕门看有没有掉在外面,谁料门不结实,连人带门一起倒在了茅坑里。

叶湛和梁山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数十辆马车上拉着装满东西的木箱,两侧各跟着十几个镖师。玲和其她三人也骑着马在两侧,仔细一看,都是女的。队伍从梁府大门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芸琪跟在最后看到爹拎着包裹往后门方向走去,看来是不和我们一道,也可能是押镖能为他掩人耳目,或者是分散别人的注意。

芸琪跟着队伍很快就出了邢州,沿着官道直奔汴京。芸琪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瞭望着更广阔的美景,自然的风吹拂着自己。可她毕竟是女儿家,又没有坐骑,体力和耐力自然不如这些经常在外跑路的镖师;她灵机一动,偷坐在马车的后面,倚靠在木箱上,这样既舒服又惬意。

盎冰和成林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陈州边界,看有一棵长的丛茂柳树,到树下绿荫席地而坐,手当扇子往脸上扇着风。有穿的脏兮兮的人从他们旁边经过,起初他们没有在意,但接着发现越来越多,有老两口背着包袱相互搀扶走着的;有拖家带口拉着把车的;有单人拿着拐杖的……

这一看就是灾民,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盎冰刚想起身去打听打听,成林突然双脚倒挂在柳树上给盎冰戴上一个自己编好的“柳枝帽”,自己也迅速编好一个戴了起来,说这样又好看还比较凉快。看着成林继续用小刀削着折掉的较粗柳枝,盎冰问:“你这是干什么?”

“哦,我一会请你吃鱼。”

“请我吃鱼,为什么?我们不是还有干粮吗?”盎冰道。

“因为你会挑刺,所以肯定不会卡住。”成林道。

“讨厌,又变着法的说我,你真是竹子不叫竹子。”

“竹子就是竹子,不叫竹子叫什么?”成林摸着头想着。

“你叫笋(损)。”

成林笑了笑,让盎冰在这等着,自己拿着削好尖柳枝往身后的河边走去。盎冰也收拾着柴火。

成林来到河边,脱了鞋就进入了流着潺潺的河水中。可能是水比较清,鱼非常少,看来“水清则无鱼”这句话说的是对的。成林扎了半天连一条鱼也没抓到,抬头一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很多很多的灾民在下游处喝着水,捕着鱼,疲惫的行走着。怪不得没看到那么多灾民结伴而行,原来都在这沿河而行。

成林垂头丧气的来到盎冰面前,盎冰看他湿透的鞋和带泥的裤子就知道没抓到鱼。盎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没捕到鱼吗,至于这样无精打采吗?”

“不是……”

“好了,我知道你想的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话来,事情却没有办到。不打紧的,就我们俩,没人知道的。”盎冰凑到他耳边用调皮的语气说道。

说着盎冰拉着成林往河边走。“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不是你不努力,而是你方法用的不对。”

盎冰自然也看到了那么多的灾民,心中很是同情,可是却无能为力,因为自己也和他们一样,都是背井离乡。盎冰不再理会,脱掉了鞋,一手拿着“柳枪,”一手提着裙子。她一动不动,眼睛观察着水中的动静,她看见了一条鱼,动如狡兔一下子把鱼按进了淤泥里,动弹不得。成林见状,立刻下去把鱼从淤泥里捞了上来,离开水的鱼拼命的左右摇摆,一下子挣脱了成林的手,当鱼向下俯冲接触到水的一瞬间,盎冰眼疾手快,一棍把它打上岸,那姿势叫一个“帅。”

成林和盎冰上了岸,成林发现鱼都被她打昏了,就让她把鱼杀了,自己要去生火。盎冰看着被自己打昏的鱼,身上还有打过的血印,感觉对不起它,心中不忍道:“放了它吧,我不喜欢吃荤。”

成林知道盎冰可怜它,以至于刚才都没有用“枪头”。在家的时候连只昆虫也没伤害过;反正只要不是她杀的,吃起来的时候就不管那么多了。

“你告诉我刚才是怎么抓到的鱼,我就放了它。”

盎冰一听要放生了,立刻说给成林听:“在水中,光的折射会让你看东西的时候出现偏差,扎鱼的时候应该往鱼的下方。”

“你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既然你做好人,那我只能做坏人了。鱼是你抓的,杀鱼,烤鱼的事就交给我了,你等着享受美味吧。”成林边说边退着。

盎冰摇摇头,身边不远处有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在河沿边用手挖着泥巴,看样子是想找泥鳅,黄鳝;母亲坐在岸上还有气无力的时不时叮嘱:孩子,你慢点,小心点。

“知道了娘。”小孩不时的回着话。

挖了好久也没挖到,站在那里无奈的生气。这时河面上荡起微微波纹,伴着美妙的弧线快速的划了过来,定睛一看,是可怕的水蛇,盎冰也害怕的不自觉的退了几步,小孩吓得拨腿就跑,他捂着嘴,不让自己的惊叫声打扰了母亲。男孩看了看母亲,调皮的他不知道想些什么。搬起石头,朝游到岸边的水蛇砸了下去。看着头被砸掉了,马上向母亲喊道:“娘,我抓到了一条黄鳝,我这就做给你吃。”

母亲也夸了他一句:“小蛋子真有本事。”

盎冰想和这个男孩说说话,但看着那蛇又不敢靠近。“嗨,姐姐用鱼换你的黄鳝行不行?”盎冰道。

小孩想了想,用稚嫩语气道:“我娘说过,这个季节是鱼产卵的时期,不让吃鱼。”在树下歇着的母亲听到后,露着会心的微笑。

“盎冰,盎冰,鱼烤好了,快来吃。”成林喊道。

盎冰走后,男孩用瓦片煮起了蛇肉,他用树枝来回翻着,可能是饿了的缘故,闻着是很香的。

见盎冰到了,把烤好香喷喷的鱼递给了她。盎冰拿着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那叫一个闻着都好吃。忽然想到:成林这次那么殷勤,难道...

盎冰周围瞅了瞅。成林怕她发现,催促盎冰快吃,别凉了,这更令盎冰怀疑了。果然,她看到了喝水的竹筒被成林烤鱼烧的不成样子,气的盎冰把鱼插在地上,扬手要教训他,“说,为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用我的竹筒,而且还用坏了?”

“这里实在找不到竹子,没有竹子的话,烤出来的鱼会腥的。”成林解释道。

“找不到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算了,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盎冰道。

“快要到陈州城了,到时间再给你做个竹筒不就行了吗。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会鱼要分我一半。”

“弄坏了我的东西,还敢索要报酬,今天我一定要抽你一顿。”

成林吓得转身就跑,刚跑几步,就撞到了人。盎冰赶紧上前问:“怎么样,大姐,撞到你和孩子了吗?”

这里成林先说了话:“我没碰到她们,她们是突然蹲在这的。”

大姐抱着孩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进了小孩的嘴里。“他没有碰到我们娘俩,只是孩子饿了,我没有奶水了,只能用血当作食物,给他充饥。”大姐道。

盎冰看着这孩子也就两三个月大,母亲的手被咬的没有一点好地方,有的地方像刚咬的,但是没有出血。此情此景方能深刻体会含辛茹苦的真正含义。

盎冰把鱼给了她,她却拒绝不要说:“都不容易,你们把鱼给了我,你们就没得吃了。说什么我都不能要你们的食物。”

盎冰从大姐身边拿起了罐子,“你有孩子不方便,这鱼你就吃吧。我去打点水,再挖点野菜,我俩就凑合过去了。”说完,盎冰就行动了起来。

鱼很快就被她吃完了,成林看着虽然心里有点不乐意,但也不能讲什么。野菜也很快的煮好了,吃起来又苦又涩,更别说什么有盐无盐了。盎冰和成林吃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装作好吃的样子吃完了。

盎冰问大姐:“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是要去京城吗?”

“我们几乎都是从京东东路的青州,潍州,密州...这些地方来的,庄稼先涝后旱,又遇蝗灾,最近两年都没收成;加上官税又重,哎,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也不会背井离乡,沦为难民的。”大姐边说边流着泪。“我们前往开封城,谁知难民太多,城中只能收留大约一半的难民,剩下的就不让进城了。官府让我们绕道去洛阳,说那里准备好了救济粮,这不没办法,得到消息后,大家只好转道到洛阳。”

盎冰知道情况后,看天色不早了,就和难民们一起前往陈州城,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好不容易来到陈州,守门的士兵却不让进城,说什么城门在申时关闭,第二天辰时开城,到时还有救济粥喝。难民都问:“为什么关那么早的城门?这让我们上哪栖身?”

这时守门的将军挎着刀,凶神恶煞的喊道:“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是不是,本将军再说一遍,不是要关城门,你们可不要理解错了。上封说有劫匪在附近打家劫舍,最近这陈州城里丢物又少人,特别是年龄轻的小姑娘可得注意。”

“不让进城,外面还有土匪,我们不就更危险了。”难民中有人喊道。

“你们总要让我说完,起什么哄。我们得到消息,有匪徒混在你们这些人当中,官府人手少,还要巡逻搜捕,又要给你们施粥,哪能管得了那么多。等我们在城中查完了,你们不就能进城了吗,到时城中的人和你们不也安心了吗。”

人群中大家左顾右看,谁晓得哪个是坏人。这时候又有人说了:“今晚不让进城,我们去哪呢?”

“离这不远有个叫“古里镇”的地方,走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那里卖什么的都有。好了,都散了吧,各找各的地方歇脚,明日辰时想来的再来。”说完,转身就走了。

灾民们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仗着人多硬往里挤,守城的士兵站成一排,亮出武器,灾民们吓得往后退,没有办法,心里还是不舍,只能望着城门无奈的散了。

盎冰和成林来到城门外,见不拥堵,就直接往里走去。

“哎哎哎,刚才讲的没听到吗?灾民不让进城。”守门士兵道。

“不让进城,那我们去哪?”成林道。

“那是你们的事,自己想办法吧。”

“这位大哥,你说灾民不让进城是吧?你看我们像灾民吗?”盎冰说着用手衬了衬衣服。

守门的看了看,挠了挠头,“看着不像。”

“对吗,我们是进城寻亲的,真不是灾民,只不过路巧才一道的;这位大哥,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守门的这个士兵看着盎冰长的那么清纯,不像撒谎的;再加上好言甜语的攻击,一挥手道:“你们进去吧。”

刚进入城门,外面的人看到了也说:“我也是走亲戚的,让我进去吧。”顿时间声音嘈杂,又乱成一团。

“这是又怎么了,又怎么了。”守门将军喊着。

“他们寻亲的都能进城,我们也是寻亲的,为什么就不让进?”

“谁们进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将军顺着指的方向看去,立刻令道:“快把他们俩给我拦住。”

士兵用枪交叉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再走了。将军转身打了一下守门的头,这下劲用的不小,帽子都歪了。“本将军不是说过了吗,不让灾民进城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他们是来寻亲的,不是难民。”士兵紧张的回答道。

“哦,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长脑子了吗?那么好骗。那这样,你看我像难民吗?”

士兵慢慢的抬了一下头,轻瞄一眼,看到他胡子邋遢,又长个面瘫脸;这说像不合适,说不像又愧对良心。就在这纠结之际,又不敢说话,头往下一沉。将军看他的样子像点头,又往他帽子上打了一下,刚扶正的帽子又打歪了。道:“好小子,竟敢说我给他们一样,看我……”

“住手。”盎冰喊道。

盎冰和成林又返回来对着这个将军道:“是我骗他的,你不要再说他,也不要再打他了,我们也不用你轰,自己走就是了。”说完又对刚才让他们进去的小哥哥道了声“对不起。”

就这样大家才善罢甘休,将军看样是打疼了,走的时候还用嘴吹了下手,甩了几下。

各自散了之后,又来了两男两女,一身江湖人打扮,骑着马,配着剑。“你们干嘛的,现在不让进城,明早再来吧。”

“我们是武直山的,是你们知府大人邀请我们过来的。”

这次他可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你们是知府大人邀请来的,那老子还是皇上派来守城门的呢,废什么话,快滚。”

男的本想下马理论,却被身边的女的拉住。走的时候还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才不会呢,你们慢慢后悔去吧。”

“这又怎么了,怎么又吵吵起来了?”将军过来问道。

“将军,刚才又有几个穿着像江湖人的,慌称是知府大人邀请来的,我岂能再次上当,我不惧他们人多,又带着武器,随即被我赶走了。怎么样将军,我聪明吧。”士兵得意洋洋道。

“聪明,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大笑之后又扇了他一下,这次帽子都扇掉了。“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该报的你不报,不报的你自作主张。他们就是知府大人请来帮我们收拾罪犯的,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滚,滚的远远的,这月的月钱不要领了。”士兵灰着脸,还不忘把帽子捡起来。

“快点。”催着又拉着架势要踢他。

然后转身指着身边的卫士:“你来替他的位置,可得学聪明点,别像他一样,给老子省点心。”

“是,将军,我办事,您就放心吧。”

“好了,别老和尚卖瓜了,把罩子放亮点。”

盎冰和成林没有选择,只好到“古里镇”。路途算是比较长吧,所以大家走的也较为分散。在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中,看到有“官兵”检查,仔细想想这“官兵”哪有带刀的,而且还特别粗鲁;可别说,关卡的位置还真隐蔽,在山的拐弯抹角处,这是去镇的最近一条路。

成林担心这些不知真假的官兵欺负盎冰,就和她商议从另一条路过,以他们俩的脚程,顶多也就半个时辰。他们俩绕过了这个关卡,走了另一条没人路,本想平安无事的到镇上,谁料从草丛里冒出来两个带刀的“官兵”,又从山沟里蹦出来两个。

领头的开始喝道:“你们干什么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打开,接受盘查。”

成林笑脸相迎的道:“官爷,我们是逃难过来的,包袱里就是些换洗的衣物。”

“算了吧,没有什么从这儿过干什么?实话告诉你,老子在这设卡,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时后面的“官兵”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盎冰,小声的说着:“这女的长的可以,不如晚上……”

领头的开始走进要盘查,成林说过要保护盎冰,这时候自然不会退缩,挡在盎冰的前面。四个人瞪大了眼睛吓唬他:“嗯。”

成林也瞪着眼睛:“嗯。”

他们又伸直了腰板:“嗯。”

成林也挺胸抬头:“嗯。”

他们又一起拔刀举起来:“嗯。”

成林左看右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叫板了。

“小子,没刀吧?”

“嗯。”

“你嗯什么嗯。”一下把成林推到了一边,摔倒在那。

“你们不要碰她,我们真的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成林喊道。

看着盎冰的美姿,他们直接扑了上去,把盎冰的包袱扔到了地上,包袱松开来,骨灰瓶也落在了一旁。看着娘的骨灰瓶滚落在碎石上,盎冰奋力挣脱开,扑倒在碎石旁,紧紧的握着,放到脸侧,伤心的痛哭喊着:“娘,娘。”

“小子,这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

成林立刻回答:“她是,她是我媳妇。”

旁边的人道:“头儿,我觉得老天不公平,你看,我们身强体壮,长的也不错,头脑还那么灵活,为什么连老婆都讨不到。你再看看这穷酸书生,要什么没什么,一点本事没有,却讨到这么漂亮又知书达礼的老婆,真让你羡慕恨呀。”

“你怎么知道她知书达礼呢?”

“你看呢,身上什么都没有,逃难的时候都对这傻小子不离不弃,孝顺的出门还带上娘的骨灰,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媳妇,这辈子就知足了。”

“你想要,那就去拿吧,别客气了。”领头的示意让他去占盎冰。

盎冰心里愤怒至极,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这些不可饶恕的罪人,她的手放在了腰间,准备要清除这些祸害。

“你看她的眼神,好冷,好冰,看我不把她驯服了。”说着慢慢接近着盎冰。

就当盎冰准备出剑之时,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女的一个空翻踢到了两个“官兵,”紧接着一个下拌,放倒了一个,最后拉起那个要对盎冰非礼的“官兵,”左右两个大嘴巴,一脚踹开。四人重新站了起来,看是个扎着发带的女的,拿起刀冲了过来,女的一动不动,一个接一个的石子暗器打向他们,把他们打的鼻青脸肿,摔倒在地。起身再一看,旁边又多了个穿白衣的男子。看着这一男一女的身后又来了俩个骑马的,四人对视一眼后,立刻逃跑。俩个人想去追,却被后面在马上的男子叫住:“穷寇莫追。”

盎冰和成林被扶起来,盎冰看着这个说话的男子,骑在马上那叫一个傲气。他也看了一下成林和盎冰,双目对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盎冰还是把他那俊俏的颜貌记住了,还有他那飘逸的动作,红黄相间的穿着。在他旁边马上的灰衣女子,发出了“哼哼”的声音。盎冰也把眼睛收回来,对着他们道了声:“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了姑娘,我们只是路过。本想骑马扬起的尘土会影响行路的灾民,才选择了绕远路,没想到在这条小路上还能做件好事,真可谓是天意使然。”

“对了,两位,你们怎么没从大路过呢?”穿红黄相间衣服的问道。

“噢,我们看到那儿也有这样的“官兵”,才绕道而行的。”成林答道。

“既然大道上也有假官兵,我和晓华这就要赶去;他们两个就由你们来保护,到时我们在镇前汇合。”说完俩人骑着马往大道奔去。

躲在山后的那四个人看到有俩人骑马走了,刚才被扇嘴巴的那个人生气的拍了下石头:“真他娘的可惜。”

领头却淡定的说:“不用急,今晚都是我们的。”

俩人牵着马与盎冰和成林一同行走,盎冰和这个女的聊的非常投机。知道了他们都来自武直山,骑马走的那两位都大有来头,女的是慕容家族的千金——慕容晓华;男的是武直山未来的掌门,也是武直山的大师兄——玉红枫。当然盎冰也告诉了自己和成林名字,来京城的目的是找人,听说京城让出不让进,才中途绕道去洛阳的,不知能不能找到。

看盎冰说话没遮没藏的,他们也不再隐瞒,女的是武直山上的女总教头——樊莲;男的是男总教头——周义安。

说话间来到了“古里镇。”按照约定,他们在镇前等,让盎冰和成林进入了镇中。樊莲为了以防万一,给了盎冰一个黑口袋,里面装的是磷光粉,并让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开。

进入镇中,大家都在找自己的安身之所。镇的中心,有个非常大的当铺,里面不仅能当东西,还能听听书;最主要的是听说这个当铺的掌柜是个善人,还会施粥给大家,所以当铺的人非常多。盎冰和成林也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听有免费的粥,也跟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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