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的令人窒息，支离破碎的梦境再一次将其惊醒。
“又是同一个梦吗？老是说天啊天的，没有一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贾步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算起来他已经跟着李长老训练了一个多月了，收了思绪便起了床。
洗漱一番后对着铜镜欣赏了一番自己“完美”的肌肉线条，这可是一个多月来的训练成果。
满目充斥着赏心悦目之色，暗暗感慨：我这救世主般的人物，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一家的小公主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香檀木门打开，然后像是有什么重物在推门一般，不过贾步凡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往后一退。
轰隆~，一米多高的精美礼品盒挤进了屋内，如同琳琅满目的礼品商店一般。贾步凡司空见惯的一摸指尖，手中幻化出巴掌大小的账本，翻过数十页黑压压的“进账”记录。
贾步凡对应着礼品盒上所留的信息一一记录下来。如同一个精打细算的账房会计一般。
这是贾步凡一个多月来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情，这还不算每天体能锻炼过后，归途之上紫衣弟子当面送礼巴结。
清点过后便将礼品收进了宗主为他准备的芥子戒中，向练武场奔去。
演武场上。
“比比？”贾步凡挑衅墨夜。
“老规矩，负重跑二十圈，你输了帮我应付场外的那些花痴妹。”坐着俯卧撑的墨夜直接言明了条件。
贾步凡望着场外那些紫衣弟子中的花枝乱颤的女子，这样灼热的目光一向都是墨夜的专属，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
“好，要是你输了今日份的礼物都归我。”言罢不等墨夜允应便率先起跑。
“你又耍赖。”
演武场外围。
“你说今天谁会赢？”
“那还用说吗？每次都是我家夜夜赢。”
“哟，张口一个你家夜夜，闭口一个你家夜夜。好似人家正儿八经理过你一样，还不是对谁都一样，看似亲近，实则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还是我家步凡性格更好，平易近人。”
“你懂什么，这才是我家夜夜的可爱之处。”
场上刚好经过此地的贾步凡差点笑喷，也只有这些花痴妹才会用“可爱”两个字形容墨夜。
贾步凡二人在场上撒汗如雨，场下的女子分为两个阵营斗嘴补休。
这些紫衣弟子，无论男女，都知道二人的身份，更知道仙途难行，他们二人若是不出什么意外，将来定会有一人成为道试宗下一任宗主，所以女子们对二人倾心也是最好且聪明的选择。
“王师姐，你说两个人谁会赢。”争吵无果的两女子把话头抛给一旁气质出众的女子。
女子虽也是一袭紫衣，但是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绝非场下一种女子可比，其名为王烟雨，是李长老的外孙女，在道试宗青年一辈之中实力可排前三，为人颇为傲气，在众人眼中是道试宗的掌上明珠，紫衣弟子中不少人想将这朵冰兰采了去。
“一个愿意输，一个愿意赢。胜负自然明显，只是在这里耍弄这般挑梁小丑般的心思，只是白白浪费了二人的天赋，最终沦为平庸之辈。”
二女望着想吃人似的师姐，心中暗骂自己多嘴。紫衣弟子之间一直都有王师姐不喜欢二人的传言，她们还往枪口上撞。
不过这位王师姐所言却不假，这并非二人第一次赌斗，每一次都以墨夜胜利收尾。
其实赌斗之言只是噱头，虽然二人在比赛的时候都全力以赴，但是结局却是注定的，毕竟贾步凡的底子原本就与墨夜有一定的差距。
当然贾步凡也并不是为了一些礼物与墨夜赌斗，这样说只是为了掩饰墨夜不想应付那些女子的事实，而贾步凡则是打着“为兄弟屁排忧解难”的幌子，很乐意干这些事情，所以二人都不捅破，借这个噱头来达到各自的目的。
因为二人是宗门花了大量资源才召唤而来的，所以身为宗门的“大师姐”，王烟雨自认为二人应当以磨炼自身，心系宗门，奋发图强，改变宗门困境。而不是在为了几个小姑娘而发愁，这正是她不喜欢二人的原因。
若不是自家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来与二人拉近关系，她是万万不会来的，她也是少数没有给二人送过礼物的人之一，当然她也是想看看这天赋异禀的二人究竟如何，不过今日观察下来，二人的表现可谓一般般。
如今见了二人总是抱着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所以也就慢慢传开了她不喜欢二人的流言。
比试过后，便到了午食时间。
贾步凡留下去应付一众女弟子，而“大师姐”则是像往常一样直接甩袖离开，前者也是对此司空见惯，并未作出什么回应。
而墨夜则是被一群男弟子围住，进行日常的“寒暄”。
“墨师弟身体越发健硕，一个多月的训练效果极佳啊。”
“李长老日日监督，换做各位师兄也会如此。”
“我等资质拙劣，怎能与墨师弟相比，若是师弟那一日修为超过我等，还望提拔一二。”
“各位师兄的厚爱，墨夜定当谨记。”墨夜抱拳肯应道。
“师兄只是随口一说，师弟莫要这般认真。”
“就是就是。”身旁一众弟子附和道。
如今在众多紫衣弟子之中，女弟子偏爱为人圆润的贾步凡，而男弟子则是更乐意与坦率洒脱的墨夜交往。
……
贾步凡二人的每天重复着起床，收礼，训练，“寒暄”，收礼，谢客。
对于异常热情的女弟子，贾步凡也没有做过火的事情，毕竟他可清楚得很，她们的热情并非对于他本人，而是对于他的天赋，所以可不会傻乎乎的去和那个女子走得太近。
虽然如此，但也不至于以恶对待，毕竟人家的所作所为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对她们也就是相敬如宾便好。
三个月的时间悄然流淌。
在完成了最后一天的体能训练后，二人被李长老安排一番。
明日二人将到赵长老哪里进行洗髓，来到异界近四个月了，他们终于要踏入修仙一途了。
秋月高挂，流苏轻响，如今已是深秋，一场秋雨渲染一场寒意，却怎么也浇不灭今夜二人心中略显紧张的思绪。
二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若是往日里经过了一天的体能训练后早就倒头便睡了，可是因为明天洗髓之事二人却兴奋的无法入睡。
修仙这东西本就是存在于神话中的事情，期初感觉还不那么强烈，真的是事到临头了竟然紧张了起来。
更准确是应该说是——兴奋。
咚咚咚~，“墨墨睡了吗？”未睡的贾步凡敲击着墙壁。
“没呢，睡不着。”
“我也是。”
“那……聊会天吧。”
“明天就洗髓了，你紧张吗？”
“有点。”
“啊哈，墨墨为还是那么胆小，没有一点三好学生优秀干部的样子。放宽心，明天之后，我们便会一同驰骋仙道，一步一步问鼎乾坤。”
听着贾步凡用极具夸张元素的怪异语调吹牛，墨夜心中瞬间舒坦了很多，接着二人开始谈天说地，从洗髓谈到筑基，结丹，元婴，都在各自吹嘘着到时候对方不要拖自己后腿，又从往事谈到未来。
这般模样，未曾经历勾心斗角的世事，更未踏入茹毛饮血的仙途。大概就是他们这一代少年所谓的友谊的最为纯粹的原色吧。
天然无公害，绿色无添加。
夜半未央。
“天……道……善……妒。”
“又在做梦啊。”贾步凡喃喃道，不过下一瞬他直接惊坐起来，望着因银白月光而通亮的卧室。因为他清晰的发现此时的他还未睡死，也就是说这……不是梦？
静止十几息，清风扰流苏，夜色抚幔帐。
“天……道……善……妒，逃……。”那伟岸宏大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贾步凡脑海之中。
这让他震惊不已，三个月来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可是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清醒的时刻。
贾步凡下床一手扯住凳椅上的衣服便往外逃窜，甚至连鞋子都没穿，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便发现房屋上空的天空翻滚着雷云，心中大骇。
他愣了一瞬之后便去敲击墨夜的房门，只是还未等墨夜回应，白色闪电落地，直接将前者击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条雷柱齐落，直接将为站起身的他困于中央，形成了一座雷牢。
他想尝试突破，直接被雷柱击飞。
刷刷刷~，五道人影接踵而至。
此时墨夜也赶到了屋外，只见四位长老与宗主立于雷牢之前。
宗主手持长剑，一剑斩出，剑光直接将周遭的地面撕裂出一道巨大的沟壑，向雷牢击去。
铿锵~，如同钝器碰撞一般，如此威能的一道斩击竟然没有伤到雷牢分毫。
如同被惹怒了一般，雷牢前幻化出一头雄狮，似是在诉说着：上前一步杀无赦。
几位长老瞳孔一缩，他们比谁都清楚宗主的实力，不过四位长老眼神交流过后，祭出身后之剑便要发招。
此时牢笼之中的贾步凡被电弧遮蔽住视线，不过他看得见外面有几道人影，便猜测出那是宗主等人。
“等等。”身前的宗主猛喝一声。
看着眼前的雷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天道？天道……善妒。”宗主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如同要瞪裂了一般。
他想起了贾步凡曾在一个多月前来询问过自己，说他每天晚上做梦总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天道什么的。
他也曾在贾步凡入睡过后在他床旁守夜观察，可是并未有任何发现，只将其当做梦呓。
只是在看见眼前的雷龙之后他忽然醒悟了过来，那断断续续话应是——天道善妒。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王长老出口询问。
“是我道试宗害了他啊，这么好的苗子，我道试宗真的留不住啊。”
雷牢开始收缩，慢慢形成一个圆球，将贾步凡困于其中。
电弧开始侵染其身。
“啊~。”痛苦的嘶吼从中传出，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师父，还请救救步凡。”墨夜直接跪倒在温道昌身前。
“不是为师不救，而是为师也无能为力啊。”温道昌面带苦色的说出这句话。
“师兄，这么好的苗子不能不救啊。”急性子李长老说道。
“这是天意，谁也无能为力。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哗~，贾步凡身体经脉被雷电强行拉扯。
雷，风，冰，暗，光。
五道灵力化形直接被扯出体外。
数十道电弧拉扯着四道灵力化形，贾步凡身体被电弧电的不停抽搐。
“啊。”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贾步凡狂吼着。
灵力化形开始慢慢消散，进而转换成一块金属，一根树苗，一块岩石，一团水球和火球。
这是他的全属性变异灵根退化至五行灵根的显化。
电弧像是并未善罢甘休，此时贾步凡的身体已经开始崩裂，数十道血柱喷涌而出。
电弧仍在啃食着五道灵力化形，它们在撕咬下渐渐变得暗淡，变得弱小……
场外的几人望着这一棵好苗子在自己面前被消磨殆尽，心中无比的痛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王长老带着哭腔说道。
“天道善妒啊，人踏上修仙一途便是与天夺造化，结丹，元婴都是要经历天劫的，而步凡此刻正在经历的便是天劫。”
“可是他还未踏入仙途，更不要说结丹元婴了，怎会有天劫。”钱长老问道。
“我曾看过一本残破古典，修仙大陆曾经爆发过惊天巨变，天道受损严重，所以我等修士经历的天劫要比其他世界经历的天劫难上许多。原因无他，正是天道通过减少修士数量保存气运平衡，世界不至于崩塌。”
“古典中又言，天道崩坏，仙途不昌，天道为了修补自身损坏，亦会给天之骄子降下天劫。原本以为只是古人危言耸听。今日得见所言不假。”
“为何不是灵根测试之后便降下天劫，又要等这三个月呢？”钱长老哭诉道，这是给了他们惊喜过后又当头一棒啊。
“天道善妒亦有情，这三个月便是天道为天之骄子留下的一线生机，只是我们未曾帮他准备过什么，所以才有如今这般情况。”
雷牢之中，金属被消磨，树苗渐渐枯萎，水球和火球逐渐变小，岩石逐渐崩裂。
半晌过后，雷云散尽，地上留下的只有一具黑焦的异物。
宗主从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瓶，打开瓶口宛如滚滚生机流淌。
“师兄这是你用来续命的生命灵液啊。”李长老意识到了什么，出口阻拦。
“我道试宗欠他的可不是一瓶生命灵液可以还的清的。”
说罢将液体倒入贾步凡的口中，一股盎然的生命之意缓缓涌动。
只间他黑炭般的躯体缓缓换成肉色。
“掌门你看？”墨夜望见随着身体的复苏，原本消失殆尽的灵根化形竟然发着荧光，如同五个倔强的生命体一般挣扎着。
掌门望着五个荧光般的灵根化形，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期许，或许它们还有救。
只是期许不一会儿便破灭了，因为那荧光就如同米粒般大小就停止了恢复。
“哎，此子……仙路已断。”
这萤火般的灵根化形，还没有一般的伪灵根的显像强烈，在这个世界上与凡人无异。
所以不久之前他还是创造了历史的天之骄子，如今却变成了仙途断绝的凡夫俗子。
墨夜望着昏迷的贾步凡，不知道这样的打击会让他变成怎样的一番模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