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几个时辰,看前面高山重叠处,便是魏国边境了。
护城河前,是一片偌大的空地。从远处看,似乎还有一些凹坑。走近还能看到众多的马蹄印。
这茫茫多的马蹄印,是一匹匹马的生命,也是每一个士兵的命。城墙,已被弓箭射的百孔千疮了,火油燃烧后留下了黑黑的烙痕。不知道城墙是否有生命,是否也会感觉到痛,而这些试图攻上城楼的人已是白骨弃山了。沧海桑田,千百年来,城墙跟老人的脸一样,沧桑而祥和的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劳累的百姓,李文肝肠寸断,年迈的父母,你们可还安好。
卫淑之与卫无厌陪同李文寻找了三天,每天见各种不同场景的护城河与斑驳的城墙,一群群老少妇孺弯腰驼背在搬运石块或担泥土。
云就在头顶,三人站在高山上,遥望着魏国城邦。
“明天我们就要前往大梁了。”卫淑之看李文这三天日益憔悴,心里不舍,然而终有离别的一天。
李文望着天上的浮云,无力回道:“走吧,你们帮的已经够多了。”
“你看这漫无边际的山峦,浮云落入其中,仿若仙境。待太阳一出,又是一片明媚。人岂非也跟高山一样,有风,有雨,有忧,有喜。”卫无厌叹道。
“公子,我走了。”
“大梁,我会去的。”
终于,卫淑之与卫无厌的背影消失在浮云之中。远处仿佛能看到大梁的城廓了,她娉娉袅袅的身影清晰可见。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知书达礼,貌若天仙,而自己只是个穷乡小子,父母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摘下眼前的几朵蒲公英,也只能静静地呆住在山头。因为,对他的,他分不清是怜悯,或是喜欢。就让风把这种子带走吧,至于开花结果,随缘去。
就这样,一个城一个城守着看,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李文的皮肤被烈日晒成黑色,肌肉在行走的路上越来越结实。李文晚上睡在树干上,白天吃的是一些水果,偶尔寻几顿野味。
越走越深,前面已经没有城墙了,只有绵延无尽的山峦。李文高山眺望,见远处有一处山谷,黑云萦绕。古书记载,黑云下,盖多妖邪之地。看这地势,背后高山耸立,旁有溪水经过,应该是一块风水宝地才对,至于为何黑云萦绕其上,久久不去,李文也不太清楚。但远远望去,好像有人影闪过,再往前走几里,果见有人在往山下抛石块。
不能放过一切可能。
走近一看,山下是一大湖水,高山的倒影映在湖面,湖光山色,一片仙境。
此山没有别的路可以上去,只有一条险峻的小道,这小道估计还是这些被抓的壮汉所挖,时不时上面掉下一些石子,也偶有传来惊叫声。
李文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幽深的山谷中,还有这么多人来挖掘,是要修通什么栈道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此处连接的是无尽的山谷,千余里无人,如果修栈道,也应该环山而掘,这往里面挖掘,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还是得留心观察。没有路,只好沿着旁边的树木岩石慢慢往上爬。好在李文有一定的内力基础,加之学了阴阳十八式,所以还能慢慢爬上去,如果换以前,如此陡峭的山,李文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
李文蹬在树后的一个石头后,前有树叶遮挡,后有岩石藏身,估计士兵看不到他后,李文才安心的看着洞口。
旁边是一个大的山洞,看不清里面具体有什么,只是有一阵一阵响声传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挑着石块从洞里出来,李文一个一个看的清晰,几个时辰下来,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
天慢慢黑了,再过一会,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里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估计是已经停工了。
李文想,白天看这山下堆积的碎石,里面人肯定不少,但外头有士兵把守,出来的也就几个挑碎石的人,并没看到自己的父母。得想办法去里面看看才行。
这样待了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也没找着机会,士兵一波换一波。李文无奈,只好原地静坐修养,也算睡着了。
没睡多久,突然山地一震,洞里面好像是塌方了。李文被这一震,身体一滚,差点摔了下去,好在被石头挡住了。待平稳下来,只见洞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还有一部分在洞口处出不来。这本是山腰处挖出来的一块平地,容不下多少人。有几个已经被挤下了山崖。
一声惨叫,湖水溅起一朵水花。
士兵见众人失控,持手中长矛当场杀了几个,顿时众人才安静下来。
这时候洞里有人说道:“你们怕什么,山不会塌的,没见本将军还在洞里吗。”
李文听这声音沉稳有力,此人应该内力高深。当即不敢怠慢,静气细看站在山腰平台上的众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穿着破烂,一脚裤子已经没有了,另一只脚的裤子也是零零散散的。再定睛一看,又确信了几分。当这人被吓的回头时,李文终于看清了此人的容貌。
泪水流了下来,这就是苦苦找寻的人,他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