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医开方,解救一方百姓吧”吴豫烜向前一步,满脸笑意,双手作揖行礼,装作深深一拜状。雪瑶伸手打了一下宁王作揖的双手“我是为了这一方百姓。”
“哈哈哈,瑶瑶你是我的福星”宁王只要想到雪瑶亲自过来帮助,心里便十分舒畅。
宁王爽朗的笑声顿时在偏殿里传开,外面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顿时也松了口气。宁王殿下听到大家的奏报,脸色不悦,一帮大臣正担心触怒宁王,殃及自己,正是这笑声,解救了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的大臣们。
“我要再去看看病人现在的情况如何,然后才能开方”雪瑶也觉患病人数众多,须得小心行事。
“我先列出一份所需的药物清单,先派人准备,一些市场紧俏的药品,若是市面采购不到,直接去南中找路尘,让他去想办法”路雪瑶边说边列出一份清单交于宁王,宁王连看都没有看,拿清单的手微微向后抬起,立马有人恭敬的接过清单出去办了。
“雪瑶郡主需要什么,你们照办就是”
“是,宁王殿下”领旨的是多年跟随在宁王身边的赵德,他也是雪谷的人,是师公挑选出来陪护宁王。
“参见郡主”赵德上前行礼。
“赵大哥,路尘和宁王都视您为大哥,我也一直都敬仰您,您来行礼,雪瑶怎么敢受”路雪瑶上前扶起赵德,微微欠身给赵德回礼。
赵德憨憨一笑,“不敢当,您说我现在是叫您少谷主呢还是雪瑶郡主呢?”
“赵大哥还是叫我瑶瑶吧,我可是雪谷中,您看护着长大的小瑶瑶呢”从雪瑶入谷,赵德就一直在师公身边,对雪瑶也是疼爱有加,她还记得八岁那年,她和吴豫烜爬树摘桃,不小心从树上滑下,是赵德飞奔而来接住了她。
“我去疫区看看,吩咐人带路,要众官员同行”,赵德领命下去安排,大臣们听说宁王要去疫区,命自己等随行,不由担心染上疫病,心中不愿。可宁王殿下为皇子之尊,还要亲往疫区,再看他脸上略显愠色,便谁也不敢说什么,乖乖的跟在后面。
纵雪瑶医道造诣如神,事关万千性命,不敢有丝毫大意,在疫区暗暗细致查看了病人的状态,在太医向宁王汇报疫情发病状态、用药效果、医治方案时,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牢记。宁王又细细盘问了患者患病之前的食物饮水等各种杂务,约摸半个时辰后,她冲宁王微微点头,宁王马上领会。“各位太医辛苦了,今天就到这吧”。
转过身来对跟在身边的几位大臣说“今年南方近六省遭遇洪灾,受灾州县一百有余,其中广陵周边沿县受灾严重,今奉旨主持救灾重建,看到我吴国官员上下一心,全力救灾,深感各位竭忠尽智、殚精竭虑,待本宫回京之后,定会上书父皇论功行赏。今天议事就到此吧,你们各自回衙,恪尽职守,主持灾后重建,确保灾民衣食供应,若有玩忽职守、敷衍塞责,必不轻饶”众臣像是得到大赦一样,行礼告退。
回到行宫内,雪瑶从身上取出一个藏蓝色琉璃瓶,取出两粒雪白的药丸,分别递给了宁王和赵德,宁王殿下随手放入嘴里,赵德忙捧水过来,宁王已将药丸吞下了。
稍倾,赵德小心翼翼端来一个葡萄紫的钧窑瓷杯,递给雪瑶,雪瑶接过缓缓而语“还是赵大哥最疼我,去南中取水给我”,雪瑶在外人面前总是谦谦有礼,清冷柔和。
“这是宁王吩咐的”,雪瑶扭头看了一眼主位上凝头所思的宁王,未发一语,低头饮水。
“天快黑了,我先回南中,南中还有杯子,这个就先留在这儿吧”雪瑶放下手里的瓷杯,走近宁王。
“瑶瑶,你能不能留下”宁王稍微顿了顿,抬头看看有点疑惑的雪瑶“陪我吃顿饭,我不想总一个人用膳”。
“好吧”雪瑶轻轻点头,淡淡说道“饭菜清淡一点”雪瑶走到窗前,太阳已经西下,余辉映在天上,西半边天空都成了火红色。
吴豫烜陪着雪瑶走到行宫主殿后院,宫女太监看到宁王,行礼之后都悄悄退了下去。在一潭清波旁的凉亭里,雪瑶凭栏侧坐,凝视着池中尚未盛开的荷花。宁王在雪瑶的对面坐下来,温和中带有一丝担忧。
“现在好一点了吗?”
雪瑶嘴角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缓缓说道“比之前好一些了,浓郁的气味和偏重的味道还是会有些异样”,雪瑶刻意将自己的症状轻描淡写带过,眼神从水中收回,抬头看到吴豫烜的担忧“有得必有失,嗅觉和味觉异于常人,与医道有益,我饮水用食注意些就是了”看到宁王满脸担忧,眉头紧锁,便岔开话题“你奉旨来广陵赈灾,事务繁多,我看你今天很累了,用膳后就歇着吧”雪瑶看到宁王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不想再谈这事,又将目光注视到池里,只是眼里没有了焦距,扭头克制着自己的呼吸,毕竟这满池待放的荷花在清风轻抚之下四溢的清香对雪瑶来说太过浓郁。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熟习医术的雪瑶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味觉和嗅觉变得异常敏感,除了烟韵涧中的泉水,其余的水总是苦涩难以入口,别人闻不到的气温,她也是异常敏感,之前除了自然中的花香果香,不能忍受任何香料,而近几年,香气浓郁的花朵在靠近后会令她呼吸困难。若是有人使用香料,即使相离数丈之远,她也能闻到,在天鸩山这三年,天鸩婆婆费尽心力,也只能是帮她不再加重。
“烜儿,我回南中了”
“你是不是想急着回去看路尘”吴豫烜半取笑着说。
雪瑶微微摇头,笑而不语,轻轻转身,无影无踪。
凝视着瑶瑶消失的方向良久,宁王喃喃自语自问“你对路尘的挂念就如同我对你的挂念一般么”
宁王不是不想挽留雪瑶留宿行宫,只是他知道,雪瑶留在行宫,莫说偶尔一晚,只怕她即使住上半月,夜里也不能安睡。只有回到路尘的身边,她才能安然入睡。
在走回寝殿的路上低声说道“将池中的荷花全部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