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这才捡起书生的纸条,缓缓展开,借着对面的光线,看清上面只有几字“将死之人,其命或长”字迹潇洒飘逸,雪瑶看后果断的将纸团抛回,看着雪瑶墨玉般的眼眸,清冷绝艳的容貌,嘴角似有似无总带着一丝冷意,尤其是那没有丝毫犹疑的举动令白衣书生一愣,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意。
夜间,在送宵夜和巡夜的人之后不久,另有一名巡夜进来巡视,在天隐卫的门口停滞了片刻,似乎是在传递信件什么,还俯身低声耳语了几句。
次日清晨,依旧是三四个人吆喝送饭,为首的男子仍陪笑伺候在白爷身边,随从送其他人的食盒。只见白爷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笺,扔在桌上,不屑的说道“拿这个去领赏吧,好好伺候着,白爷亏待不了你”
“是是是”男子像拿到稀世珍宝般的将纸笺揣入怀中,“白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白爷开口,小的一定给您办到”
“大鱼大肉的吃腻了,从今儿开始,给爷的饭菜要清淡,越清越淡越好,每顿记得给爷一碗白粥,熬得稠稠烂烂的,明白吗?还有,我也闻不得她们的饭菜味,她、他的都跟我一样”说着指了指雪瑶和相邻的白衣书生。
“是是是,我一会儿亲自吩咐厨房,一定精心给您备着”满脸堆笑着从白爷屋内退了出来,将门掩上。
除了白粥,雪瑶不吃食盒内的其它东西,几天后,送饭的随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眉眼不抬奄奄一息的雪瑶,将上顿未开启的食盒提走,走出第四道门,看着守卫将门上锁,刚一转身,看见屋内一身华丽衣着的女子,忙过去见礼,尊敬称道“见过辛长史”
女子侧了侧身子,看了一眼附身行礼的送饭随从,冷声问道“人怎么样了”
“每天只喝一点白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怕是挨不了几天了”
“让她慢慢熬着吧,死了拉出去埋了就是”
“是”不等随从答话,女子便大步向外走去。
送饭头目看着女子出门,才从屋内走出,一改之前的谄媚,从后面拍了一下刚起身随从的肩膀,吓得他一惊,猛地转身,看清是自己人,松了口气。头目从袖中拿出两张银票,诚恳说道“魏同,这是上头赏下来的,白爷今天刚给出一张方子,赏银就下来了,你急钱用,先拿去……”
“这……”魏同面露难色,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接。
“弟兄们说了,让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白爷以前是无肉不欢,这突然改口了,厨房里准备的多,今天你悄悄拿回去些,给孩子补补”送饭头目低声说道。
“秦管事,我一下用不了这么多,就拿一张,那些留给弟兄们分一下吧,谢弟兄们了”说着抽出一张。
“白爷的晚饭送到药房中”秦管事收起另一张银票正色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厨房盯着,饭一好,马上给白爷送过去”魏同说着急匆匆走向厨房。
傍晚时分,魏同提着食盒,走到药房门口,看见房门虚掩,便敲门陪笑叫到“白爷,给您送饭来了”
“放那吧”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慢条斯理的答道。
魏同将食盒放在门口,不敢离开,端正在站在台阶下,等着白爷将食盒拿进去。
严格来说,这药房实际是一座药库,有不计其数的珍贵药材,除了辛长史和白爷,其余人严禁入内。秦管事传达上头严令,除了上头派来的守卫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药库,有擅敢入内者,死。
白爷来这不久,辛长史过来,恭恭敬敬的将一把药库钥匙奉到白爷面前,恭请白爷入药库研制药物。魏同记得白爷一脸默然,连看都不屑看一眼,便冷冷掠过,最后还是秦管事接过钥匙,送到白爷房间,白爷来这时间也不短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白爷第一次踏进药库。
过了很久,库门微开,白爷附身提起食盒拿了进去,药库中长五丈的中药斗柜顶到屋顶,约有几十排,另一侧是堆积如山的药草包,推开往右向里的一扇门,里面足有五间房的通屋内放着不计其数的虎骨、甲壳、鹿茸、人参、灵芝等一眼望不到头。左手边有一间小药室,专供研制药材时使用,白爷提着食盒走到小药室,将白粥喝下,拿起桌上的水壶,将碗洗净,细细擦干,端起刚从炉上取下的药锅,缓缓将药汤倒入碗内,将药渣细细混入旁边大堆药渣中,熄灭炉火,提起食盒走出药库,侍卫看见白爷出来,将门锁好,恭敬的将钥匙奉上。
差不多半夜时分,只剩下白衣书生的烛光,白爷端出温在热水中的药碗,另一手端茶,走向雪瑶房前,随着药汤的晃动,药味丝丝传出,虽然很淡,经雪瑶细细辨识之后,惊诧不已,于己正是对症,连忙起身走到门前,接过白爷手中的药碗,深深福下,轻声说道“有劳白爷”,接过饮下,对面的白衣书生接过白爷的茶开始细细品茗,直接无视对面。
雪瑶躺在床上,细细回味刚才服下的汤药,其中有一味连自己也说不太清楚的药物,使整个药方更加温和,自己因病情反复半月有余,体内余毒未除,加上思绪难安,确实心力焦瘁,这味药正是在对症之余又恰到好处的温补,能开此方者,心念必定仁和,仁心奇术,令雪瑶由衷钦佩,望尘莫及。
一到送饭时,雪瑶便躺在床上装的半死不活,除了白粥,只捡很少的蔬菜吃一点,一来确是不对味,再者,也怕别人发现她食量上涨,惹人怀疑。
对面的白衣书生看雪瑶百无聊赖,善心大发扔过来几本书让她解闷,除了送饭,一般无人监看,两人时而来回传送纸条,只是每次扔过来的,雪瑶随意写几字后再扔回去,白衣书生屋内多得是笔墨纸砚,书本古籍,多几张纸片显然无人留意。
每天半夜,白爷按时将药送来,雪瑶暗中品察入口的药汁,药方每隔一天就会进行调整,若不是雪瑶身负异秉,那细微的变化足以忽略为无。月余后,雪瑶发现,体内余毒全清,偷偷默熟了白爷的几十张方子,甚至隐隐发现困扰多年的味觉似乎有细微变化,令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