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开春,河北之地战端开启,袁氏兄弟,公孙康与乌丸余部组成的联军与曹军展开了激战,双方在幽州与冀州交界之处交战,双方犬牙交错,互有胜负,联军依仗人多势众,而曹军依仗精锐之兵,却受制于粮草辎重供应不济,堪堪与叛军形成不胜不败之局面,而此时的江南亦不逞多让,战争的阴云自襄阳向江夏袭去。
楚侯刘琚命甘宁为水军主将,节制江陵江夏水军,娄发与苏飞皆为副将,贾诩为军师,率领水军主力大部开赴柴桑,寻找江东军水军主力,伺机决战,达成毕其功于一役的战略意图,而陆路则以右都督庞统为前锋主将,文聘,关羽,张飞,邓艾等将帐下听用,率领前锋一万大军,合江夏军三万大军,兵入柴桑,霎时间战事一触即发。
而刘琚令诸葛亮坐镇襄阳,总揽军政,自己则亲率八万中军,刀枪如林,寒意凛冽,赶赴柴桑。
荆州水陆军共计十余万兵压柴桑,东吴细作飞马回报吴中,吴中震动,吴侯孙权得到探报,急召幕府谋臣入吴侯府商议军机。
而张纮自许都归来,带回了天子诏命,拜孙权为车骑将军,还有守城器械,算是可有可无的声援。
孙权意欲率军亲征,自吴郡出发西上与荆州决战,然麾下谋臣皆苦苦相劝,长史张纮劝谏道:“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壮之气,忽强暴之虏,三军之众,莫不寒心,虽斩将搴旗,威震敌场,此乃偏将之任,非主将之宜也,愿抑贲、育之勇,怀霸王之计。”
孙权纳其谏言,下问破敌之计,张纮不赞成仓促出击,进言道:“江东安危,在此一举,荆州势居上游,兵舰大盛,诚不可与之争锋,宜掘开南塘堤坝,使得赣江水位下降,而后坚守皖城,历阳,敌军必不敢舍其而攻打吴中,我军蓄力养锐,待其师老兵疲,再发起反击,此万全之策,今决成败于一战,万一失利,悔之不及。”
东曹掾步骘附议道:“荆州水军皆乃锦帆旧贼,百战余勇,新募之兵皆乃江夏宗贼,拳捷善斗,不可小觑,如此层层设防,耗其锐气,待敌军有变,足可破敌也。”
孙权从其言,令东吴大都督鲁肃督率江东三万精锐水军进驻彭泽水寨,以拒荆州水军,陆路方面则拜老将韩当为副都督,统帅三万大军进驻湖口,与东吴水军成掎角之势,天下瞬间山河色变,风云再起。
彭泽水寨中军大帐
东吴大都督鲁肃端坐于帅案前,拿着案上细作的探报,眉头紧锁,正看得出神,忽地有帐外亲兵入内禀报道:“禀大都督,主公车架已临近大寨。”
鲁肃“嗖”地一下站起来,急声道:“给本督披甲,我要亲往迎主公入营。”
“诺!”亲兵禀然领命而去。
辕门外此时黑压压一片,以大都督鲁肃为首,身后列队站了数十名将校。
开道号鸣,深远悠长,遥远的大道之上,玄白羽幢,与数条长幡迎风飘扬,数百精兵簇拥下的吴侯车架缓缓驶来,一直行进到辕门数丈外方才停下,仆从忙疾步上前放置锦墩。
卷帘而起,英武之姿的吴侯孙权迈步而出,缓缓走下马车的同时,列队等候的将士们皆整齐抱拳,躬身向他行礼。
“末将拜见主公,主公亲至,末将未及相迎,还望恕罪。”鲁肃抱拳一礼道,
“孤不请自来,子敬何罪之有?”孙权摇摇头道,“孤此番前来,一来为将士们鼓舞士气,二来向子敬一问,此番大战,我军有几成胜算?”
“主公,此处人多嘴杂,且入帐之后再禀陈主公不迟。”鲁肃委婉提醒道,
孙权见其谋事谨慎,未见大战前惶惶之情,心下满意地颔首,信步走入大帐。
“主公且上座。”鲁肃摆臂扶迎而上,孙权一撩袍裾,跪坐于帅位之上,
鲁肃遂肃容进言道:“主公,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两军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乃制胜之道,今我军天时地利人和皆在,阳春之际,长江之上皆乃东南方向,荆州居于上游,可谓平势,荆州水军深入我江东境内,末将略施小计,便可将其擒之,此乃地利也,荆州乘公瑾之新丧,既非古义,若其不克,必丧军心士气,反观我东吴将士同仇敌忾,共御来犯之敌,定让荆州折戟沉沙,不敢小觑我东吴无人矣!”
孙权脸色潮红,激动地上前挽住其臂道:“此乃天赐子敬与孤也,今闻子敬一席话,孤无忧也。”
鲁肃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进言道:“主公,诸事齐备,然尚须一言,向主公禀陈。”
孙权大度道:“你我君臣相宜,子敬直言便是。”
鲁肃思忖了片刻,道:“东吴文武皆乃主公旧臣,末将在赤壁之战略立薄功,时逢江陵之难,素无军功在身,威望未著,军中诸将恐难心服口服,刘荆州乃当世枭雄,奇谋百出,向来善于后发制人,若东吴军无法上下一心,如臂指使,必为楚贼有机可趁,如此则东吴危矣!”
孙权面色凝重地颔首道:“子敬之言甚是,然此事易耳,传令擂鼓聚将。”
“咚咚咚——”三阵号鼓声落,中军大帐之中,东吴诸将云集于内,大礼参拜道:“末将等拜见主公。”
“诸位将军请起。”孙权摆摆手,示意众将起身,他从帅案绕下,踱步走到大帐正中,慷慨陈词道:“今国难当头,孤与诸君休戚与共,非国士不可以济大事,遵公瑾之遗命,拜鲁肃为大都督,鲁肃虽为孤之重臣,然志略雄明,可为主将,望诸君上下一心,共赴国难,诸君有不同议者,但讲无妨!”言讫怒目而视,大有诛杀异己之势。
在孙权的威逼之下,众将皆从之,莫敢仰视。
“大都督且上前。”孙权厉声喝道,鲁肃奉命上前,一派儒将风度,“将孤之佩刀呈上来!”
亲卫随即将宝刀呈上,孙权接过古锭刀,举手横举于胸前,朗声道:“此古锭刀乃昔日先父兴命讨董,随身佩戴之宝刀,而后传于兄长,及至兄长殒身,复传于我,乃孙氏传位信物。”
“大都督何在?今孤授予你临机专断之权,上前接刀。”
“末将谨受。”
“今孤有言在先,见此刀如见孤亲临,但有违抗军令者,大都督可用此刀斩之。”
“末将等谨遵将令,以大都督马首是瞻,若违军令,自当军法从事。”众将抱拳齐声应诺道,
一场君臣之间的默契,自吴侯孙权赐于古锭刀,尽赋予鲁肃临机专断之权,鲁肃得以立威,立下七禁令五十四斩,东吴军上下军心焕然一新,诸将皆不敢违逆。
次日鲁肃升帐议事,环视诸将,奋刀攘袂,郑重宣令道:“本督早已命人在寻阳至彭泽一线布下三个水寨,今帐下诸将依令赶赴所在行营水寨,若荆州水军来攻,只须坚守不许出战,违令者斩!”
主将得令,各自退下依令行事,之后鲁肃亲自巡视各水军大寨,抚慰将士,鼓舞士气。
刘琚等人乘船从汉水顺流而下,数日之后抵达夏口,船队先入了水寨,刘琚立在船头,隔江而望。
只见夏口城临水依山,敦厚坚实的城头上,三层高的城楼飞檐高挑,仿佛振翅欲飞,正是江南第一楼——黄鹤楼。
环目四顾,水寨之中千帆林立,拍杆高耸,巨石悬吊看起来很是威猛,宽阔的水面上,大小战船停泊的很有秩序,蚱蜢小舟往来不绝,各船上的士卒却并不喧哗纷乱,看起来很有点军纪森严的样子。
“主公似心有疑虑?”王粲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琚说道:“今公瑾新亡,东吴人心附于孙权,视为哀兵,同仇敌忾,其心必齐,趁丧而伐之,颇有犹疑,愧对公瑾在天之灵!”
东曹掾向朗皱眉道:“东吴倾丧,天命人心皆归于主公,此乃天赐良机,且立大业者不拘小节,行大仁者不念小义,愿主公莫因意气微义而忘汉室兴复之大任,眼下宜速攻之,若再拖延下去,到时孙权人心已固,羽翼丰满,猝然难以图之!”
参军裴潜附议道:“胜负之机,转瞬即逝,以微臣观之,此事宜早不宜迟。”
“文行之意,乃分兵递进?”刘据望向裴潜问道。
若是如此,倒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裴潜点头道:“甘都督领水军驻于柴桑、庞都督领先锋在寻阳,可以先由二将水路并进,以为前锋。然后主公亲率大军,循路而进,或顺江而下,或沿途克城。”
看样子自从决定伐吴以后,作为弘文馆学士,为主公筹谋献策乃本分,君臣荣辱一体,而今东吴周瑜新逝,曹操无暇南顾,正是出兵良机。
至于仁义什么的,在这个乱世之中用来招揽人心或许还行,但若想以此成就霸业,是远远不够的。
至此刘琚下定决心道:“孤意已决,诸君当群策群力,献计攻克江东,扫平孙氏。”
柴桑荆州水军大寨
水军大都督甘宁正在中军大帐之中与水军主将议事,右上首据席而坐着一位老朽,闭目凝神,颔下山羊须轻轻飘动,正是军师兼襄阳太守贾诩也。
甘宁大马金刀地坐于主位之上,厉声道:“本督本乃锦帆贼出身,蒙主公信重,身居高位,却未曾立下大功,今为水军大都督,督军破吴,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副将娄发出班附和道:“大都督所言甚是,主公待我等恩重如山,此战当彰显我水军将士之威,大破东吴水军,顺流而下,长驱而入,待我等攻破吴县,活捉孙权小儿,献于主公帐下。”
苏飞眉头微蹙,出班抱拳道:“大都督,我等不可轻敌也,东吴水军乃天下强军,昔日末将在黄祖麾下与其屡有交战,知其实力不凡,望大都督慎重!”
娄发挠了挠头,反驳道:“苏将军昔日镇守江夏,为东吴军所破,恐丧胆矣,今我水军战船三千余艘,将士万余人,大小楼船五十余,拍杆战船两百余,赤马更是不计其数,东吴前有江陵之败,岂能与我军相比?故而末将以为,以众击寡,便可大获全胜!”
这一年来荆州水军诸将都颇为用心,却只能看着魏延、黄忠等将领随着刘琚陈兵许都,出尽风头,捞足战功。所以水军上下都暗中憋着一口气,想在这次与东吴的战争中立下头功,甚至是全功。
苏飞沉吟片刻,大声反驳道:“娄将军言重了,末将皆是肺腑之言,此战关系伐吴成败,主公中兴大业,我等岂可草率行事?眼下东吴分兵出豫章,占据湖口,那时其扼守水道,立寨湖中,进退自如,攻之不利,悔之晚矣!”
“大都督,主公临行前有言,临战决计之时,多问军师,以防有失。”苏飞向甘宁进言道,
贾诩慢悠悠地睁开眼睑,拱手一礼道:“禀大都督,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前些时日,赤马来报,鲁肃在寻阳至彭泽一线布下三座水寨,分兵据之,恐洞察我军速决速战之意,故而层层阻击,耗我锐气,再寻机决战,而眼下我军尚不知敌军虚实,老夫久在北地,不习水战,亦不敢轻下妄断,为今之计,不妨遣水军一部攻打东吴军水寨,探其虚实,算是折中之策。”
“军师所言甚是!”甘宁大喜,站起身走到舆图前,以柴桑为起点,顺江而下,一直指到彭泽,转身面向诸将说道:“东吴欲凭此雕虫小技与我军相争,却不知我水军早已今非昔比,然初战事关我军士气,不知何人愿为先锋?”
见在座诸人或凝神深思,或点头附和,甘宁又接着说道:“军师所言,正乃本督心之所想,望诸位将军同心协力,共破来犯之敌,建不世之功!”
“末将愿为先锋,为首战旗开得胜,攻破东吴军水寨。”娄发心性自负,适才被苏飞驳了颜面,乃甘宁心腹,自然不愿丢了颜面,
“好,命娄将军为先锋大军,率五千大军攻打东吴水寨。”
“末将得令!”娄发轰然应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