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羽川分别后我回到了废弃补习班,然后看到了已经进食完毕的姬丝秀忒。
德拉曼茨路基夺走的右腿是膝盖以下的部分,姬丝秀忒吃下之后,身体从十岁成长到了十二岁。而艾比所特夺走的左腿则包括了大腿部分,于是姬丝秀忒现在从十二岁成长到了十七岁,原本披肩的金色长发变成了马尾,孩子气的连衣裙也变成了一身红白相间的洋装。
姬丝秀忒她,美得像是一个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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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金卡达,是人类。”
“人类?”我完全看不出来。
“没错,他是最近某个新兴宗教的大主教。”
听起来是大人物啊……
“奇洛金卡达在那个教会里给了自己一个使命——消灭不该存在之怪异。他在身为大主教的同时还是里特务部队第四团所属的黑分队之影队长。”
“这个乱七八糟的名字一听起来很厉害,但细细品味一下却觉得是你随口乱编的。”
“嘛,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居然没有否认我的吐槽。
“但是奇洛金卡达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类吧,人类的话,再怎么说也不是吸血鬼的对手吧。”
“就因为是人类才要提防吧,明明只是一个人类却以消灭怪物为己任,从这里就该小心了吧。更不用说,相比于德拉曼茨路基和艾比所特两个吸血鬼,他可是一个人夺走了忍下心的双臂哦。”回答我的是散华同学。
“吾现在身为吸血鬼之恢复力基本上已经回来了。”
“嗯?那也就是说最后一场你要自己上吗?”
“不,恢复的也只限于不死之身而已,不过是比之前更难杀死罢了,身为吸血鬼的技能几乎都还处于封印之中。如果是对上德拉曼茨路基的话倒是没问题,但是吾现在连艾比所特都打不过,更别说奇洛金卡达了。”
这样啊。
“不过,汝绝对会赢的啦,就像前面两次一样,毕竟是吾之眷属嘛。吾当时输只不过是轻敌的缘故,当时身体有些不舒服也是一个原因啦。”
“奇洛金卡达作为信仰宗教的人,和德拉曼茨路基这种出于工作和艾比所特这种出于私情的家伙都不同,是基于使命来行动的。”散华同学补充道。
使命吗?
“所以要小心。”
“那我要怎么做?”
“吾不知道,总之,交给你了,厮役。”
她翻了个身,居然就这么在简易的床铺上睡过去了。
以前她还是小孩子形态时没有发现,但现在她成长到和我同龄外形时就没办法不在意了。她这样的行为相当有诱·惑力,有一种不做点什么,愧一世为人的感觉。
就在我展开着妄想的时候,就在我盯着姬丝秀忒熟睡的背影被散华同学用看臭虫的眼神蔑视着的时候,忍野脸上带着相当糟糕的表情猛地推开了补习班废墟不堪重负的老旧大门。
“抱歉,搞砸了,班长妹被奇洛金卡达抓走了。”
班长妹?指的是羽川吗?确实浅显易懂,但是被抓走了是什么情况,明明离决斗还有好几天吧,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吧?我完全没能理解忍野所说的状况。
“什么意思啊忍野?!”
“抱歉,是我的错,太大意了。”
“要小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基于使命来行动的奇洛金卡达,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散华同学说这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那种奇怪的感觉不管在哪里都没有感受过,就像是被关进了一座看不见的牢笼里,一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一种所有权利都被剥夺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领主”这个词也从记忆里漂浮上来。
屋顶的乌鸦像是也感受到这种难言的气氛,四散飞去,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快速移动的乌云。
“找到了。”没过多久,散华觉睁开了眼睛,同时他飞了起来。没有长出翅膀,他身上甚至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就这样理所当然的飞了起来,同时失去了身影。
“忍野,我该怎么办?”
“虽然散华老弟已经过去了,但让你待在这里也不可能,跟过去吧,散华君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痕迹?
明明利用光的能力让自己透明化了,还是飞着离开的,不管是用吸血鬼的视力还是专门针对血腥味的嗅觉都没有办法追踪吧?我茫然地向窗外望去,然后,忍野所说的痕迹就这样映入眼帘。确实如忍野所说的,散华同学留下的痕迹相当明显。
刚刚被惊起的乌鸦,像乌云一样的四散飞去的乌鸦,此刻在空中整齐的排成了一条直线,从补习班废墟的上空向远处延伸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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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散华同学是促成让乌鸦排成直线来指路这种堪称百年难遇之奇景的,但我此刻关心的只有羽川,只有那跟我约定了在新学期再见的羽川,只有那被狂热的宗教分子绑架的羽川。
最后一只指路的乌鸦停在了树上,我已经看到了,在这个毫无人气的公园内,散华觉正在和奇洛金卡达对峙。那个刺猬头的,穿着像神父一样的,有着看上去和蔼的眯眯眼的奇洛金卡达,左手正卡在羽川的脖子上。
“羽川!”看着自己朋友的性命掌握在敌人的手上,散华同学又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我不由得喊出了声。
“什么啊,这么快就来了吗?看来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也很不错呢。”
他单手把羽川提离了地面,羽川立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两条腿无意识地蹬着。那简直跟绞刑一样。
“你……住手啊,奇洛金卡达!”
“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了畅快的笑声,那是胜券在握的笑,是掌握一切的那种笑声。
“散华觉,在来这里之前我的教会调查过你,在你的‘领土’内你是无敌的没错,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但是你的‘领土’只有五米左右没错吧。在这个范围之外,我想做什么你是完全没有办法干涉的没错吧?”
散华觉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说话的他似乎默认了奇洛金卡达的判断。
怎么会这样?羽川……
似乎非常满意散华觉的沉默,奇洛金卡达脸上的神情更加得意了:“只要你敢拉近我们的距离,我就会在一瞬间扭断她的脖子。现在,告诉我忍下心的位置,在杀死那个女人之前,阿良良木历,你的好朋友就得一直当我的人质了。”
“做这样的事你不觉得卑鄙吗?”被愤怒和无力包围的我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这些话除了刺激对方还有什么有益的作用。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啊。我现在正在做正义的事业,贯彻我内心的信仰,至于手段,那都是次要的。”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局势毫无铺垫地发生了巨大的逆转。即使是吸血鬼的视力也跟不上变化,我完全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并不是看没看清的问题,眼前的景象就好像被剪掉了大量帧的动画一样,就像中间的一部分时间被削掉了一样,省去了过程,直接把结果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奇洛金卡达现在被以刚刚他控制羽川相同的姿势被散华同学扼住脖子单手提离了地面,而羽川已经不知何时脱离危险跪坐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这怎么可能……”奇洛金卡达被扣住喉咙,艰难地说出了这句我心里同样想着的话。当我再看向散华觉和奇洛金卡达对峙时站立的地方时,发现那个“散华觉”的身体像是信号不太好的电视画面一般抖动了一下,接着就消失了。
利用光制造的幻象,被散华同学说成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骗了。
“奇洛金卡达,你无视和调停者忍野咩咩与当地管理者散华觉的约定,破坏规则,试图以恶劣的取巧方式赢得对决,我宣布,你输了。”
呼吸困难,已经面色发紫的奇洛金卡达终于被散华觉放了下来,急促地呼吸着。但他明白,他已经踏入了“领地”之内,再无翻盘的机会。
“告诉我忍下心的双臂在哪,然后,滚出我的城市。”散华同学以至今最冰冷的语气宣告了这场提前到来的决斗荒唐的结局。
就这样,原本我以为是春假以来最艰难的一战,就像这样草草结束了。
我后知后觉地走过去,想要扶起羽川,但她连忙自己站了起来,这还不算,站起来之后她还向后退开了一大段距离。
我的内心顿时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羽川她……难道说是在躲着我吗?
为什么?明明我排除万难赶过来救她了,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是因为和我成为朋友而受到连累对此感到害怕的缘故吗?
“喂,羽川,你该不会是在害怕我吧……”虽然我相当努力克制,但我的声音,当时大概是在颤抖着吧。
羽川用手向下用力拉扯着裙角,脸上带着羞红,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那个,”她的声音又细又透露出一种动摇的感觉,和平时的她一点都不像,“因为我现在,是真空穿裙子的状态啊……”
我完全没想过,被我视为地狱的春假校园异能战斗会以这种方式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