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钟灵拿手帕给路毓秀擦着眼泪,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好像瘦了。”
路毓秀微笑道:“姐姐你胖了。”
路钟灵拉起妹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他在,能不胖吗?这些天他们净给我吃好东西了。”
路毓秀捧着姐姐的肚子,新奇地把耳朵贴在上面,然后高兴地跳着脚叫道:“动了动了,他动了。”
老猫直立起身体,前爪探出,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路钟灵的肚子。
路毓秀欢喜地把老猫抱起来,老猫探着头,不断地在路钟灵的肚子上嗅来嗅去。
路钟灵温柔地抚摸着老猫的头顶:“听说你又欺负古鹤了。”
“喵。”老猫不满地叫了一声,跳到地上,找到站在后面的古鹤,仰着头对他发出威胁的喵叫声。
古鹤畏首畏尾地往后退,嘴里不住的叫屈:“我又没冤枉你,你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跟你说啊,现在我可不怕你……”他一直退到门廊下。
柳壶站在台阶上道:“别在院子里站着,有什么话进屋里说。”
路钟灵拉着妹妹的手,转身正要进东厢房,看到正屋门前的苏氏,先带路毓秀给苏氏行了礼,然后才回到东厢房。
柳壶知道她们姐妹肯定有很多话说,知趣地没有进去,转而进了正屋去查看张梅琮的情况。
姐妹俩坐在床边,四只手互相握着,倾诉多年来的刻骨相思。
不知不觉地,话题就转到了张梅琮的身上。
“或者今天,或者明天,你姐夫就会醒了。他可是对你很好奇呢,想看看你的脾气到底有多坏,不过你可不许欺负他哦!”
路毓秀认真地看着姐姐,关心地道:“我听说他以前做过很多离经叛道的事,尤其在女色方面尤为不堪,难道你都不在意吗?”
这些话,钟连想问,古鹤想问,柳壶也想问,他们都认为张梅琮配不上路钟灵,奇怪路钟灵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劣迹斑斑,而且还有婚约在身的人,但是他们都怕刺激到路钟灵,尤其是她现在还怀有身孕,所以他们都把疑问藏在了心里。
但是路毓秀不一样,她相信姐姐的眼光不会差,相信姐姐一定有她的理由,哪怕张梅琮真的极度不堪,只要姐姐愿意,她就会义无反顾地支持。这是她们姐妹从小到大相依为命、历经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
路钟灵同样认真地看着妹妹,郑重其事地道:“那些都是假的,都是诬陷和谣言,是张秀山故意破坏他的清白和名誉。
“说他勾引庶母,其实是张秀山把他骗去那女人的房间,然后让人埋伏在外面,等那女人纠缠他的时候,张秀山的人就冲进房里,伙同那女人一起诬陷他。
“说他奸辱同门,其实真凶另有其人,他那个师姐被张秀山威胁,不得已指认他是真凶,后来他那师姐又被张秀山逼得上吊自尽,你姐夫百口莫辩。
“说他殴杀长辈,这倒是真的,但你不知道,他那个长辈正是奸辱了他师姐的真凶。
“桩桩件件,只要是对你姐夫不利的,张秀山就会暗中利用,诬陷他,打压他,让他名誉扫地,再无人愿意支持他。”
路毓秀越听越气,越听越怒,最后义愤填膺,霍然站起:“好个阴险狡诈的老匹夫,无耻之极,无耻之极,我要杀了他!”她竟抬脚便走。
路钟灵知道她的性子,早就拉住了她,摇头道:“现在旁人不知道真相,你就算杀了他也不能恢复你姐夫的声誉,这件事我早有打算,你不要轻举妄动。”
路毓秀气呼呼地坐回去,稍微平静了以后问道:“这些真相姐姐是从哪里知道的?”
路钟灵道:“你姐夫告诉我的呀!”
路毓秀呆住了,半晌之后,有些生气地道:“他说你就信啊!”
路钟灵莞尔一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信他又有何妨?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我宁愿相信是真的。”
路毓秀又呆住了,眨了几下眼,然后道:“姐姐你还真会骗自己玩儿啊!”
“是有些自欺欺人,”路钟灵耸了耸肩道,“但我也的确相信他的为人。”
“爱情使人盲目啊!”路毓秀幽幽叹息。
“等你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你也会跟我一样盲目的,而且,你会比我更盲目,不信咱们就打个赌。”路钟灵十分自信地道。
路毓秀撇撇嘴:“无聊。”
路钟灵莞尔一笑,通常妹妹有这样的表现就说明她心虚了,路钟灵转移话题道:“太乙迷宫那里有什么进展吗?”
路毓秀垂头丧气地道:“没有,除了这次入口持续的时间很长以外,还没有发现其他的特别之处。五哥和七妹代表委羽山在那里维持秩序,如果有新的发现,他们会及时通知我的。不过两地相隔甚远,我们在这里也是鞭长莫及。”
路钟灵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下来,没有至亲的长辈,她们就好像没有根一样,没有人给她们遮风挡雨,也没有人给她们提供一个温暖安逸的港湾。虽然她们两个都很坚强,但是心里对亲情的渴望是强烈而炽热的。
路毓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姐姐道:“我以为姐姐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五哥和七妹大婚的时候,我把鸣凤手镯送给七妹当贺礼了,姐姐你不要怪我。”
鸣凤手镯就是金松儿手上戴的那对红玉手镯,那既是首饰,也是法宝,是她们的祖母传下来的。当初姐妹俩约定,等她们成亲的时候一人拿走一只。
路钟灵安慰道:“没关系。七妹喜欢吗?”
“她很喜欢,每天都戴着,逢人就亮出来显摆一番。”
路钟灵会心一笑:“她还是那么童真活泼,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一样。”
“可不就是嘛!她还越来越臭不要脸了,就在海边陪了我一段时间,居然跟我要老猫当谢礼。我没惯着她,把她两只胳膊这么一拧,她就求饶了。”路毓秀一边吐槽,一边两手比划。
“哈哈哈哈,”路钟灵乐不可支,只有在妹妹的面前,她才能完全放开,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兴致盎然地道“他们大婚的时候大哥去了吗?”
“去了呀!”路毓秀点头,“大哥在现场画了一幅‘花好月圆’送给他们,他先是在天上画的,好大好大的一幅画,”路毓秀两只胳膊抡圆了比划,“画好了之后,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得,就落到了纸上,像变戏法的。”
路钟灵心驰神往,笑道:“什么像变戏法的,我看你是嫉妒大哥的风头吧!”
“嘿嘿。”路毓秀又心虚了。
路钟灵犹豫了片刻,轻轻地道:“他去了吗?”
“哪个他?”路毓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就意识到姐姐在问谁了,恨声道:“那个缩头乌龟哪里敢出现?不过他倒是派人私下里来送了一份贺礼,五哥一眼都没看就给他扔了。”
路钟灵点点头,道:“你记着,一定要对他严加防范。”
路毓秀察觉到姐姐话里有话,忙问道:“怎么了?”
路钟灵道:“你知道的,我最先出现在南疆云州附近。按照常理,这世间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但是无相子知道。”
路毓秀十分惊讶:“他早就知道姐姐的下落?”
路钟灵摇头道:“或许他并不知道我会出现在那儿,但是他知道一定会有人出现在那儿。”
路钟灵说的有些绕口,路毓秀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道:“他知道云州那里一定有事发生,但是没想到会跟姐姐有关。”
“对!”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精于星象占卜,提前预知一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啊。”
“问题就在这儿!他精于星象占卜,但也只能卜算人间事,绝对算不出阴间事!”
“阴间事?”路毓秀摇头,“我不明白。”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牵涉甚广,源头要从上古时的四象大神说起。”
“四象大神!”路毓秀惊了,“这么久远?”
路钟灵正要继续说,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路毓秀关切地道:“是不是说了太长时间累了,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路钟灵点头,也不急在这一时,她正要躺下,就听见门外响起古鹤的声音:“灵姐姐,秀姐姐,有事找你们。”
“你进来说。”路毓秀喊道。
古鹤推门而入,有些紧张地道:“灵姐姐,不好了,断水阁的人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