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目噩的下一步,便是将人众相之书摧毁。
毁掉这本书,就表示没有人再能对裂缝动手脚,没人动手脚,就意味着裂缝常在,而裂缝常在,那么它也就常在。多目噩需要裂缝中泄漏出的能量维持它的形体。
平铺在它掌心上的人众相之书开始褶皱,隐隐有黑气冒出,某种形式的黑色火焰似乎便要在人众相之书上腾起。
“住手!”小诺惊慌失措,攻上前来就抢,如果人众相之书被摧毁,那么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小诺的进攻只是稍许干扰到了多目噩,但要将人众相之书抢回来,短时间内却根本无法办到,因为多目噩根本不让他有机会可以接近。
“你以为现在还能将这书从我手中夺回去?”多目噩反问说,声音中似乎有一种被轻视的愤怒,“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多目噩的身躯忽然瘫软了,稀泥一般,不能维持原先的体型,只是黏糊糊的向下流。它就像受了无妄之灾似的,头脑发晕了,语气惊慌失措,“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书在我手里,还会发生这种事?”
它的手也如稀泥一般的融化了,人众相之书直接落了下来,掉在由它躯体上流淌下来的一滩滩漆黑稠状物中。
小诺又惊又喜,他看清了原因所在,是裂缝已经消失,所以多目噩才会发生这种变化。他逢喜事精神爽,索性回答了多目噩的疑问,“因为除我以外,这书里还有一个人,就是这个人让裂缝消失的。”
多目噩的下半身已经融化,成为一滩稀泥黏在地上,所以这上半身融化,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时听了小诺的解释,不知怎的,它反而镇定了一点,说道:“那么,我就是败在这个人手里的?”
小诺道:“然而你是没有机会看见他了,裂缝会被他修好。”
多目噩没有被吓住,参照它看见的,它没那么容易就消失,于是冷笑道:“如果他能以一人之力办到,为什么还需要人捧着书,叮着裂缝?”
小诺经它提醒,愣了一下,猛然想到了什么,便急来抢人众相之书。但这时消失的裂缝却又再一次出现了,已是瘫软状态的多目噩直接有了生气,再度恢复活力,融化的躯体得以还原。它经历了死而复生的幸运,冷笑声就尤其响亮,道:
“果然不错,这本书所以片刻不能离手,是因为你们必须把裂缝的变化情况,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及时通知隐藏在这本书里破解字符的人,是不是?如果他得不到外面的情况,那就只能持续不断的破解下去。”
它一只手将人众相之书捡起,一只手便在胸膛处一划,被划过的地方现出一条缝。这缝在下一秒张开,多目噩便将人众相之书保存在里面,说道:
“这样的话,你就再也没机会碰到这本书了。就算你把希望寄托在裂缝消失的那段时间,也没有用,那段时间我已经计算好,我完全可以撑过去。而你说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你的指示,将会永远困在书里,不是一直破解下去,那么就只好什么也不做。”
它笑了,笑声里洋溢着绝对的肯定,为上面的话作出总结,“这一次,你是真的走到穷途末路了。”
小诺虽然仍保持着与多目噩对峙的状态,但心中却很难镇定下来,“我该怎么做?所有攻击对它都没用,与它继续打下去,就是白费力气。但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不是很对不起古兰?”
他随即转念又想道:“不过一直和它打,最后输的肯定是我,这也不好,还是应该把人众相之书从它身上拿出来,我就一直打它胸部的位置,这样也许能把它藏书的那条缝打开。”
怀着这个想法,小诺向多目噩发起了进攻。
“我猜你冲上来,肯定是想把书从我身上拿出来,这是正常的想法。”多目噩戏谑似的发笑,“不过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我这身体是相当特别的,那就是,许进不许出的。”
多目噩的生命力源于裂缝之内的虚无黑海,只要裂缝存在,它的实力就会一直维持在一定水平,免疫伤害,不会疲惫。
面对这样的多目噩,小诺发现自己的计划很难奏效。
“是不是感觉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多目噩嘲讽的笑道:“现在掉头就逃,对于你来说,说不定还是一件明智之举哦!如果等到跑不动时,那时就后悔莫及了,哈哈哈……”
它抬起手臂,拳头便落向小诺头顶,小诺看得贴切,双手架起格挡,不料这却是一个骗招,多目噩招式立变,一脚命中小诺胸口,使之连续后退了几米远。
“打到我胸口上了吗?”多目噩挖苦的冷笑,随即一跃过来,握拳继续进攻。
不过它的运气用尽,小诺的运气来了,裂缝刚好在这一瞬间消失。
小诺的表情是那种挨打后急于复仇的的暴怒神情,他的拳头已握紧,一团火焰熊熊烧起,这是复仇的火拳,而且一定能复仇。
火拳调转方向,一拳正中多目噩的胸口,强大的拳劲让本已融化的多目噩的躯体瞬间变形。小诺一拳,又一拳,再一拳,将复仇怒焰尽数发泄到多目噩身上,砰砰不绝,多目噩被打得连连后退,瘫软的身体被拳劲震得泥花四溅。
它已然失去了人形,就如一滩稀泥,四肢藕断丝连的连接在千疮百孔的躯干上,它一步一步的后退,破烂的躯体颤抖着,嘴里发出喘息的呃呃声。
可能是因为不死之身的原因,尽管它烂得像滩稀泥,毕竟躯体的韧性仍发挥着作用,使之成为了一种黏糊糊的胶体状态,残留着生命的余温。
小诺的目光转移到裂缝消失的地方,祈祷道:“就这样,古兰,维持住,只有裂缝消失,多目噩才会受伤,我们才能赢。”
可是古兰听不见这声祈祷,就算他明知人众相之书已不在小诺手上,也只能一个字符接一个字符的尝试。
那字符有七个形态,每个字符古兰大概会停留一分钟,一分钟之后,便跳到下一个。所以,多目噩的这种极度虚弱状态,也相应的会维持一分钟。这都取决于古兰想把那个正确的字符停留多久。
没过多久,多目噩的躯体便复原了,它诅咒道:“该死的家伙,害我出糗。等把外面的事情解决后,就把你从书中揪出来,然后一口一口咬你,让你受尽折磨而死!”
它愤怒的目光转向小诺,“刚才你打我,应该打得很过瘾,现在,也该轮到我来耍耍了。”
它瞬即逼近小诺,凭借不死之身的优势,让小诺来吃苦头。
小诺竭力招架,感觉多目噩攻来的拳脚尤其沉重,暗道:“它的力气一下就涨回来了,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况且还打不死。我还是节省体力,等它不行的时候再出手吧!”
他内蓄精养锐,外则采取防御状态,以候时机变化。
“想等我虚弱的时候再出手?就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我要在那之前,折断你的手脚,结束这一切。”多目噩恐吓说,以碾压的态势向前猛攻,以实践它的恐吓之语。
小诺采取向后逐段跳跃的策略,同时以望空成像来干扰多目噩,化解后者的进攻。
这样大约有四五分钟,多目噩的攻势终于开始放缓,露出回撤的迹象。因为它担心裂缝快要消失,所以在为那个时刻来临前,做好准备。
不过这一次来得似乎更早了一些,多目噩还没准备完全,便被追上来的小诺施以火拳,打得泥花四溅,不成人样。
一分多钟以后,双方的角色立场便因裂缝的出现而改变,成为由小诺逃窜,而多目噩展开愤怒的报复。
这个现象你来我往持续了十几回,并且逐渐对多目噩不利,因为裂缝消失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它因此恐惧起来,疑心那书里的人已经猜出了外面的情况,所以正在试探,而试探的结果,显然是不利于它的。
“混账!”它仰天大叫,宣泄内心不满,小诺察觉到了它这一瞬间的心不在焉,便闪身过来,给了它一拳。
时间证实了恐惧无处不在,果然到了裂缝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刻。这时多目噩彻底成为了地面上的一滩黑水,恢复迹象不可能出现时,它才说道:“你们费尽心思的让我现身,也极其艰难的让我回去。这就充分说明了你们人其实是反复无常的,我大可宽心,因为这不会是我第一次出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黑水风化为黑沙,然后被风吹走,露出书的一角,那是人众相之书,一侧的书页在被风吹得漂浮在空中,上下起伏,随后终于抵不过风力,翻到了下一页。
小诺将这本书拾起,古兰兴奋的声音便传到了他的心里,“是不是成功了?”
小诺‘嗯’了一声,道:“多目噩终于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哈哈,这还是我太聪明,太善于总结了,你知道吗?当我停留在那个字符时,会感到人众相之书特别震动,并且只有停留到这个字符时,这种震动的情况才会发生。因此我就越来越感觉,这一个字符,恐怕就是真正的答案了。”古兰兴奋异常,滔滔不绝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多目噩虚弱的时间才会逐渐变长。”小诺恍然大悟的说,目光中现出感激之情,“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会被多目噩打得更惨,它是真的难对付。”
古兰笑道:“我感受到的震动,应该就是你揍它时产生的吧?那感觉同样相当明显啊!所以让我猜出了真正的字符。我想,我们能赢多目噩,我的聪明才智固然必不可少,没有你出力,那也是不行的啊!”
小诺哈哈一笑,笑声舒畅,一身的疲累因之消散大半。
古兰又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快看这书上的三只蝴蝶,那是我的化身,翅膀上有六个字符,那是修复裂缝的字符。你找支笔,把这六个字符写到原处,这样裂缝就永远不会出现了,我才好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