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兰走到门边,自以为逃出生天时,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整片门板上,覆盖着致密的一层黑雾,遮住了门把手,某种危险的气息,正从黑雾中弥散,似乎告诉古兰不要轻举妄动。
古兰急于逃命,可不管这些,但是当他的指尖碰到这些黑气时,里面立即窜出一连串的电火花,击得古兰赶紧缩回手去。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被耍了。
“打算出去向同伙求助吗?可没那么容易。”背后的声音说,语调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
古兰转身,面前就是那令人讨厌的骷髅。
“你究竟是谁?”古兰壮着胆子。他猜测,既然这骷髅通人言,想必不是野蛮嗜血一类,或许可以以理说服。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小女孩。”黑影骷髅回答,其音调幽远,满是怅惘。缕缕黑雾,源源不断的从白骨上逸散,显得颇具事实性的说服力。即使说两千年,也不会有人怀疑。
“好,千年小女孩。你活一千年,我活十四年,隔着九百多年的距离,为什么要找上我?”
“死路,是你们自找的。而米乡庄的罪孽,现在已开始清算。你如果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只有死在这里。”黑影骷髅宣判,它举起骨手,便向古兰戳来。
古兰连滚带爬逃开,惶急道:“是你在阻止我活着,你放下手,我十分乐意坚持下来。”
黑影骷髅不回答,它黑洞洞的眼眶弥散出水纹状的波动,镭射状的在室内扩散,当古兰的视线与这波动一触,强烈的困倦感即刻袭上心头,无法抗拒,他两眼一翻,身体瘫软倒下。
……
第二天。
古兰睁开眼,昏昏沉沉,胀痛的感觉几乎要把脑袋裂开。他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想起昨夜的经历,试图从胀痛头脑中将事情完全还原。
得到的只是零星的片段,仿佛有些桥段被硬生生从记忆中掐走,混乱不堪。这让他怀疑,那是否是真实的梦。
古博和小诺都已经过来了,他们精神饱满,一夜安眠,脸上没有一点倦怠。当看见古兰那张惊恐憔悴的脸,他们惊讶了:“你看起来就像是泡了一夜温泉,身上流出来好多汗。”
“是一个活了一千年的小姑娘给逼出来的呢!”古兰自嘲恼怒的回答,“你们两个家伙,昨夜难道没听到一点动静?我想我差点就死了。”
古博立即摸摸儿子的额头,判断他是否发烧,有没有说胡话。但却被古兰一手推开,叱道:“我还正常,别碰我。”
小诺好像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遇见了泰长者说的那个东西?”接着又好奇的问:“它长什么样子?”
“很漂亮,你见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古兰保证,“不过昨天见了我,还紧闭门栓,不让我出去乱说呢!”
“我很抱歉,儿子。”古博把双手轻轻搭在古兰肩上,“我不该让你独处一室,受到莫名的惊恐。现在,跟我去见泰长者吧!共同商量应对之策。”
大殿内还是昨天的几人,但今天多了一个画师,是泰长者特别请来的,要他把祸害米乡庄的怪物画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画师功力深厚,寥寥数笔已描画出怪物形影,那是一具浑身散发着黑气的骷髅,张牙舞爪,仿佛要从纸上跳出来,让人感觉既恐怖又邪祟。
古博,百知仙,被毁容的猎户,均面不转睛的看着。
画师遭到了泰长者轻微的叱责,“不要过分写实,免得吓着了客人。你现在退下去!”
画师依令退下,泰长者转向三人,“大体上就是这怪模样,我们这里人称之为‘骨鬼’,虽然看起来与人骨差不多。但实际上它来自地狱,秉阎君赦令来到人世,为的就是将人类转化为同类,分担其苦痛与罪孽。诸位面对它,一定得小心,能战则战。如果现在要退出,我也绝不勉强!”
百知仙不以为然,微微冷笑。他自小遁入道门,修研玄理,这荡魔除妖,向来是他的道门绝艺。然而在泰长者这里,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与下三滥之流平起平坐。在他道家的目光中,两个都是好色之徒,古博只配挑担砍柴。那个脸被抓得稀烂的,其本身就是耻辱,竟然还有脸来这里丢人现眼,难怪需要谄媚奉承。
两个好色之徒都不说话,眼睛在女人身上忙碌。百知仙呵呵笑道:“相较之下,另外两位更在意庄主的仆从,那么我只好毛遂自荐,充当斩妖先锋了。”
“正是。”泰长者尴尬的说,“道长的除魔济世之心实在令我们惭愧,若再安排人手相助,必然招致道长心中不快。但我认为还是将骨鬼的一些特征说出来,方便道长施展大法力消灭它。”
百知仙看着他。
“骨鬼一般在夜里出没,白天是它的沉睡时间。我们这里人,世世代代受它危害,已经摸清其藏匿之地所在。就在幽影森林之中心,巨大的千骨树下。道长若去,必定马到成功。”
百知仙拱拱手,“既由我出马,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必见分晓。”他转身,轻蔑的目光在古博身上停留一会,随后扬长而去。
泰长者察言观色,见剩下的两人不为所动,恐怕是打算捞现成的,于是道:“道长除妖,两位在此戍守米乡庄,也是不错的。”
他对一旁伺立的仆人轻声说了几句,仆人下去后,没过多久,便有十几个女子衣衫飘飘进来,在大殿内载歌载舞,向古博等人挤眉弄眼。
古博心花怒放,这泰长者虽然年老,倒是颇明事理。他紧跟那猎户步伐,走入花丛里,但较猎户收敛,只是搂着腰,不像猎户一上去就亲。
泰长者识相的离开了。
猎户越来越肆意妄为,动手动脚。古博与他兴趣相投,能够理解,但考虑到古兰等在这里,少儿不宜,于是也退出来。将天堂留给猎户。
天黑之后,米乡庄举办了一场婚礼,新郎是猎户,新娘紧抿无牙的嘴,十几人头盖红披,害羞的坐在三张婚床上,等待新郎,为即将到来的混战做着准备。
古博叹息的摇摇头,“如果换着是我,我就不会跟她们结婚。”
米乡庄就是女多男少,一夫一妻会让不少女人孤独终老。所以这种事每隔几年就会发生,并不稀奇。
为了弥补歉意,泰长者请古博泡温泉。
温泉的水温偏高,水蒸气熏得古博满脸通红,他背靠在池边的光滑石头上,将胸部以下的身体浸泡在温水里。两条手臂,分别揽住一个女人,谈笑风生。
古兰和小诺就在隔间,听着古博迷醉的笑声,穿绕在两个女人的嘻嘻娇笑中。
小诺认识古博更全面了,惊讶道:“难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古兰让身体漂浮在温泉池面,享受着温水贴肤的惬意,闭着眼睛,声音懒懒道:“不为了这个,还为了什么?傻子才会去管什么骨鬼的事!”
这句话提醒了小诺,“那个道士,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耶。”
“死了最好。免得他回来趾高气扬。”古兰接着说,“总挂着一副目中无人的臭脸。”
又是一夜过去,古博过得人生得意。可是就在他醒来穿衣的时候,一件事让他如遭雷劈——
魂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