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依山而建的城镇。
一个皮球飞过隔网,落下,然后被交握着的一双手向上拍起,等皮球弹跳至合适的高度时,另一个孩子随即快步冲刺过来,他蓄势待发,跃向空中,高举着手掌拍向即将下落的球,将球扣向隔网的另一边。
这是属于孩子们的拍球游戏,虽然不够激烈,但他们却玩得有模有样,攻防配合默契,能制造出对战才有的紧张氛围来。
“看我的必杀一击!”又一个孩子高高跳起,将全身的力量贯注在手臂上,一掌拍向皮球。
但这次却落了空,并且就连球,都已经凭空消失了。他们茫然四顾,才发现球钉在了墙上,上面插着一支箭,球自然也瘪掉了。
一个神色凶悍的男子,有条不紊的将发箭后的弓挂在腰上,伸手向另一个男子要钱,“我射中了,是我赢,给钱。”
掏钱的男子不情愿的数钱,一边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那个让他输钱的兔崽子,歪斜的一张阔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被瞪的孩子不安的缩紧了身体,他十二三岁年纪,但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就像是故事中的大坏蛋直接跳了出来,但又跟想象中大坏蛋存在差距,差距在哪,他说不上来,只是发自内心的怕。这并非个例,因为其他孩子,也都与他一样,表情恐惧,似乎想走,但却又不敢。
孩子们的直觉毕竟是对的,但这伙人不是坏蛋,而是不法之徒,以欺压平民,抢劫为生的劫匪,有个瘟疫一般、臭名昭著、令人深恨的名字——暴狼团。
他们是集体行动的,而且一出现就是上百人,全副武装,个个背挂弩弓,腰悬刀刃,黑衣黑裤,坐在一头威猛的苍风狼上。
他们的表情绝不像故事里描述的那样乐呵,而是心里毫不掩饰的直接写照,要么冷漠麻木,要么狂躁不安,再不然就是喜乐无常,虽然也有一些笑脸面孔,展示出一种少有的亲切感,但过不了多久,异常的举动就会将那人的心智失常展露无疑,这部分人热衷自虐,或是对人施虐,追寻的是梦幻般的快感。
这样一伙人组成的团体,首要目的并非杀人,而是以此为威慑劫财,而且不计一切代价。他们深知金钱能换来为所欲为的享乐,所以能快速变现、价值高的东西,也都纳入了劫掠名单里,宝石珠玉,名贵药材,神兵灵器,以及,漂亮的女人们等等。
实际上,除了打劫外,暴狼团的劫匪们还担任着卖家的角色,因为那些抢来的东西,最终都要送到黑市,才能换成真金白银。
劫匪们随身配备三件武器,长刀,弩弓,鞭子。长刀砍人,弩弓射人,鞭子则是抢人,只要看见漂亮的女人,这鞭子就派上了用场。他们会把女人卷起来,直接扔进随队而行的马车里。
除了漂亮女人外,有时孩童也是他们的掳掠目标,这同样是因为黑市的需求。但孩童终归不如漂亮女人紧俏,所以劫匪们就只抓那些长相可爱的,扔进一个马车里,里面早有一个老太婆等待多时,她手拿绣花针,脸上皱巴巴的像巫婆,但是干瘪的嘴不笑,她是专门用来看管小孩的卑鄙老人,千挑万选的心肠阴毒之人,就算是最乖巧、最伶俐、最漂亮的小女孩的烂漫笑容,也融不化这老女人阴毒的老心肝。哪个孩子不听话了,老太婆就扯掉那孩子的裤子,鸡爪似的手先将孩子的臀部拍得通红,接着就用针来扎,一针又一针,还要喝令其他扭头不看孩子转过头来,看她行刑。
所以这群十二三岁的孩子遭了鞅,除了四个长相实在没有潜力外,剩下的六七个就都被抓了起来,关进那辆马车里,与那个蹲在车厢角落里,阴沉不说话的老太婆相处。
暴狼团也有头目,与啸聚山林的强盗一样,他们也自称大王,只是不带‘山’字。他们不排资论辈,一切全凭实力,任何成员都有当‘大王’的机会,只要赢过现任大王,就可以赢得宝座。
暴狼团不是一个单独的团,而是一个阵营,相当于不同劫匪中的一股势力。除了暴狼团以外,世上还有其他的劫匪组织,彼此分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
而这座城镇,其实早已在暴狼团的劫掠名单里,出现在这里的这支暴狼团,由一个体形肥胖的人率领,他有个浑名,叫做‘地上捡钱二大王’,意思很明白,钱就是地上的,没有人是其真正拥有者。
二大王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小褂,从小褂的尺寸看,似乎也不是这件小褂的最初的拥有者。他挺着一个黄棕色的大肚子,上面布满肉红色的刀疤,骇人丑陋,他的整张脸也破了相,一条疤痕从脸上斜划下来,把一张嘴开成了四瓣,因为面部神经的损毁,所以当这张嘴说话时,只有一半的嘴在开合,另一半始终耷拉在一起,看起来面相怪异。
但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唯一的不便就是吼叫声的音量上不去,但他也不为此烦恼。因为,这就是他作为二大王的标志,另外一点就是可以震慑潜在的挑战者,要想抢走他的位置,先估量一下自己能不能付出与他一样的代价。
但一直以来,没哪个部下愿意比兔子还多一瓣嘴,所以二大王长久的高枕无忧,部下们唯他马首是瞻,尤其是抢劫的时刻来临,更展现出一种饿狼吃肉的狂热,他们抽出悬在腰间的长刀,举在头顶,明晃晃的摇晃着。
二大王刀尖指向城镇,四瓣嘴发出吼声,“钱、女人、宝贝都在路边堆着,现在就给我捡起来!”
这一吼又尖又细,不甚响亮,但也起到了兴奋剂的效果,劫匪们嚎叫着,摇晃着举在头上的刀,让苍云狼驼着身体,进城里去打劫、掳女人。
一时间,门的破裂声、人们的求救声、以及死亡时的惨叫凑成了一首绝望的旋律。
人们的住所被野蛮的破门而入,所有财产被洗劫一空,若胆敢阻挠,为劫匪搬运财物造成不便,照头顶便是一刀。
一些人的妻子被抢走,一些人的女儿被抢走,还有的妻子女儿都被带走,丈夫或者父亲们不是选择割爱,那么就是在反抗中被杀死。
得益于苍云狼的脚力,不到一个小时,诺大一个城镇便被这百人小队洗劫一空。劫匪们满载而归,挤在马车里的女人们的哭泣声是他们的凯旋之音,他们哈哈大笑,把哭得最厉害的娘们从车上拉下来,一人一个,抱在怀里,用几个月不洗澡的体臭来熏娘们,“来,爷们今天教教你怎么骑狼。嗯,还要哭?再哭,扒光你的衣服!”
路面已开始崎岖,两侧的树木环绕过来,暴狼团开始向深山内进发,一路响起娘们抽抽噎噎的声音,虽然让人心烦,但好歹声音小了很多。劫匪们将她们丢进马车里,注意力集中在陡峭的山坡上。
暴狼团虽然是一群流寇,但也有分工,每次在洗劫富庶之地前,都会就近扎寨,派出哨探观察城中情况,然后由轮流当值的劫匪出击,这理所当然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策略。但是他们的隐匿工作确实也做得很好,扎寨都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出击的劫匪归寨时,通过特制的罗盘指引,无论相隔多远,都可以回到营寨。
前面是一块覆满枯枝败叶的斜坡,劫匪们停了下来,负责向导的劫匪吹出几声口哨,这是一个暗号,随即,覆在斜坡上枯叶堆里的冒出一个脑袋,这是个暗哨,看了坡下的劫匪们一眼,道:“二大王回来了。”
二大王点点头,扔给暗哨一块金锭,算是犒劳,然后向山坡上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大约半个小时后,前面的一片密林里才传来人声,越是接近,声音就越喧闹,只见密林里现出帐篷一角,隐隐约约见到几个人围坐着,手臂使劲挥舞着,正猜枚行令,一边发出兴奋的吆喝声。
穿过密林,眼前忽然开阔,一种大吃大喝、豪饮无度的景象映入眼中,劫匪们三五成群的围着桌子,打牌,喝酒,吃肉,或者看舞台上掳来的女人们跳舞,有一些则吃饱喝足,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大嘴里呼出的肉气招来苍蝇,在残留着肉渣的嘴上爬来爬去。
“二大王回来啰!”营寨里回荡起嘹亮的怪叫,接着响起一声锣,把座位上大半劫匪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新到了一批女人,新鲜,肉嫩,多汁咧!要换老婆的就快看过来。”
吃喝玩乐中的劫匪停止了当前的动作,齐齐转过头来,双眼放光,看着马车里的一个个女人被拽出来,战兢兢的排成一列。劫匪们喝彩声不断,不时吹起口哨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