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身怀人众相之书，是不是有种平定脚友易如反掌的感觉？”张大问。
小诺摇了摇头，“我想我不会马上把它撕了，因为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敌人，听说叫‘黑稀泥眼睛怪’，它似乎要把所有人都变成它的模样，如果撕掉你给我的书，很多人都会倒霉。”
张大听了，感觉有些窘迫，“世界滚滚前进，真是被丢下了就再也追赶不上。如果放在九百年前，人众相之书可是能解决脚友和我们之间所有争端的终极杀手锏，没想到这么快，它的影响力就不复如当初了。”
“人众相之书是好东西，如果真有那种效用，至少能吓吓脚友，省下我们许多精力，然后专心的对付新出现的怪物。”小诺说，目光诚恳的望向张大那张倾听的脸，“我好像能听出来你有出去的办法，那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张大佩服小诺敏感的直觉，“确实有不用等二十一万年就能出去的办法。”它告诉他，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着的黑门的三块表上，“只要满足九根指针都指向南刻度线这个条件，门也就打开了。”
这个答案小诺已经知道，不过他还是一字不漏的听着张大的说话，并且认可的点了点头，“所以呢？”
“把它们拨到那个位置就可以了。”
这三块表相对小诺而言太过巨大，对张大而言才算正常，因此小诺不是很明白张大的话，疑惑道：“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呀呀！”
“这扇黑门上的表是拨不动的。”张大语气神秘的说，吊足了小诺的胃口，“必须去另外一个能拨动它的地方——一面完全相同的门。不过那地方我去不了，只能你去。”
“哪里？”小诺随即问。
张大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转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就是这里。”
小诺更疑惑了，忽然摇了摇头，“你的脑袋有房子那么大，照理说我能挤进去，可要是这样，我不就害死你了吗？”
“不会，虽说刚开始确实疼得死去活来，把人逼疯，可是见到了你，我就知道当初在脑袋里创造一个共振空间，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了。”张大欣慰的说，又叹了口气，“反正知道还要被困在这里几十万年的。只要还活下来，就有的是时间，失败了再来，那么成功的概率就会越大，比如造出一个空间什么的，不过研究了几百年，还是没能弄出一个空间隧道出来，要是有这样一个隧道，我就顺着它爬出去。后来才知道，是那三块表锁住了这里，若是它的指针若是没走完，我就不可能出去。所以，共振空间就是这样一个由来了。”
“那共振空间是什么？是不是需要从那里出去？”
“共振空间么？就是同处在一个时间流下的两个空间，彼此相互关联，任何事都同时发生，并且发生的事完全一样，简单来说，就是你可以控制镜中的你的动作，而镜中的你的动作也能控制你一样，两个不同的起因，引起相同的结果。打个比方说，我就是这两个空间之间的镜子。这样说你明白了一些吗？”
小诺露出迷惘的表情，喃喃道：“很绕舌，听不懂。”
张大换一种直白的方式道：“就是我头脑里也有三块表，那三块表是可以拨动的，因为共振空间内三块表已被拨动，所以我们眼前这扇黑门上的表也同时会被拨动，这下我想你应该明白了。”
小诺自言自语道：“感觉好像就是要从你的脑袋里出去……”
张大道：“那可抱歉，开门得借助我的脑袋，但要走出去还是得走原版的门，毕竟共振空间我只创造了那扇门。因为这是一个很难的活计，它要求与形成另外一个空间的粒子完全对应，所以越到后面就越难，何况还是在脑袋里，那就必须更加小心。我只复刻了那扇门，以及上面的三块表，就沾沾自喜了一个小时哟。”
小诺笑道：“为什么才一个小时，这样的成就，不是相当了不起吗？是不是活得越久的人，沾沾自喜的时间就会越短？”
“那得多有几个活得久的人一起讨论讨论，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才能得出公道的结论。我只是在一个小时后的下一秒忽然想到，苦心孤诣弄出来的东西，自己又不能感受到，还得让别人去享受，所以一下子就没高兴劲儿了。”张大叹息说，“再后来，这共振空间反而让我恼怒，因为它让我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还得被困在这里多长时间。于是我就让脑袋上长出一个角来，把这共振空间封住，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虽说样子肯定古怪了，但几百年就只我一个人，况且这里也没镜子。”
“那这根角，估计长成这样也用了不少时间？”小诺笑呵呵的问。
“可能得有十几年吧！我让它从头盖骨里长出来的，就像关节那样，可以转动，一方面可以供我打发无聊时光，另一方面可以用它开启共振空间的入口。你现在就站在我头顶上，我告诉你方法。”张大说。
它的头上已没有一根头发，已然全秃，是经年累月泡在水里的效果。因尖角把头顶上唯一平坦的位置占据了，所以空余处就是有弧度的曲面，这对小诺不很方便，他的腿上只剩下膝盖，所以非得用手抱住角，才能让身体勉强停留在张大的头上。
“你低下头仔细看，那角上，四个方位处，是不是有东，南，西，北，四个字？”
小诺低下头，果然看见这根独角靠近头皮的下半部分，刻着一个‘北’字，与黑门上表盘的指针相似，是凹陷下去的，小诺一眨眼，这‘北’字便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东’字，就好像这根角是活的，此刻正在跟小诺玩把戏一样。
“有是有，就是这字自己会变……”小诺回答说。
“我倒是从来没亲眼所见，原来头顶上那种莫名其妙的旋转感觉就是这样来的。好，看见字就好办了，只要把‘西’字指向西边，或者其他方位的字指向它代表的方位，共振空间的入口就会打开。还有，转动角的时候稍微轻一点，可能很久没活动了，引起头痛。”
小诺便尝试拧转这根独角，张大的担忧果然是有根据的，可能是日久年深的缘故，独角锈透得异常牢固，小诺费了好大劲，才让这根角松动，转动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剐蹭声，疼得张大直哼哼，“头痛，头痛，有点猪油润滑一下就好了。”
不过没有猪油，就算来了一头猪，它也不会给，张大只好继续哼哼，小诺则手忙脚乱的抱着独角，目光紧紧跟随独角上变化的字。
张大还在哼，一边给出建议，“我脑后的方向是南边，额头的方向是北边，左耳东，右耳西，你先把角上闪烁字体的位置对准一个方向，然后算准上面每个字的闪烁时间，如果出现的是就近的字，那就飞快对准方向。”
小诺道：“那我就对准东边，等‘南’字出现，如果出现‘北’字不管，是‘东’就像左手方向拧，是‘西’就往右手方向拧，如果是‘南’，那就等你脑袋上的洞打开。”
他刚说完，独角上就闪烁出一个‘南’字来，一个方形洞口便在张大的后脑勺出现，洞口闪耀着奇异光晕，似乎里面埋藏着无数珍宝。小诺迟疑了一会，道：“然后就是这样。”
张大道：“入口打开了，你快进去，希望这共振空间里面没有进水。”
小诺从光晕处跳下，许多肉红色的带子便从他身侧浮了上去，这些肉红带子有些像细竹的模样，不过更柔软，上面有电流飞速闪过，然后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神经元上，这些肉红带子正是张大的大脑神经，一圈一圈绕起来，纵横交错，十分具有立体感的交织出一个精密的智力系统。小诺本以为会碰到其中一部分，但并没有，他仍保持着匀速的下降。
在脑神经交汇之处，小诺看见了此行的终点，那扇雕刻着三块表的黑门。周围的空间忽然响起张大的指引声，语气中透着一种无限的疲惫，马上将要得到解脱的平静，“去吧！把二十一万多年的时间拨过去，留下最后的十分钟，这最后的十分钟我想慢慢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