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妇女带着厉云进了一间空旷的房子,里面只有一张沙发配上茶几。白衣女人端来一杯水放在茶几上,请她坐下。并且吩咐她假如不愿意继续呆下去的话,只要开口说一声外面的工作人员马上进来接她,嘱咐不必担心务必镇定。厉云蹙下眉抿紧双唇,攒首。她确实不知道下一个动作应该做什么?没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去做。她正期待着屏幕里播放的影视片,或许是一则提要或许是乔子段的身影,或许是其它的赋值影集,她感觉自己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浑身毛细孔都紧张得要竖起来等待,喉咙里很干燥,她不断的要咽下口水才会保持滋润觉得不那么着急和憔悴!此时,厉云强迫自己努力去适应那种焦虑不安的冲动!一会儿,白衣妇女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安抚她镇定便离开了。厉云明白她的用意说声谢谢!虽然她脸上毫无气色,那只是自己显得窘迫所致不知所措影响到她的情绪波动。但是,厉云相信自己会慢慢挺过去,回归自然的本色。
白衣妇女离开房间。她进入另外一个房子,里面坐着三个同样穿着白褂子的人。看出来人人一脸俨然的表情,不苟言笑。白衣妇女进了房间,低道可以开始了。高教授便拿起麦克风喊着:各位请注意,开始。
此时屏幕上出现两个视窗,一个是厉云的视频,一个是乔子段的病榻视频;屏幕的色泽鲜艳,画面清晰。
厉云的眼前一亮,那个病床上的人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尤其是带着呼吸罩,头上贴着不少仪器仪表的传感器,视频的探头离他又那么远。所以,刚才那一幕的影像让她很纠结!此时此刻,厉云的心念莫名其妙出现一股阻力抗拒承认这个人就是乔子段;她试图排挤确认是他的意思,这一举动和表现非常明显。因此她的反应迟钝与冷漠,高教授看的一清二楚。他拿起麦克风道:“注意,请把摄像探头对准病人的脸部图像放大!”话音刚落,病人的视频巳调整过来,脸上轮廓的清晰度很高。
这时候,厉云看的很清楚。视频里那个面颊凹陷瘦骨如柴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念的丈夫乔子段没错。顷刻,她的热泪无声的夺眶而出,宛若断了锦线的珠子哗啦啦直泻而下止也止不住。她的视线模糊被内心里涌上的苦涩涩泪水无情的浸泡;她的意识很荒芜像一只四处逃避躲藏的惊慌小兔子;她的知觉很颓废,不知道眼前的境况如何收拾束手无策;她的情感如澎湃的汪洋狂风骤变波涛汹涌。最后这种无情而残酷的打击,让她多日里筑牢的心理防线彻底溃败!刹那间,厉云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高教授全神注视于病人的屏幕。这时候,房间里响起了声音:“通报,监测显示,病人的脑部苏醒!病人的脑部苏醒!完毕。”
高教授回道:“请拍下脑电图。”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厉云悲痛欲绝寸肠寸断,昏迷过去。
高教授一睹。回眸,对着白衣妇女说:“厉云晕厥了。扶她去休息室吧!”白衣女人缄默,站起来往外急走。
休息室里厉云苏醒过来。刚才那一幕太残忍,她无法接受如此深重的打击,眼前一片昏暗,目帘冒着金星的时候,人一下子不省人事失去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颇为尴尬和窘境。白衣妇女一直在旁边安抚她,厉云知道是自己的情感脆弱使然不怪谁!不过乔子段的那个影像,她的潜意识里十分拒绝回忆,给她带来痛苦和虐心欲罢不能。此时,高教授推门而入,平静的来到她的床前。白衣女人给他搬过来一张椅子。他坐下,道:“我们理解你的感受,至亲的人一下子变成生离死别的人,哪个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情理之中。不过我直白的告诉你,他的大脑完好无缺正处于一种动物式的休眠状态。现代如此先进的医疗设备也很难诊断他的这种现状是出于何种的环境,或者说什么样的场合导致发生的。我承认再精密的仪器分析,同样无法勾勒出人的念想和心思,科学……它毕竟有局限性。所以希望你配合我们治疗唤醒病人那种史无前例的休眠状况,创造医学界的奇迹非你莫属。告诉你一件欣喜之事,刚才你的影响马上反应到病人潜意识里去,他的大脑瞬间复苏复活了,甚至比正常人的脑电图清晰。这一切的变化只有你能做到。我恳求你给予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不胜感激!”教授瞧一瞧厉云抬头望他的表情那么木然。随即把话锋一转,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对这样的病理治疗我们有一套固定而成熟运用的章程。况且,国家提倡免除费用的政策,我们早巳申请通过了。另外,如果你有困难也可以向我们递交申请补助,我们同样会酌情予以解决消除你的后顾之忧。明白我的意思吗?”厉云坠帘,攒攒首。顿时一颗清泪划破她的颊囊,滴落在她的视线底。
教授要离开的时候,厉云突然间不知哪来的勇气请求他留下来,她要告诉他一些关于乔子段的生平轶事。高教授应允欣喜若狂,这可是他要掌握的病人第一手资料来之不易,如旱地里得以甘露普渡啊!
厉云的情绪显然有点波动。她怯场,嗫道:“乔子段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下一封信。他告诉我……他要去西部的一座矿山写篇文章。具体地址和个中情况信中没说。这种事他经常有过,我也习以为常。他对自己的码字责任心很重,不想由于自己的误判误导……或者说误伤别人而草率行事。他说,他是绝对负责任到底的人!所以他的远门之行在我的生活里属于正常的一件事无可非议。唯独……唯独这一次,我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种预感。不祥的预感!总是觉得心里有好大的别扭发慌似的心神不宁。这些不安的状况,以前很少出现或者说从来没有过。于是我希望他放弃这次行程,劝他几次无果我们吵了一架。他的理由很简单,需要找到更多的赚钱机会……因为,我们结婚七年了一直不敢去要个小孩。我承认多数的因素是出于经济负担不起的考量而断送了生育的要求……给他压力很大,造成他的伤害肯定不轻。尽管他从不表白态度……我能感觉到!为此,子段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没命的工作,拼了命的工作。有时候我得帮衬他写写改改,要不然……他会抓狂……他会情不自禁做些毁灭的动作;比如莫名其妙的扇自己的嘴巴,打的满口是血。我看不下去尽管他年龄不大有的牙齿巳经病变,出现不少牙齿的松动,稍硬一点的食物不敢咬……我也反对他没日没夜的熬下去。可是我们需要那些钱。喔!他……还有他把唾沫吐在稿件上的愤怒举动……还有最可怕的事情是把自己的额头撞伤,青一块紫一块好长时间不褪色,害得他去医院打病条请假。总之,他和结婚前的那个年轻人……我认识的男人完全改变了性质。我知道这和我们结婚买房……无力的一个现实问题烙下的苦难印记有关联。我承认,我的婚后生活很糟糕很不幸,我只是赢得婚礼上的幸福仅此而已。因此,平时的话基本上我会迁就他。他够拼劲,够……痛苦,很不得意又不会理性的发泄发泄心里的不平!我理解他同情他!可是……这一次他很固执己见,我拦不住他。第二天他打电话告诉我在西部的某个地方,说话……语无伦次,带着偏激情绪的那种口吻表述!我,我怎么说呢?只好安慰他嘱咐他注意安全……当时我确实很生气,强制自己忍耐点,心里一味想着如何秋后算账。是的,是这样的情况我的态度没有表现出异常!平平常常的一个自我……后来他的手机就联系不上。再后来,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教授闻后攒攒首,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随后他问:“厉云,你觉得他生活压力太大是嘛,情绪开始暴躁了吗?”
厉云觉得乔子段是这样。她点头。
教授接着问:“有件事问一下,你知道他脑部受过伤吗?”厉云摇摇头。此时,教授自言自语道:“嗯,看起来是新的伤疤痕迹,说不定是这次发生。”他意识到自己说话没有对象便停了下来。不过,高教授抬帘看着白衣妇女的时候。突然间问厉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丈夫以前大脑得过什么毛病没有?比如脑膜炎什么的。”
厉云恍惚。睁大眼睛瞧着教授,问:“他的脑袋是不是伤的很重吗?”教授摆一下头,回:“不是。我们检查他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脑勺有块疤痕。不过检查的结果似乎并不影响……坦白的讲吧,不会损伤到颅内的组织。但是这话又不确定。因为大脑的结构很复杂,机能相互作用十分微妙。所以,任何一个破绽都不可能轻易放弃。好了如果需要我们帮助,自管告诉小刘好吗?”教授指定白衣妇女是她的联络人。说完站了起来,准备迈步走。
厉云忽然喊道:“对不起!我又忘了。乔子段有段梦游史!而且,过去梦游次数很惊人!他又是一个热心人,一个很有侠客精神的男人!我一直很敬佩他的为人。可能这一点……他变的古怪了!”
高教授迟疑了一下,没作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