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能活成谁?自然是活成霸气外露的自己,到时看谁还敢再肆意欺凌自己一下。无名思索着:“什么模样才足够霸气?”
这各有所思的两父子,把气氛烘托得格外沉静,让一旁的雨落浑身不自在。她趁着局面还没闹僵,赶紧拉着无名逃离了现场,“傻小子你可知?你刚刚已将你父王得罪透了。”
“父王?刚刚被我得罪......”莫非那红衣男人就是自己的爹、南皇,这下可尴尬了,“你这个疯丫头故意整我是吧?”无名气愤地停下了脚步。
“不、不是......,我是后来看到他衣履上的龙图腾才知晓的。”雨落一阵心虚,再次拉起无名朝前走,寻思着还是应该安慰这傻小子一下,“大人准不会真和孩子置气,你待会嘴甜点多叫几声父王,再挤出几颗眼泪定能把他哄好。”
碰到个如此不靠谱的队友,无名也只能认栽,想想自己身边还有个墨青,这小心脏瞬间平衡了些。
走散后的贾墨青已返回原地,独自坐在长亭内,回想着伏渊说的那一席话。东皇的心思自然是自己无法把控的,若自己把木亦魔盗取的《六道乾坤》归还金族,祖辈们的恩怨能就此化解吗?还是继续将他藏起吧!等有朝一日自己拥有了谈判的资本,再去将它挖出。
“师兄,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发呆,让我们一阵好找。”雨落边喊边牵着无名坐到了长亭的石凳上。
一路寻来的雨倩絮见无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堪,神色略显焦急,“你堂堂皇子,怎能把自己弄得这般邋遢,你父王见了定会不悦的。”
“他一直都很邋遢,我都已见怪不怪了。”雨落背过身去,做出一副瞧无名一下都脏眼地举动。
“走,快去洗漱换衣,你父王不久定会召见你。”雨倩絮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宫女、巡卫,她不希望任何人瞧见无名糟糕时的模样。
又是一身盛装华服,无名看着铜镜中那个越变越陌生的自己,只觉得镜中人虽衣着耀眼却毫无气势。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就这样慢慢吞吞地划走,无名和雨倩絮直至等到深夜,也没能等来南皇地召见。
“娘亲,我困了。”无名眨巴眨巴眼,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打了无数场架。
“名儿,以后你得叫我母妃,你是这南朝的皇子,而母妃也会是这的女主人。”
不一会,无名便沉沉地睡去,可坐在床榻旁的雨倩絮依旧默默等待着。
她并非是在等待伏渊,她也从不会等待任何人,此时的她只不过是在等待天亮。当太阳再次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又有未知的机会和无限的可能。
南朝的君王伏渊,此时正站立在白虚山上,面对着一个并不怎么待见他的人。这两人面面相对却互不相看,从未有过一丝眼神交流。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师还这般心胸狭隘,真让天下学者寒心。”伏渊太息一声,坐在一颗偌大的金灿银杏树下,从树梢上飘落的苍黄杏叶,像极了他们年华后的流金岁月。
“切,本人若是心眼小,还会让你进来碍我眼?”谢虚子一直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可能他觉得这样的站姿显高。
“大师又怎能如此说?第一你并未让我进来,是我厚着脸皮闯入的;第二我从未曾碍你眼,你压根就没看过我一眼。”伏渊说完,见谢虚子在走神望月,趁机快速闪移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玉葫,随之幻移回树下畅饮了一口。“有酒也不与故友同饮,你这抠门的毛病何时才能改!”
这下好了,谢虚子终于愿意换个姿势去瞧他很多眼,只可惜这眼里流露着的尽是杀气,紧接着他大吼了一声:“你皮痒,我便帮你把皮扒下来。”话音一落,整个人如光电一样闪飞向伏渊。
“伏歌与千寻的孩子,大师可否愿意一见?”伏渊摇晃着手中的玉葫,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攥在手心随意摆动。
谢虚子慌忙收回攻击,这一来一回的气流掀起了满地的杏叶,飞舞的苍黄落叶已暴露了这位皇道修行者的最大弱点。
这个潇洒浪荡的谢虚子,终究逃不过“情谊”二字。他弯下腰坐到了伏渊身旁,夺过玉葫仰天豪饮了一口烈酒,沉思良久后自责道:“我们每个人都要为伏歌的死负责。”又饮了一口,“我们都没有杀他,却又都参与了这场杀害。”
倘若那年大雪来得再晚一点,便没有一个叫谢虚子的人在亭内观雪饮酒,也就不会认识那个本不喜打斗的伏歌。
又或者自己不追着与他相交,就不会有奋身去东朝营救自己的伏歌。这样一来大皇子——金其垠就不会葬身火海,东皇——金昊云心中也不会萌生出怨,更不会有东皇日后用舍命为手段的污蔑。
......
银杏树下的伏渊接过玉葫,却不曾饮酒,只是苍凉地笑着。
他知晓东皇金昊云并非自杀,而是被如今的东皇——金其硕所杀,金其硕嫁祸给伏歌后便来南皇怂恿他一同对付伏歌。伏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更没有去做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一切发生而已。
伏渊自知真正逼死伏歌的,不是那些崇拜者对他的态度变迁,也不是陌路人地指责与议论,更不是金其硕的算计。而是那个他喜欢过,又割舍下,最后竟在拼命遗忘中爱上的女人——雨千寻。他再不敢面对她,不敢见她那双由清澈变落寞的眼睛。
或许伏歌到死才解脱,他不用再煎熬思索该如何面对众人,如何面对皇兄,如何面对雨千寻,又如何面对自己。
“每个人都犯过错,可他一生却只犯过一次错,有时我反而希望他像我一样时常犯错,这样便不会对一个错误耿耿于怀。”伏渊只能在一个错误又一个错误中叹息。
若去追溯回忆,伏渊是除产婆外,第一个见到伏歌的人。那时还在蹒跚学步的他,不知怎么的,特别想保护这个丁点大的弟弟。
后来他忘记了许多事,却依然记得自己想保护弟弟,直到有一次,他看着雨千寻躺在伏歌怀里,他又一下子忘记了很多事。
可在伏歌离世后,伏渊又重新把遗忘的那些事逐渐记忆了起来。
往后年月,伏渊想用今生保护雨千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十三年前他从东皇手中救下一个男婴,并且耗损修行为他编织了一道保护法咒,重伤的他将婴孩交还给了雨吟玥。已消失了十三年的法咒,就在今日再次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