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隆先是一愣,尴尬道:“这是家中小女,名叫秀儿,不知礼数,莽撞夺门,还请叶大侠见谅。”
又严肃地对赵秀儿道:“秀儿快来见过叶知秋叶大侠。”
赵秀儿慢步走来,微微鞠躬:“见过叶少侠。”
“不必多礼,大家都是年轻人不用讲究这么多。”叶知秋连忙推辞。
突然念头一闪,心想:“莫非齐轩说的赵秀儿正是此女子?”
这女子正是齐轩的未婚妻,她正想进门询问爹爹,自己手中刚买的玉佩如何,刚好撞见了叶知秋在家中做客。
“行了,我在屋里陪客人,没别的事,你先出去吧!”
赵秀儿刚走,酒菜便上来了。
“来来来,叶大侠快请!”
二人先是小酌了几杯,叶知秋便开门见山了:“赵员外半年前可否在京城盛安当铺,买过一块先帝御赐的义字令牌?”
“确有此事,不过这江湖集结令早已闲置江湖多年,不知叶大侠寻这令牌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朝廷又要重启江湖集结令了,若是这令牌落入狡诈小人之手,恐其为非作歹。我只希望正义之士能够执掌此令,统领江湖,匡扶正道!”
“叶大侠不亏是仁风侠士,我看叶大侠倒挺合适当武林盟主的!”
“哈哈,赵员外又言重了,武林中不乏许多豪杰义士,不过嘛~我感觉最适合当武林盟主的只有一人!”
赵庆隆心生好奇:“可否说来听听?”
“浪江阁帮主计元宗!”
赵庆隆心里一惊:“浪江阁不就在长安吗?”
“叶大侠认识计帮主?”
“不熟!只见过一两面吧!”
“那为何叶大侠却认为计帮主最适合做武林盟主呢?”
“近来年浪江阁少有参与武林斗争,江湖皆传计元宗仁义行侠,豪情大度,而且一身盖世神功,无人能及,想来并非虚名,再跟江湖上其他人一对比,属他盛名最大,叶某便觉得此人能够胜任武林盟主。”
“哎呀~叶大侠已江湖大事为己任,为了拥戴正义之士,千里迢迢来此,赵某一介商贾,能帮得到叶大侠自然是义不容辞啦!”
叶知秋听赵庆隆这么一说,意思便是要将义字令牌让自己赎回去了,还可能直接送给自己。
便抱拳道:“若赵员外能准在下将义字令牌赎回来,在下感激不尽!”
“叶大侠要拥立浪江阁计帮主成为武林盟主,那也算是巧了,浪江阁既然在长安,赵某不日便会以叶大侠的名义亲自送往浪江阁,亲手交给计帮主,也不劳叶大侠大驾了!”
叶知秋有些吃惊,心想:“这样也不是不行,赵员外对我毕恭毕敬,甚是客气,义字令牌对他又没用,也没必要骗我。”
再想到赵员外没找自己要钱,还要代劳自己去浪江阁跑一趟,便有些难以为情,抱拳说道:“叶某多谢啦,那就劳烦赵员外给计帮主送去吧!”
“哎~谨遵叶大侠之命。”赵庆隆回了一礼。
...
其实赵庆隆心中早就暗动灵光。
从叶知秋一说朝廷要重启江湖集结令,他便想,这东西对他不过是观赏品,若让恶毒之人知晓家中有义字令牌,怕是会引来祸害,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凉。叶知秋既然有意寻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叶知秋又说要支持计元宗做武林盟主,浪江阁便是在长安,我何不再送个人情给他?
这样一来自己既能卖两个人情给叶知秋,又能跟浪江阁拉上关系,他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可谓是巧妙至极。
赵庆隆面上笑脸不断,好生讨好叶知秋,心中却在想:“这个叶知秋豪情侠义的名声确实挺大,也不知他是真有几分本事还是名不副实,总感觉这人有点傻,掏自己钱财,费自己功夫,替生人办事儿,能捞到啥好处?名声?多点儿好名声不见得多一人看得起你?不过浪费几个小钱,结交你这个大名声的朋友倒是划算的很。”
赵庆隆想的很有道理,可是他不了解叶知秋,更不了解商人与江湖人的区别。
酒足饭饱后叶知秋便辞别,离开了赵府,出了长安城没走多远,便望见路旁一排柳树,柳枝上刚刚发了嫩芽,往里是一面湖泊。
此时刚过正午,春风拂来,夹杂着几分暖意,在太阳的映射下,湖面泛起一条条白色微波,耀人眼眸,周围显得一片恬静。
叶知秋这几日连夜赶路,颇感疲顿,借着几分酒劲已有朦胧睡意,心想:“来时竟没注意此处这么好的风景,不如在这湖边小憩片刻。”
他把马儿栓在湖边的一颗柳树干上,轻轻踮了踮脚,便跃上了树杈,打了个哈欠把斗笠盖在脸上,倚着枝干睡了过去。
过多不过时,十余丈外有脚步声响起。
“啪啪啪啪。”又碎又急,貌似七八人左右。
但凡功力高深者,即使在熟睡当中,也可觉察到周遭的风吹草动。
叶知秋下意识地一惊,睁开了眼睛,但还在树上卧着。
闻得几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人小声道:“快看,那里有匹马,定是那毛贼的。”指的便是叶知秋的马。
几人来到柳树下,在树旁东张西望,除了一匹马以外,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叶知秋待几人走近,便往下瞧了瞧,见七人手里,有六人拿着兵刃,他们四处张望,好像在寻什么事物。
当中有个男子身材魁梧、肩宽背直、走路带风,脚下尘土微扬,手里没有兵器,显然是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一看就是领头的。
叶知秋想看清他的面貌,可有树枝挡着,只看到了侧脸,便顿生好奇,也不知这些人什么来头,刚想开口询问,只听得一人喊道:“快看!在树上!”
几人的目光纷纷射了过来,叶知秋虽看不清他们眼睛,但能感觉到,好似有七八道寒光向自己逼来。
这种感觉不过半瞬便消逝了,就好像数道寒光已被他一口气吹散。
另外一人喊道:“大胆毛贼,还不快下来束手就擒。”
叶知秋甚是惊愕:“毛贼?什么鬼?”
“几位兄台怕是认错人了吧!”说着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头上还是带着斗笠,而且压得很低,给人一种神秘感。
刚一落地,立即有三人砍将过来。
叶知秋更是不解:“怎么二话不说就要砍人呢?”
轻轻一个甩腿,三人直觉得胸口闷痛,背后发凉,已然飘在了半空中,随着三声“扑通”声,落入湖里。
还有三人刚要上,只听得领头男子喊道:“住手!”
“这位兄台武艺甚高,不是我们要找的毛贼。”
三名男子停下手来,一脸愕然。
领头男子见叶知秋出招疾如闪电,刚才那一脚怕是自己都躲不开,心中不禁一凛,极为客气道:“敢问阁下贵姓大名?”
叶知秋浪荡江湖,四海为家,若不碰上点儿新鲜事儿,那岂不是大大的无聊,猎奇之心油然生起。
只见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头上斗笠低得恨不得由头顶顶穿,双脚八字排开,一副极度嚣张的模样,连与人见面时,抱拳作揖的礼节都没有。
“叶...”
领头男子听到一个“叶”字,心头一颤。
“知...”
接着一个“知”,又是一惊。
“冬...”
“叶知冬?”
“不错,我是叶知秋的弟弟,名叫叶知冬!”
领头男子小声嘀咕道:“叶知秋,叶老弟还有个亲弟弟?”
“叶知秋不仅有个弟弟,还有一个大姐叫名叶知春,二哥名叫叶知夏,我便是四弟叶知冬。”
领头男子一脸愕然,睁着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叶知秋,心想:“此人随便一出手便如此厉害,功夫怕是跟叶老弟差不到哪儿去。要真是叶知秋的弟弟,我敬他十分也是应该的。”
领头男子对叶知秋这种神秘嚣张的态度不以为然,自己却深深作了一揖:“在下浪江阁白虎堂堂主周天聪,刚才无意冒犯,还请叶兄弟多多见谅!”
“为何把我当毛贼?”叶知秋故作威严。
“昨晚有人夜闯我们浪江阁...”
叶知秋听闻周天聪一副认真诚恳的模样,想来定是认为自己叫“叶知冬”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开怀笑声打断了周天聪要说的话。
叶知秋笑着把斗笠取了下来。
“周大哥!好久不见!”
周天聪走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叶老弟啊!你拿老哥开玩笑了是不是?我差点信了你有姊妹四个!”
其实叶知秋跳下树后,已看到了周天聪的面貌,便又来了一招“神秘人”捉弄周天聪。
几年前,一对贵人夫妇带着三岁多的孩子,一家三口,遭匪徒劫持,将他们身上钱财抢了个精光,妻子硬要被拉去贼窝,丈夫反抗,被砍成重伤,孩子早已吓晕。
此时,周天聪从一旁路过,看到此景,怒不可遏,决定仗义相救,孤身一人与数十名歹徒搏斗,杀伤二三十人,以周天聪的武艺大可在纠缠之中,轻松脱身,可他决心非要把匪徒们赶跑不可,终是寡不敌众,体力不支,被砍倒在地。
眼看着就要命丧于匪徒之手,不料,叶知秋带着数名六扇门捕快前来,当时叶知秋还在朝廷混,正是奉旨来这一带剿贼,不出片刻,数十名匪徒,全部死于叶知秋等人的刀剑下,夫妇一家三口和周天聪被救。
叶知秋将他们安顿在附近镇上养伤,周天聪皮糙肉厚,虽中数刀,不过并无内伤,两三日便又生龙活虎。
当地山贼流寇被清剿完毕后,叶知秋前来道别,从妇人口中得知,周天聪为了救她们一家三口,舍命与匪徒搏斗,叶知秋生来喜侠爱义,便对周天聪深感敬佩。
当日,二人在镇上酒馆豪饮了一天一夜,甚是痛快,叶周二人就此结为好友。
周天聪虽只见了叶知秋一次,不过早已对叶知秋行侠好义之名深感敬仰,叶知秋离开朝廷后,游刃江湖,更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今日再次遇见,周天聪便是心欢雀跃。
刚才被踢入湖中的三名帮众,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从湖里爬出来后,周天聪命他们与其余三人去别处打探飞贼下落,便开始与叶知秋聊了起来。
二人经过一番畅谈后,叶知秋得知,原来昨夜有一蒙面飞贼冒闯浪江阁,遭赵荣满打伤,逃了出来,计元宗便下令,派周天聪带人寻捕飞贼,想看他是何人,受谁指示,为何要夜闯浪江阁。
周天聪带人来城外四下搜查,便发现正在树上睡觉的叶知秋,误以为他是飞贼,不过那人武艺平平,而且身受重伤,自是不能随便一脚就能将浪江阁三名帮众踢入湖中。
叶知秋一出招,周天聪便知道认错人了。
二人谈话间,一位衣冠楚楚,面貌英俊的男子骑马来到了他们身旁,这人便是浪江阁的左护法赵荣满,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坐上了护法的位置,也算是年少有为了,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英年才俊。
“这位是?”赵荣满问道。
“在下叶知秋!”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叶少侠,幸会幸会,敝人赵荣满!”
“见过赵护法。”
叶知秋刚才只顾着与周天聪聊些闲话,现在又见赵荣满到来,一想此二人都是浪江阁的人,念头一闪,便想起了义字令牌。
忽然说道:“说来也巧,正好在这儿碰上你们,我几年前得了一枚义字令牌...”
二人一听说义字令牌,脸上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