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家大院,榆树林下,梧桐树边,倒放着几根刚砍伐的木材,我和王传龙坐在最粗的那根上。
“你查分了吗?”王传龙问。
“查了,560分,你呢?”
“那你正在找学校报志愿吧,我也在找学校,找一所高中再重新来一遍。”
他情绪低落,不愿说出分数,对此我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他成绩波动比较大,这次确实考得不理想;一种是他心高气傲,看不上这点考分,实际比我考得好。
大学宿舍是八人间,我家的牲口棚改造的,入住第一天就出现电灯接触不良、忽明忽灭的问题。
我记得牲口棚的电线是大哥牵的,学校在改造时应该重新布了线,既然宿舍设在我家,我就有责任维护好。我住在东北角上铺,站起身拧下房顶中央的白炽灯泡,拆开灯口和拉线盒,检查电线松动位置。歪着身子干活很别扭,而且重心不稳,容易掉下去,我伸脚丈量了一下东边那排床铺的距离,觉得可以踩上去,于是岔开腿脚踏两边的床,这样就舒服多了。
“要上课了,回来再弄吧。”下铺的两名同学喊我。
教室里,我没有找到笔记本,就把课件笔记记在语文作业本上。老师走过来,看见后说:“你记在这里,以后我看作业怎么看?”
“不行我再找本新作业本,如果找不着,我就先写在这上面,后面还有挺多空白页呢。”我说着往后翻,比我预想的用得多,短短一天,记了一多半。而且越往后面越浪费,有的像抄写诗歌,中间写了几行就翻篇了。唉,希望老师能给我找个作业本,否则还真不好办。
教室北面第一盏灯忽明忽暗闪起来,我与宿舍的灯混为一谈了,因为没有及时修好,给同学们上课带来不便,有点内疚。有几个同学看向我,我心想看我有什么用,总不能上着课登桌子修灯泡吧,再着急也得等下课了再说。
我登在床上,一点点接着线头,可能是已经有过接触不良的历史,我总觉得两根线拧不到一块去。拇指和食指拧搓得发疼,两根铜丝线头看上去仍是松垮垮的,一点也没有精诚合作的共识。手虽然忙碌,我的眼睛是自由的,它在房顶上扫来扫去,终于看清布线规律。
房顶南边和北边还有两个灯口,老式的圆木底座,应该是这个房间的原始布线。现在的灯座是从西边新接过来的线,一圈圈粗大的蓝线盘嵌在屋顶西侧,一看就是输送电流量比较大的电线。我看来看去,没有看见保险丝,我心中一凛,不会是带电作业吧?刚想到此,捻接头儿的手指一麻,还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