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形普通的写字间,白墙吊顶,回型桌,目测三四十人,正在召开重要军事会议。
因为我的建议被采纳,委员长举杯庆祝时,参谋长特地离座给我换了酒杯,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说:“你该用这样的杯子!”
我这才注意到人们桌上的酒杯有区别,坐在里圈的有七八个人用的翡翠杯,其他人用的白瓷杯。只要把杯子与人对应起来就会发现,用翡翠杯的都是高级将领、委员长的心腹,据说使用此杯的总共不超过十人。参谋长给我的正是翡翠杯——三钱的高脚小酒杯,比白瓷杯小一套。
手中端着白瓷杯的将领投来异样的眼光,表面上是羡慕,实际上是嫉妒。我则有点受宠若惊,颇为享受这种遭人牙根痒痒的感觉。当委员长敬完酒,大家互致敬意时,有几名将领专门走到我跟前,举杯相庆。祝酒词大同小异,均是预祝我计谋成功、平定军阀。
久未回家,家中发生很大变化。我和母亲走在一条向南的土道上,已不知离村多远,环境非常陌生。
“娘,这也太远了!以前的学校好好的,你怎么想起让他转学了?”
“人家谁不挑好学校上,也就是你,光顾了近,花钱上差学校。南河小学(乐城南的一个镇)去福伦小学(唐州市区王牧之所在学校)招生,那么多学生,就牧之一个人考上了,你说能不来吗?”
“那也不应该来!你第一次送他是骑电动车(现实中她只会骑自行车)吧,那还快点。你看看现在,咱们走多长时间了!凌子在家还能开车,但她不能总待着啊,你腿又不好,以后怎么接送啊?”
“慢慢走呗,这么多年还不是走过来了!”
“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学校好呢?所有学校都是本片学生全要,在外片招好学生。福伦小学要是到别处招生,分数也高着呢!”
“人家都说南河小学好,就你不知道。就是有几个小破孩捣蛋鬼,看着牧之个矮、老实,刚进校就欺负他。”
“后来怎么样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
“我听牧之说,让他打服了,几个捣蛋鬼天天抢着给他削铅笔呢!你说现在的学生也是……”
“转学手续挺麻烦呢,学籍怎么办的,你都会?”
“学籍还没转呢,听南河小学说不着急,现在只是试读,转正了才办学籍。你瞧人家学校要求多严,像牧之自律这么差的,就该送这儿。”
“没转就好,到时候我跟李老师好好说说,再转回来。找多好的学校,也不如找个好老师。”
“就你轴!回来干嘛,他们班就他一个考上了,多不容易!”
“早晚得回来,初中也是分片的。马上的事儿,还有一年多。”
我们一路争辩,转到向东的土道。道上泥土松软,被车轧的隆起几道垄,表面蒙了很多浮土。典型的风天迷眼、雨天陷脚、雪天趟泥,估计是这几天风和日丽,还没有作怪的机会。
“娘,你看看这路,马上冬天了,下雪你们怎么走?”我还不忘劝她回心转意。至少二十几里路,别说是她,我也没法走。
南河小学在这条路尽头村庄的南侧,砖墙围着的一个大院,校门口人来人往,学生和家长络绎不绝。王牧之和几个同学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正好赶上我们刚到门口。我问了问他新学校的情况,特别是南河小学在福伦小学招生的细节。
“爸爸,这就是抢人大战。不止南河小学一家,还有很多学校到我们那争抢生源。”
“那就是说,走的人不止你一个了?”
“怎么可能就我一个,差不多三分之一吧。”
我摇摇头,想象着当时的福伦小学多么忙乱嘈杂,现在的福伦小学是个怎样的凄凉惨状。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南面和西面码着棒秸,大秋以后我们总是用棒秸当围墙,这样既有了墙,用着也方便。我拿着软水管喷洒庭院,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浮土,每一寸都不放过,连大道上都喷了个遍。
喷水时,我一直在想,这水管不知啥时候买的,压力够大,也足够长,哪都够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