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一个学校宿舍里,不是以在校生的身份,但具体怎么回事我自己也很模糊。
宿舍楼很普通,结构类似于乐成一中,但很明显不是。
我住一楼阴面,洗手间在阳面。
我解完手想漱个口,小便池上方的墙壁上倒是有几个水龙头,都连在一条水管上,显然不宜使用。从尿池退下来往外看,外间的洗手池兼开水间也有一排水龙头,照样是连在一条水管上。
洗手池上方的水龙头约有四个,其中第二个和第四个的墙壁上贴着红色的“开水”字样。我很好奇,一根水管是怎么做到既能出开水又能出凉水的。我试着拧开第一个水龙头,水量很大,为乳白色。我犹豫了一下,止住了用嘴直接去接的想法,改为用手捧,闻闻没有异味,便吸了一小口。
刚喝进去,就有一股酸酸涩涩的刺激性气味贯穿舌根和鼻孔。“噗”一声我把水喷在洗手池内,水花四溅,白色瓷砖上挂满水珠。“这是什么水,怎么这么难喝!这是哪个地方的学校,谁在这里上学可倒霉了!”
刚进楼道,遇见两名专门等我的同学,他们是政教系的,一胖一瘦。我们平时很少说话,就见面点个头,本来上学时还记得他们名字,现在却也忘记了。我跟胖子还更熟悉一点,他介绍瘦子叫宋文彬,知道我特立独行,很想交我这个朋友,跟我交流一下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们出了宿舍,经过广场向东行,转到围墙缺口处出了校园向北走,再绕着学校往西行。路上宋文彬打开话匣子,跟我说了很多肺腑之言,包括一些不愿意向别人提起的家事。
“我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合适不,但是我憋了很长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人倾诉。我家里就是这么困难,能在这里上学很不容易,学费都是东挪西借来的。”他总结道。
“没关系,说吧,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我已做好借钱给他的准备。
“先用不着,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就行了!”宋文彬说。
我看着他身上红白相间的夏季校服,记得他一到夏天就是这一身。我们学校没有规定必须穿校服上学,全凭个人自愿,我还以为他爱穿,因为穿在他身上很合身。他是个爱干净的文弱书生,虽然沉默寡言却很温和,在人们印象中很容易相处。如果他不说,谁也看不出他的家境如此贫困,也许只有与他同吃同睡的人能从生活习惯中了解一二。
“你每年生活费是多少方便说吗,或者每月?”这是个敏感问题,我犹豫后还是问出来,是想确定是否该资助他。
“每个月我有八十块钱。”宋文彬毫无讳言。
“我高中时每个月六十,大学时每个月三百。跟前者比,你还可以,跟后者比就差多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不确定现在是什么年代,普通学生的生活费标准大概是多少。同时也想让他知道,我当初也不宽裕,贫困的人不止他一个。而且,对于年轻学生而言,贫困绝不是前进路途中的拦路虎,它有很多方式可以化解,更可以成为我们好好学习的动力。
往西的土路上,路北的野地里建了一处公共厕所,红砖外墙的老式旱厕。
“我想方便下,你们知道哪边是男厕吗?”胖子问。
我看了下,门口确实没写男女,但仔细辨别下,东入口的墙上有褪色印迹。那样子就像原来有字,但被调皮孩子摘走了,或者原来刷的字风吹日晒模糊了。两个印迹重叠了半边,看上去正是两个残缺的“男”字。
“右边是,你看上面其实写过字。你们去吧,我在这等着你们。”我指给胖子。
其实我也有点憋得慌,只是这种旱厕又脏又味儿,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进去的好,等会儿回去到宿舍楼解决比什么都强。
我的眼睛困得睁不开,在楼道中摸索着找厕所门,凭印象摸到一个没门的小间。门框非常窄,宽度不足50厘米。我以为是厕所门变窄了,便往里摸去,不成想却摸到一堵墙。那墙像院门的影碑堵在门口,只是距离太近,使得两边的门已经称不上门,准确地说是两条缝隙。我试了试,以我的标准身材根本挤不进去。这样的设计理念,只适合身材苗条的女生,这里应该是女厕,我还得往东边摸。
我使劲睁开眼,终于进了男厕。厕所里面的光线竟然不错,不像是晚上,几名学生在我后面说说笑笑地进来。有的进了后面的蹲厕,有的就站在旁边,也不着急尿尿,嘴里嘟囔着:“现在怎么哪儿都是银行?”
我见他们相互很熟,表情不善,不禁有点发毛,提高了警惕。厕所是校园欺凌事件高发地,那些装的人模狗样的人到了这里就会露出原形。后来见他们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便放心地观察他们所说的银行了。尿池的墙壁贴的马赛克瓷砖,与视线持平的地方拼出一行大字——京城中学生银行。
这个银行的名字就很新鲜,我想来想去感觉它的地位估计在城商行之下,因该是校园贷的升级版。校园贷曾经闹得沸沸扬扬,想是在监管层面的压力下,做大做强做正式了,领了金融牌照成为正规军。不知道贷款利率怎样,宋文彬这样的学生能不能从中获益。
宿舍楼前的广场上有很多人,玩着让人尽兴的各种活动。刚才与胖子和宋文彬出去时就有人问我要不要打乒乓球,现在出来又有人问我,似乎还是之前那个人。我手里没有乒乓球拍,广场上也不见设了台子,我又不想走远,所以再次谢绝了那名同学。
羽毛球也是我感兴趣的项目,于是我走向小树边的空地上,那里有四个人两两玩单打。他们对手之间离得很近,也就两三米,而且打得别别扭扭,让人看着着急。
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支羽毛球拍,木杆的那种,趁着有个人打偏把球打到我这边,我果断伸拍去接。我本意是给他打回去,让他正好接着玩,结果没接正,而且搓地劲也不对,把球打到树根下。
我不服气,捡起球再打,还是打偏了。我泄气地躲到一边,心想这叫什么手艺,出手就知道要坏球,怎么球技这么烂了。
我家里间屋好像变成唐州矿宿舍,姜胜波和高家轩找到我,问:“有几个女同事想过来玩,你要不要参加?”
“我就算了吧,人家是找你们两个帅哥的。我就知趣点,不凑那个热闹了。”
“是林艾菲、岳晓露几个人,你都认识。”姜胜波说。
“她们啊,那行,就好好接待一下!”
我负责接待,把来人领至西屋,林艾菲、岳晓露两个人坐床上,另外两个坐凳子。我感觉有点陌生,即使是林、岳二人也已多年不见,便一个个给她们相面。
“嗯,这个认识,这个眼熟……”我从林岳二人前走过。
岳晓露是活泼的人,几乎与我同时,说:“我认识你!”
我笑了笑,转到坐凳子的二人。说实话,这两个人看着完全陌生,但既然是同事,免不了曾经在哪照过面,要说完全不认识恐怕会伤人。
“这个看着也熟,这个嘛……”挨着圆桌的女子穿着短裙,翘着二郎腿,人美腿美,着实诱惑人。
我不敢多看,转头对林、岳二人,发现她们也比刚才相面时漂亮了许多,让我不忍移开眼睛。
“想想,一会儿怎么玩。这么长时间不见,又是好不容易聚一次,要不要玩点刺激的?”我试探着问。
“你看着安排,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没结过婚的小丫头!”岳晓露站起说。
“你行,她行吗?”我把手放在身后那双漂亮的腿上,凑近她的脸说。
那人象征性扭动了下身体,腿却没动地方。
“好了,你们看这样行不……”我高兴地说,“既然你们说和姜胜波、高家轩熟悉,那我就测验下真伪。待会儿,他们二人进来时,你们四个都闭上眼,不能说话,只靠手摸,看能不能认出他们。然后再让他们两个闭上眼睛摸你们,认出来就算赢。赢的由我来奖励,怎么样?”
林艾菲、岳晓露拍手称妙,另外那两个女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到里间屋找姜胜波和高家轩,他们正对着电脑玩游戏,身上穿的跟野人似的,一个比一个少。姜胜波还披着个袒胸露腹的破坎肩,高家轩只在胯上穿个烂布头,这下有热闹看了,他们就是为今天的游戏而穿的。
我跟他们讲了游戏规则,带他们到西屋。林艾菲、岳晓露一点也不矜持,立刻把身贴上去摸起来。我见穿短裙的女子坐着没动,便坐在她身后的凳子上,将她的腿拉上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那些人表演。
南北向城市街道,东边是一排临街的饭店,门口停了很多车。姜胜波、高家轩分别上了车,几个漂亮的快速打转后扬长而去。我目送他们北行后,也打算上车走人,张子吉走过来。
“你也回去吗,那四个女的还没走呢?”他提醒道。
“哎呀,我忘了,她们在哪?”
“在酒店休息呢!”
“那咱们不走了,我带你搞个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