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东矿业即将召开高管述职会，酒店地点大概在栅栏村西南五里。
副总经理何伟军在传钟大伯的高台上喝茶，派人力资源部长张德清到我家催要述职报告。其实我早就写好了，不过当秘书的要学会捂稿，写完了不能立刻交稿，主要出于两方面考虑。
一是时间成就精品，得让领导觉得你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润色，最后交到他手中的是呕心沥血之作。这样他才有可能珍视你的作品，即使有些不太满意或不太理解的地方，也会想可能是你刻意创新或者独到安排。人的思想差异巨大，不可能你写的每句话都是领导想说的，不改稿不现实，也显得领导没水平，所以给改稿少留点时间也是让自己不太累的秘诀。
二是可以婉拒约稿要求，少接一些硬活。秘书很累，却不会有领导觉得你累，尤其是他有稿要写的时候，他的稿件永远比你的休息时间珍贵。但领导毕竟是领导，言语上会关心你，了解你的状态。如果你手头儿压着几份稿件，而且都是急活、大活，领导不得不考虑你还能为他所用的时间和精力有多少，从他稿件的质量出发可能会另找他人。
以上是一位前辈教我的，当时我很不认同，心想这不是油子的做法吗？我一个大好青年，当然是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把剩余价值都奉献给单位，哪有躲活儿的道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重新咂摸前辈的叮嘱，确实属于人生经验。
述职会结束后，公司在酒店大摆筵席，我舅舅和望哥喝得不省人事。哑巴带着刘胡安往酒店外走，我不放心跟在后面，发现酒店门口停着快递车和小哥。哑巴走上前与小哥比划了几下，让他在此等候，进去将舅舅和望哥抬到车上。
快递车的后斗是个两侧没有封挡的铁壳子，舅舅和望哥别别扭扭地侧在里面，脖子窝着，腿半蜷着，已经没有一点知觉。哑巴手一扬，指指北面，我知道是让快递小哥去村里，但快递小哥不懂。
哑巴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派出所”。
“哪个派出所？”小哥问。
哑巴憋红了脸却再也憋不出一个字，气地挥挥手，拉着刘胡安回村了。
我忙过来解释，“是栅栏村的派出所。”说完，我又觉得奇怪。栅栏村哪来的派出所，拉着舅舅他们去派出所干什么，难道要录什么口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