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0071700000006

第6章 曹雪芹的梦魇

——真正的作家,其创作过程是极其个性化的,私秘化的,是容不得第三只眼睛的。

曹雪芹在香山脚下写《红楼梦》,那时,中国的文学理论家,或文学批评家,尚未形成队伍,不成气候,即使有所著述,多属个体行为。所以,我不相信红学家们的妄想,似乎在曹雪芹的身边,有一个类似团契性质的脂砚斋,构成某种批评家群体,在指导着他的创作。

按时下红学家们的演义,这个脂评家集团,人数应该有七八个人或者更多一些的样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果曹雪芹有义务要管他们饭的话,这一桌食客真够他一呛。

也许我们这班小角色,需要指导;而且也有人乐于指导,生怕我们没有指导,会产生缺氧的高原反应而休克。所以,这一辈子,指导员的谆谆教诲,不绝于耳,真是一种很“幸福”的痛苦,也是一种很“痛苦”的幸福。但曹雪芹,这位文学史上真正的大师,他能容忍在他创作空间里的第三只眼睛么?他需要别人告诉他怎么写和写什么吗?那真是岂有此理之事。如果他也像芸芸众生的我辈,一天到晚,向各种身份的指导员,其中不乏这类不三不四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鞠躬致敬,诺诺连声,他还是个大师吗?

这种原本虚妄,逐渐坐实的附会,无论红学家们怎样自圆其说,也是对一代大师的亵渎。

脂砚斋,是胡适从魔瓶中释放出来的怪物,竟成不可收拾之势,这位始作俑者,恐怕也是估算不到的。自打他弄出一部来历不明的“甲戌本”,据那些闪烁其词,蛛丝马迹的脂评,发潜阐幽,倡“自叙传”说,树新红学门派,闹腾到不但红学,连曹学、脂学,都成了一门显学。于是,按市场决定商品的供求关系,手抄本纷纷出笼,脂砚斋层出不穷。

形势大好,而且越来越好,这样,红学家有事好干,有话好说,有饭好吃,有钱好赚,皆大欢喜。看来,按国人喜欢起哄架秧子的习性,和制造假冒伪劣产品方面的才气,估计,二十一世纪也消停不了,说不定从哪座旧王府的夹壁墙里,找到全部曹雪芹亲笔缮写的真本《红楼梦》,是不必奇怪的事。但愿我能活到那一天,看到某些无聊红学家达到的这个作伪高峰。

红学家应该给脂砚斋请功,他创造了多少就业机会,他给《红楼梦》一书的发行,增添多少效益。假如曹雪芹能够收取版税,脂评诸公有理由要求分成,二八,或者三七,不算多。

胡适虽然敢于“大胆的假设”,认为评者与作者可能有着某种关系,但并未确证,只是心存疑窦而已。而他的门徒,门徒的门徒,牵强附会,弄假成真的能力,远胜于胡。积五十年的鼓吹,加之这一时期中国社会中“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狂悖心理的影响,言之凿凿,神乎其神,最后造成这样的假象,好像这班人都进入了《红楼梦》的写作班子,好像那个叫作曹雪芹的“菜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一字一句,一笔一画,完成了这部不朽之作。连绝顶聪明的作家张爱玲,也一时糊涂起来,“近人竟有认为此书是集体创作的”,看来,她也被此说迷惑了。

这才是埋葬大师最恶毒的手法。

文句不通,白字连篇,蚁附于《红楼梦》的书眉和正文夹缝之中,眼泪鼻涕,滥情不已,假戏真做,扑朔迷离,只言片字,望风扑影,装疯卖傻,若有其事,极具欺骗性的脂砚斋,剔不走,抠不掉,还拿他真没办法。正如盲翁陈寅恪氏治史的名言那样,证明其无,要比证明其有,更难。所以在红学家久而久之的煞有介事下,大家也就将信就疑地认可脂砚斋与曹雪芹的联系。

其实,这是极其荒谬的假设。

历史上有过久讹成真的例子,大家都知道的曾参老娘,一次不信,二次不信,第三次听得人说,她儿子杀了人,就当真了,吓得投杼踰墙而走。这就是法西斯理论家希姆莱的“真理”,谎言重复一千遍,就能使人确信不疑。

脂砚斋就这样无凭无据地被坐实了。

如果曹雪芹生前,真有这帮脂砚斋,或扬长于前,或尾随其后,或紧逼盯人,或长传短吊,那可真是他的梦魇了。

据说,胡适晚年,对其红学滥觞,也意兴阑珊。而俞平伯,却有了最后的觉醒,发出振聋发聩的智慧之声,使人在红学研究的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

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开始的这场捧脂大戏中,俞平伯曾经为第二号人物,是抬轿子的主将,嗣后的红学研究,无不缘起于胡的《红楼梦考证》和俞的《红楼梦辨》。五十年代,在毛泽东发动的《红楼梦》批判运动中,对远走高飞的胡适,鞭长莫及,无计可施,惟能缺席审判。可西方人爱搞的这名堂,喜欢看戏的中国人,不习惯台上没有角儿的演出。于是,恰巧在眼皮子底下的俞平伯,还梗着脖子不服,那好,拉将出来,替胡适出庭,站在被告席里,接受口诛笔伐。

建国初期的政治运动,比较文明,声严色厉是有的,痛批猛揭是有的,但动手打人,令被运动者受到皮肉之苦,倒不多见。至少1957年打右派时,虽说右派是“打”出来的,但鄙人大会小会熬了过来,倒不曾挨打。被唾弃者吐沫星子溅得我脸上开花,是有的,被揭发者狗血喷头吓得我目瞪口呆,是有的,被义愤填膺者搞车轮大战,罚站得我昏昏欲倒,是有的,但托老天的福,倒没人碰过我一指头。到十年“文革”期间,就完蛋了,说是“文革”,其实倒是结结实实的“武”革,真是“几度疑死恶狗村”啊,至今,我的肋骨在X光片里,一边高,一边低,就是那场革命留在身体上的“胜利成果”了。

所以,我对“文革”中遭难者,便有“身受感同”的共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张贤亮每来北京,常住在俞先生家,我去看张时,发现这位新红学二号人物,那不良于行的样子,颇觉心酸。估计老先生在“武”革时期受到的磨难,大概要甚于批《红楼梦》那阵。因此,只能摸索着在室内蹒跚行走,凡他老人家扪过的墙壁,都留下了指纹和掌模的斑渍。环视室内,这一圈污秽的印迹,似乎能够体味到这位知识分子在垢辱中度过的那些日子。

悲剧就在于俞平伯代人受过的同时,其实他对脂评的看法,早已与老拍档胡适分道扬镳。可在人们心目中,一提新红学,这两位就捆绑在一块,正如俗话说的那样,一根绳子拴两只蜢蚱,谁也蹦不开谁,他也就不得不扮演这个反面角色到底。

到了上个世纪的最后二十年,不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还是他觉得再不说,也许永远没机会说了。所以,1978年他对余英时说:“你不要以为我是以‘自传说’著名的学者,我根本就怀疑这个东西,糟糕的是‘脂砚斋评’一出来,加强了这个说法,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你看,二十年代以后,我根本不写曹雪芹家世的文章。”1985年他对《文史知识》谈话中:“我看‘红学’这东西始终是上了胡适的当。”“胡适、俞平伯是腰斩《红楼梦》的,有罪;程伟元、高鹗是保全《红楼梦》的,有功。大是大非。”“千秋功罪,难于辞达。”这些石破天惊的话,和他一百八十度的急转,使得那些赖红学、曹学、脂学谋生的人,沸反盈天起来。

“您怎么啦,俞先生,你走就走好得了,何必临走临走,还要砸俺们的饭碗,害得我们无以为生呢!”

这就是小师和大师的不同之处了:小师形而下,求实,大师形而上,尚虚。求实,则重眼前,为适应利害,必然会训练出许多小聪明,小机智;尚虚,则高空邈远,浮想连翩,有所思考,便有所颖悟,心灵的自由要高于物质的一切。列宁说过,鹰有时会落到后院里来,但它属于天空,最终是要翱翔在丛山峻岭之上的蓝天白云里,那些在垃圾堆里觅食的鸡,无论它怎么飞,也飞不出后院的篱笆。

小师的目光,常常集中在饭碗之内,大师的视线,有时就会超越到饭碗之外。小师生怕饭碗打翻,饿肚子,大师哪怕饿肚子,敢扔掉饭碗。这就是为什么俞平伯,敢于否定自己,敢于与从前的我决裂而毫不顾惜;时下的红学家除了穿旧鞋,走老路,陪着脂砚斋一条道走到黑,不可能有太大作为的原因所在。

功夫在书外,这是从有《红楼梦》研究起的一条歧路,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也是离红楼梦文本越走越远的路。

我们仔细回想红学研究中的几个大热门,诸如索隐派和自传说,脂评本和线索探秘,程甲本和程乙本,曹雪芹身世和生卒年考,江宁织造和李煦家族,敦诚敦敏兄弟和香山,辽阳包衣和丰润曹氏,曹雪芹著作和手迹,西山故居和通县张家湾墓碑,等等等等,都和《红楼梦》这部小说本身无太大的关联。即或是秦可卿天香楼的疑窦,贾宝玉与史湘云的结合,怡红院夜宴座次排列的推算,《风月宝鉴》与《石头记》的残迹,两套年龄体系的谬误,列藏本,蒙古王府本的差异,八十回本和百二十回本的脱榫……也与作家“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高度艺术成就,无直接的干系。但所有红学家仍孜孜不倦地发掘,都希望挖出一个金元宝来,无不乘兴而来,扫兴而去,或者,从此在红学迷宫里走不出来,一直到死拉倒。

数十年来,有了红学,客大欺店,也就完全削弱了《红楼梦》;有了脂评,喧宾压主,也就冲淡了曹雪芹。我记得利希滕斯坦的《格言集》里这样说过,“世上有关莎士比亚伤口的研究工作,大多已由莎士比亚本人完成。”据《歌德谈话录》的作者爱克曼说,歌德盛赞莎士比亚,这位大师承认,“不过,我们对莎士比亚简直谈不出什么,谈得出的全不恰当。”然而在中国,没有一位红学家(俞平伯先生除外)表现出这种求实求真的精神。

你能指望这些小师们,从后院垃圾堆里跳出来么?

我一直认为引得红学家走火入魔的脂砚斋,大概像鲁迅的一篇文章中,曾经提过的一位阔少,读《红楼梦》太深,陷入角色不能自拔,便到四马路的会乐里,清末民初,那是上海滩的红灯区,发出七八张堂会局票,然后,黄包车拉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莺莺燕燕地围住了他,便派定自己是宝哥哥那样的自作多情,才生出那么多的感喟吧?有的红学家竟拾俞平伯的余唾,认为这位太滥情的脂评主角,非小说中人史湘云莫属。如果真是这样,《红楼梦》岂不是曹雪芹和他太太开的夫妻店里的产品?

这类滑稽透顶的笑话,都是以今人行事的准则,去度量古人的结果。只有在市场经济,追求钞票的大背景下,才有可能出现妻子写出了名,先生也搭起了顺风车,儿子成了神童,老爹也跟着老王卖瓜的抓钱一族。曹雪芹没落,但并不堕落,他可以赊酒,但绝不揩油。古人也有小人,曹还不至于是,就冲他一部原稿辗转借走传抄,弄得七零八落的这样轻信于朋友,可见他君子风,大于小人气。如果,他有一位红袖添香夜著书的夫人,果然是那位心直口快的史湘云,为他当家作主,不但借阅困难,传抄就更无可能,那么,全书原璧留存后世,岂不使红学家无事可干,无文可写,等着下岗吗?

如果按红学家之见,脂砚斋是曹雪芹写《红楼梦》的高参,那岂不是有点像别林斯基主持《祖国纪事》时,他和他周围作家那样的关系了吗?即或真的如此,别林斯基不会坐着驿车,从彼得堡赶往乌克兰,到果戈理的家乡大索罗庆采村,不识相地介入其写作过程之中。但今天的红学家,偏要把脂砚斋一伙,装进面包车,拉到香山脚下的黄叶村(其实那也是一个红学伪作),与曹雪芹一起写这部不朽之作。

我不知道红学家,是有意识回避,还是完全茫然这个属于常识性的问题,真正的文学作品,其创作过程是极其个性化、私秘化的。曹雪芹在写作《红楼梦》的过程中,不可能有一个全天候包围着他的脂砚斋集团,按红学家的想象,曹写出一回,脂集团轮流传阅一过,予以点评,曹再进行改写,是一条流水作业线。这想法的形成,实属不可思议,但细想想,红学家也非凭空而来,是根据生活经验,是有所本的。

时下电视连续剧的编剧方式,不就是这样工厂化生产的嘛!我的一位年青文学朋友,被一个剧组从西安请来,住在丰台某机关招待所。那五层楼全被剧组包了下来。一楼是编故事的,二楼是写本子的,他在三楼,是写人物对话的,四楼还有一个车间,是将他的台词,再改写成京片子那种油嘴滑舌的土话,因为那是一出写老北京的电视剧。

我开玩笑地问他,五楼可有畸笏叟在,他说,有人送稿件来,有人取稿件走。上家是谁,下家是谁,都很懵懂,很有一点地下工作的劲头。不过,有时候,已写好的某一集,又从一楼、二楼传上来,重新改过。他说,也许五楼会有什么脂砚斋之类的权威,如导演,如老板,因为有时候能闻到雪笳和咖啡的香味,在那里终审,自然有资格“命芹溪删去”,这样,楼下的他们就得返工。

听到这里,我为红学家心目中的曹雪芹一哭。同时,我也想到,香山黄叶村那里,在曹雪芹与脂砚斋中间穿针引线者,跑来跑去,脚都跑肿了的,当为史湘云莫属了。幸好张爱玲考证出来,大观园里那些女孩子,执行满洲风俗,不缠足。虽然这位最后孤独死在美国的女作家说:“红楼梦是创作,不是自传性小说。”但她并不特别反感“集体创作”说,令我纳闷。后来,我终于悟道,她在美国新闻处打工的时候,也曾经当过写作机器的。

胡适、俞平伯则不然,胡一号倡“自传说”,认为小说的内容与作者个人的生活经历有某种联系,但从未断言字字有据,事事皆真,从未断言《红楼梦》即曹雪芹的家传,可当信史来看的。而创史湘云为脂砚斋说的俞二号,也始终未敢大言不惭他这判断百分百地准确。这两位,固然是红学家,其实更是文学家(这一点非常非常的重要),红学家可以想当然,文学家则懂得作家的写作,与照相馆里按快门的师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很难想象在黄叶村伏案疾书的曹雪芹,身边有脂砚斋这样一个小舰队的事实。为什么当下的红学家会如此确信不疑呢?我认为,这不是红学家的错,除了以上这种电视剧工厂化生产的启发,半个世纪以来,当代文学中实行的抹煞个性的集体创作方式,也把红学家们迷惑住了。

我在工程队劳动改造那阵,曾经在苦水区修过路,当地老乡喝到我们深井打出来的甜水,咂咂舌头,倒觉得没有什么滋味似的不以为然。这就是惯性,谬误被习以为常以后,正确就会视作反常。他们以为纠合几个笔杆子,关在宾馆或者招待所里,进行集体创作;以为领导出思想,群众出生活,作家出技巧的三结合,是天经地义的创作方式。

样板戏就是这样炮制出来的,《朝霞》时期的什么《虹南作战史》等热昏作品,也是这样出笼的。“大跃进”那阵的《红旗歌谣》,更是早期集体英雄主义的“胜利凯歌”。除了郭沫若、周扬这两位编者的大名外,绝大部分的作品,不知作者为谁。在过去五十年里,小说,戏剧,诗歌,很多都是这样以集体创作署名。好一点的,加上一个括号,括号内写上某某某执笔字样,就是了不起的恩典了。

汪曾祺在新时期文学中,成了被膜拜的圣人,可他当年在样板戏的写作班子里,连在括号内露一露脸的资格也没有。正因为如此,到了讲求版权的后来,集体创作就成了一笔缠夹不清的糊涂账。汪曾祺差点被告上公堂,就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堂堂正正的样板戏《沙家浜》的作者。他这样“觉得”也的确没有错,样板戏《沙家浜》,主要是他写的,但《沙家浜》前身《芦荡火种》,却是上海沪剧团集体创作,而且是标有执笔人名姓的。汪曾祺不写明这孩子是抱来的,就认定为自己嫡生,编入文集之中,难怪要起纠纷了。

这都是集体创作害的,也害了红学家,他们以为这种泯灭创作个性的做法,是理所应当的正确行径,想当然曹雪芹也应该接受这样的安排,作一个括号里的执笔者;想当然脂评集团的那七八个人,像电视连续剧草台班子里的编创人员,起策划、创意、编剧、出点子的作用;因而也就想当然《红楼梦》是曹雪芹和脂砚斋天衣无缝的合作成果。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匪夷所思的念头,归根结底,红学家是学问家,不是文学家,基本上不甚谙熟文学创作的规律,不甚了然形象思维是怎么一回事的基础上,曹大师堕落成为三楼四楼的普通写作机器,而脂砚斋却是在五楼上抽着雪笳,喝着咖啡,有权“命芹溪删去”的主创人员。

幸好,五十年的文学实践,集体创作的名声,已经一蹶不振,在小说领域里,尤其如此。有的合作者,最后弄得反目成仇,有的夫妻档,最后索性各干各的。看来,别的艺术门类也许能够精诚团结,文学,大家很难坐在一张写字台上,而小说这一块,恐怕更不能集体的。因此,很难想象在曹雪芹的写字台旁,坐着七八个爷们,还有一两个娘们,在那里评头论足,说三道四。那时,既没有雪笳,也没有咖啡,光这些批评家的口臭,也早就把我们的大师熏死了。

据说,“文革”期间,样板团在“旗手”江青“同志”的关照下,每人每天有一块巴掌大的巧克力可吃,援此例,黄叶村里的曹雪芹,更该愁肠百结,无以聊生了。一来没有银两,二来无处可买,怎么对付畸笏叟、棠村、梅溪、松斋、鉴堂、绮园、立松轩、左锦痴道人……这些死缠不放的脂评家,可真让他苦恼透顶。

如果,曹雪芹尚健在,肯定会恳求红学家,你们做做好事,开辆面包车来,把这些批评家先生、女士从黄叶村拉走,哪儿凉快,就请他们到那儿凉快去吧!

拜托了!大师会一揖到地,吁请不已。

人有病,要治,文有病,要评;治和评,这两者,工作对象不同,工作性质却是相同的。不过,治人病者曰医生,曰大夫,治文病者曰批评家,曰评论家,称呼上有所不同罢了。据我所知,中国作家身体健康者有的是,但作品是否也很健康,谁也不敢打保票,因此,如病人需要医生一样,作家需要批评家和评论家,更需要前瞻性的文学理论家。

清人唐甄在《潜书》中说:“一饮之而不良,再饮之而无效,三饮之而疾不去者,必庸医也。”文学家对于评论家的好心指点,哪怕他字号再老,名头再大,也要具有这点最起码的清醒。

同类推荐
  • 匿名区1+1系列(全集)

    匿名区1+1系列(全集)

    精选自中文互联网平台九年来扣人心弦的匿名故事,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有世间冷暖,有逆境成长,精心打造或温暖、或治愈、或遗憾、或励志、或感人、或幽默、或启迪的“复合味”情感故事。为什么匿名的故事更好看?遗憾事乃世间常有,难为情是世间常态,这样多重复杂的情绪,既动人,又有回甘。我多羡慕他们,如果可以一条路走到头,谁想翻山越岭?谁不想多懵懂几年,还可以被称为孩子,还有资格犯错,还有机会被原谅,更不要说有大把的机会。但我们不行,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 商市街

    商市街

    本书是萧红完成于1935年5月的作品,带有明显的自传特色,但同时具有社会风情画的特点。生动而真实描写了城市里的贫富悬殊与对立,下层百姓境遇的悲惨,知识分子求职的艰难与谋生的不易,热血青年的忧伤、欢笑和对人生道路的探寻与抉择。今天看来仍是一部具有巨大艺术魅力的散文作品。
  • 走过世纪门:中外报告文学论略

    走过世纪门:中外报告文学论略

    跨过新世纪门槛的报告文学在已经过去的20世纪得以成长和成熟,并且业已成为具有全球性影响的新型的独立文学门类。本书主要探讨了20世纪中外报告文学的发生、发展的基本动因与演进路线,较为深入地考辨了中国新时期报告文学的人文蕴涵、美学品格和文化身份,在比较文化视野中审视了以埃德加·斯诺和海伦·福斯特·斯诺为代表的国际报告文学创作,并就跨世纪全球化趋势中的纪实理念与发展前景做出宏观描绘和乐观展望。
  • 温暖的石头

    温暖的石头

    《染布》、《难忘那双大头鞋》、《倒小肠》、《乡戏》、《偷粪》、《卖豆腐的男孩》、《吃鱼》、《剃头》、《一块旧表》……《温暖的石头》再现作者相裕亭亲历的、看到的、听到的事与物,大到宇宙空间,小到尘埃飞舞里的几多喜悦、悲伤、欢乐、情恋,历经作者精心打磨,跃然纸上,读来温馨、雅趣,回味无穷。回忆,真是很奇妙!久留心底的往事,可以在回忆里让其情景再现。消逝的童年、远去的故乡,甚至是自己至亲至爱的故人,都能在回忆中一一找回。《温暖的石头》再现作者亲历的、看到的、听到的事与物,大到宇宙空间,小到尘埃飞舞里的几多喜悦、悲伤、欢乐、情恋,历经作者精心打磨,跃然纸上,读来温馨、雅趣,回味无穷。
  • 慢下来,与生命对话

    慢下来,与生命对话

    这是一本与心灵深处的你对话的书。与它相遇,它会用独特的思维使你渐入佳境,与行走匆匆的你进行一次长谈。本书从作者的生活角度,巧妙地穿插着各类故事,或深情感人、或灵光一闪、或禅意浓浓,层层地进行展开,如一朵花的悄然绽放。让你有所感悟、有所感动、心有感言,这,或许就是你想要的!
热门推荐
  • 只身穿越那场暴风雪

    只身穿越那场暴风雪

    一个离婚家庭的是非和一个懵懂少年的成长。
  • 迷茫又清醒

    迷茫又清醒

    迷茫不知去处,迷茫不知所措。颓废,堕落,又觉得自己是大人物。
  • 这个女人情商有点低

    这个女人情商有点低

    又重生了?激活了一个系统,原本随心所欲,有点高调又有点嚣张的她,被迫踏上修行之路,为了所谓的真相,一路追寻。亲情、爱情、友情、忠诚与守护甚至是背叛,一次次的经历,让陈梦逐渐成长,大劫过后归于安宁,与相爱的人携手相伴,享受人世间难得的温情。
  • 霸道女总裁的超级龙帝

    霸道女总裁的超级龙帝

    他,因为一次意外被美女总裁所救,从此跟总裁结婚,总裁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直到有一天,总裁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时说出来三个字:我爱你!【身份:(宇宙)宇宙之主龙帝,掌管宇宙十二大星系和九大世界;(人界)人界第一组织龙宫的皇帝龙皇,手下遍布人界,座下四大龙神和八大龙王!】【在这个时空隧道,有十二个远古大神,他们是不死之身,是所有神的敬仰,他们就是十二古神,而一位神秘的少年穿破时空隧道,来到平行宇宙,他就是冥帝哈迪斯,十二古神之首,拥有比雅典娜还要强大的预言之力,神之预兆,同时掌管生死簿,掌管众神的生死,他的面貌没有人见过,就连十二古神其他十一位都没见过哈迪斯的真正面貌,座下十大冥神和二十大冥天使以及四十大冥王!】
  • 朝辞录

    朝辞录

    提到苏明玉这个传奇女子,众说纷纭有人说她百书佳节三夺会元,名满天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人说她美貌惊人,武艺高超,敢踹翻四国重臣,也敢对南棠世子用毒,伤她九歌城的,她一个也没有放过有人说她是北齐君王齐旻的心头宠,风光大嫁北齐,冠宠后宫,风华绝代也有人说,她不过是北齐君王的一颗棋子,入北齐三月,恩宠即断,被废武功,囚禁殿内,亲眼见九歌城城破人亡,最后跳崖身亡也有人说,北齐君王爱惨了她,后宫自此无一人,最后将天下拱手送给了和她模样相同的帝辛也有人说,往后惊现的奇女子南木槿,帝辛,朝辞,个个像她,却又不是她人间四月天,再无俏佳人。
  • 三人行之前世今生

    三人行之前世今生

    入时空之门,跨时域之恋,见证数段恋情,到底哪一段属于自己?且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咱选好座位坐下来观看各时空之门后的那些情仇与恩怨。云沁:“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卷进去了怎么办?”夏清和苏桦泽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没事,不要担心,观众台上有我们顶着呢。”殊不知,当爱情之神降临到他们身上,两人就犯囧了。
  • 跨越时空的悲歌

    跨越时空的悲歌

    不是每件事都有好结果,不是每份感情都有好结局。他,身份高贵,手握大权,却始终叩不开心爱之人的心扉;她,穿越而来,只欲求一份真情,却孤独而卑微。天下动荡,两人相爱相杀,谱出了一曲恩怨纠缠的旷世情缘!
  • 贞爱一生

    贞爱一生

    我告诉你,我们的爱情以后更甜蜜、美满、幸福。知道吗,好的都留在最后,最后!咱们呀,先把自己养活、养好,然后等着别人来爱我们吧!来,姐妹们,哥们们,为了最后的相聚,明天的辉煌,干杯!欢声笑语、啤酒声、打闹声,慢慢开始转变成低低的抽泣声,那些豪言壮志也开始哽咽到无声,最后所有的人干脆都如同小孩子将要和爸妈分开似得,嚎啕大哭起来,用最后能肆无忌惮的时光拥抱、祝福和不舍!
  • 利花缘

    利花缘

    本文真实的记录着利氏家族从强到弱,从弱变强!
  • 异能之低调成神

    异能之低调成神

    他,穿越异界!他,低调成神!他,游戏人间!他,不畏天地!他的悄然无敌,只是我的心念一动。我,只是让你们把穿越当做理所当然的存在!诸天万界,尔等尽可肆意妄为。洪荒废墟,翻覆又能如何?一切的一切,都从一个小人物的穿越说起。到底是谁?在背后无声的操纵着一切。又是谁?随意的拨弄着虫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