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一手大牌,别忘了对手可能有一手更大的牌。】
“我们背负命运前行。”
“光和影从中降临。”
“然后孕育众生。”
光影教会的布教总是在光影大殿里,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属于金色大厅的分会厅,就坐落在金色大厅不远,一般是周日召开一次集会。
是光影会首的例行工作。
今天他想做些别的,就像兴致不错的城主大人又在光影教会的史书上添了几个怪物。
“教徒们,你们可知这些怪物是什么?”
“答光影之主,是旧世界的束缚。”
梵蒂站在身后,他知道她在笑,他背后可没有长眼睛,只是自己也想笑,自己想笑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笑。至于说这旧世界的束缚,倒不如说是牢笼的困顿。
“教徒们,这些是末日,是光影之主对旧世界降下的惩罚。”
查尔斯回头撇了一眼她,她容颜最近一直如寒冬,嘴角仿佛凝固,任他如何问也不舍得开口说,就算说了些什么,也和那冰箱最底层敲碎的冰块一般。
是融不化的字眼。
就比如——
“故,我在。”
她虔诚低下头,对着环绕诸天的怪物许诺,
“愿光影之主保佑。”
“愿光影之主保佑。”
信徒们纷纷学着她低下头,红色的教袍下是安稳的眼神。
查尔斯一甩袖子!
“散会!”
。。。。。。
“你听说了吗?”
散会离开的上民形色匆匆,悄悄碰了下同伴的手,
“又有人想恢复旧世界的男女关系,听说这次的还是猎荒者。”
“猎荒者?”
同伴摇头,
“不可能,他们连小命都保不住,谁还有时间去恢复旧世界的男女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给你说,书上写了,旧世界的男女关系一般都出现在生死危机的时候。”
“真的吗?快给我讲讲。”
“好,据说——”
“欸?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嘘!”
查尔斯轻轻从二人身后走过,刚才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梵蒂又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只剩下影这个大块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她人呢?”
查尔斯尝试一问,影随着他的脚步而停下,晃了晃脑袋。
“问你也是白问!”
他一跺脚,快步朝仓库走去。仓库的士兵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会首大人,您这次要视察哪个仓库?”
“有酒吗?”
“额、”
士兵手里的枪抬了一下,很快压下去,
“猎荒者带回来一批新的酒,据说是东方的桃花酿。”
“带我去。”
“这、不好吧?”
“嗯?”
“是!”
随着轰隆一声仓库门开启,查尔斯和士兵一前一后走进了仓库,影杵着铁锤,安静守在门口。
他闻着空气里的酒香,无奈摇头,岁月一晃眼,只在不言间,活着就好,为什么姐姐和会首大人要追求那么多呢?
就算得到,最后还不是放手?
天边的红霞越过彩云之南,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雁哀鸣而过,回春的早风带着些许微寒,影紧了紧脖子,等着烂醉如泥的查尔斯从里面出来,而他的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一件袍子。
即使她人不在,心还是在的。
。。。。。。
“根据灯塔律法第二百三十一条,但凡企图恢复旧世界男女关系者,火刑。”
“你可知罪,上民红蔻?”
面前一双浑圆大腿,纤细腰肢上是一点芳唇,她酒红色的唇散发着浓烈的白兰地香。
红蔻不喜欢这香味。
她用手捂住鼻子,酒红色的马尾随着小动作而甩动,荡漾出清淡的薄荷香。
在这狭小的审讯室,梵蒂突然说:“我也喜欢薄荷,可他不喜欢。”
“你不该这样。”
红蔻敲了敲桌子,
“梵蒂,荷光者不该这样。”
“可我忍不住,你不也是吗?”
红蔻长叹口气,灵动的大眼睛耷拉下去:“是啊,咱们都忍不住,从小咱们就没有耐心,没想到长大了还这么没用。”
“别这么说,红蔻姐。”
“嘘!”
红蔻捂住她的嘴,贴在她耳边,
“他怎么样了?”
“在另一个房间接受审查,你不要担心,他口风可比你紧多了。”
“我的意思是,会首大人怎么样了?”
梵蒂身躯愣在半空,涓涓细流从钢铁的面具下流出,从下巴滴落到红蔻的黑色皮衣上,再顺着皮衣滑落,在地面绽放开来。
然后漏进地面的纳米小孔中。
“我被发现了。”
。。。。。。
“我要去太空,或者是其他星球。”
塞琳娜将一封信扔在了摩根面前,摩根没有打开,他正忙着监狱的物资调配,这个月送来的物资又少了一份,他必须想方设防再抠门一点。
“嗯。”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就像以前陪塞琳娜逛商场那样,只要说些模糊的词语,让她随自己的心意就好。
“喂!”
她拍了拍桌子,把他的茶杯还给他,
“我要去太空!”
“去。”
摩根喝了口失而复得的茶水,尝试性问了一句,
“多久回来?”
“不回来!”
他知道她在赌气,她总是这样,或者说拥有天赋的人总是喜欢耍小性子,可是——很可爱?不是吗?这也是他年轻时候疯狂迷恋她的理由,而不仅仅是那科学家的聪慧。
“那孩子呢?查尔斯他还小,你要带他去吗?”
“诺,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咳咳!”
外面传来急促的咳嗽声,准是这孩子的肺病又犯了。塞琳娜嘭地打开门,扔他一枚硬币。
“去下面买一罐空气!”
“好。”
查尔斯接过硬币,欢天喜地蹦蹦跳跳下楼去。
“总这样不是办法。”
转过身来的塞琳娜一脸愁容,摩根很想抱抱她,但是他现在确实脱不开身。
这座新型监狱是家族和他的心血,一旦成功在天空飞起来,那么就是为自然环境日益变差、社会矛盾层出不穷的政府解决了老大一桩难题,而他们也答应自己——
“我父亲以前修了一座音乐学院,叫什么来着?弗洛斯?我记得在山边,空气非常好,查尔斯到了那边应该就不会犯病了。”
“可谁去照顾?”
“非要去太空吗?”
摩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直起腰板,
“不能派你的助手去?”
塞琳娜没有回答,他拿起那份信,封面的“星际移民计划邀请函”分外显眼。
“你要移民?”
摩根有些不信,虽然火星和土星的环境改造已经完成,可是终究没有地球这般适应人类生存,就算是要去测试那个东西,也没有必要移民吧?
“他们给了你你想要的东西。”
摩根将信捏成一团,
“你就这么着急?我们只要再有十年,什么资源没有?”
“我等不了了!”
塞琳娜尝试安抚摩根,
“只要我的实验完成,我保证,我保证马上回来找你们。”
“就为了一点稀有元素,你就要抛弃我们?”
摩根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面前塞琳娜眼里压抑不住的急切已经说明了一切,
“过去那么多年,在你这里都不算了是吗?”
“那么多年?当初你答应我的实现了什么?”
塞琳娜怨恨已久,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对于这个男人的不满就悄然堆叠,直到最后化作深渊将自己吞噬。
“你口口声声说要找个安稳工作替我带孩子,可现在呢?你除了监狱里的罪犯还有我们母子?”
“你答应我的资源呢?答应我实验室的二期资金呢?当初你怎么说的?
你跪在我面前,拿着戒指告诉我,就算我嫁到你家,你也会用全力保证我实现我的理想、可现在呢?”
摩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话他的确说过,可现实和承诺总是天差地别,他很生气也很想解释,但他解释不清楚。
当!
茶杯被他摔落在地,这是到监狱前塞琳娜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在发抖,他知道自己干了一件怎样的蠢事。
塞琳娜双眼里的怒火无可遮挡,但她从没有发泄过,摩根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么脾气,她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倾泻给亲近的人,她总是那么积极、阳光,也是那么不可理喻。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妻子到底是更爱她的科学理想,还是他。
塞琳娜夺门而出,气呼呼地将门砸到企图追赶的他脸上。
摩根抚摸着红肿的额头,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喂?”
“大人,物资的事——”
“我马上来!”
出门他就看见了那一小朵金色头发,他拉住查尔斯,不用想也知道他第一句话要问什么。
“查尔斯,从今以后你只有父亲。”
。。。。。。
没有谁会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像查尔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东西会在一瞬间崩塌。
“什么是爱?”
查尔斯喝着东方的酒,打了个满是乙醇的嗝,散发浓厚的臭,
“你说!光影之主命令你说!”
“会首大人,您就别喝了!”
一旁的卫兵眼看着库存越来越少,马上就要交不了差,他赶紧拉来门口的大块头。
“快快快!不然城主大人找来就糟了!”
影深以为然,抱起查尔斯就往外走。
“喂,你的锤子!”
卫兵指着他忘了的大锤。
影头也不回,风中飘来深渊的低响,
“放那吧,回头来取。”
“哦,好。”
卫兵眨眨眼,小跑去关了库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