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这几句话您同我讲了十几年,却又为何不告诉我父亲是谁,又是谁害了母亲?”凤卿皱着眉,苍白的脸上更显凝重。
“……不过是长安一打铁匠罢了……”孙皇后有意转移着话题,转过身往窗户边走着,捯饬着花。
“既然如此,那长安,孙儿还是要去的。”
孙皇后不是不知道她这个小孙女性子倔,跟她祖父对着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也不同与往日,自然是不能胡闹的,正要苦口婆心的劝她,却听见南州国主略带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朕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去。”
凤卿偏过头去不看陛下,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只当没看见他来一般。孙皇后无奈,叹了口气还是笑着过去拉了拉凤卿:“同你祖父好好说。”说完便转身出去,临了没好气的瞪了陛下一眼。
陛下全当没看见,慢慢朝凤卿床边走去,摸叹了口气,轻轻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卿儿,平日里,朕纵着你胡闹便罢了,可性命攸关的事,岂是嘴上说说的……”
凤卿还是把头偏向另一边,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开了口,眼眶却渐渐的红了:“祖父,孙儿昨日,听见太傅说的了。”
陛下有些微怔,抬眸看了看凤卿,眉头紧锁,她还小,她才十五岁,如花岁月,这都不该是她经历的。自凤卿四岁起,每年冬天她那随母胎留下的蛊毒都会复发,天知道他看着那么小的人儿经受蚀骨之痛却一声不吭时他有多心疼。他总是想把世上最好的留给这个小孙女,纵着她肆意任性,在她闯祸时用南州给她撑腰,希望她能平平淡淡的成亲生子,希望她不枉人世一遭。他也不舍得将她远嫁元州,可那楚渊之无疑是她最好的归宿,以后的岁月,他有能力保护她。
“就算只剩三年阳寿,孙儿也想为母亲报仇。”
陛下叹了口气,轻轻的握着凤卿的手,慈爱的看着她,他还记得从前牵着这双手在宫中走来走去的时候,那个叽叽喳喳的丫头还是无忧无虑的,可是如今……
“还冷吗?”
凤卿强忍着泪水,紧低着头,又摇了摇头:“祖父待我好,我都知道,可凤卿来这世上一遭,也不能不明不白的离开啊……”
陛下的眼眶里渐渐盈了些泪水,他是真舍不得这个小孙女啊,还是慢慢站了起来,转身:“……两年,若是两年后,你还是如此打算,朕便不拦再你。”
“卿儿叩谢祖父隆恩。”
……
两年之期转瞬即逝,彼时霍辰已是名满上唐的大将军,人人敬仰的霍家二爷,百战不殆鬼面将军的名声响亮整个六州,受尽百姓爱戴。
两年前边境遇敌,无一人应战,是霍辰在御书房跪了两日,立下军令状,自荐出征,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将近两年,平暴乱,收失地,闯敌营,整日戴着一个半面龙骨玄色面具,不苟言笑,身姿挺拔,刚健英勇,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年关将至,霍辰还领兵在武胜关与青周敌寇僵持,青周事先买通军中厨师阴了霍辰一招,军中将士元气大伤,又被劫了粮草,正忧心着,祸不单行,青周夜袭,霍辰伤势复发,只得带着近卫连夜撤离。
不久青周便气势汹汹领兵入了武胜关,关中失了主帅自然成了青周的地盘,青周将士在城内作威作福,百姓一时叫苦连天。
赵昀征骑着马,大摇大摆的在城中走着,嚣张无比的审视着四处的环境百姓,颇有些得意,一队士兵跟着,像是在显摆一般。一士兵突然匆匆忙忙的赶过来,靠近赵昀征,抱拳拱手道:“将军,南州公主在城外求见。”
“南州?”赵昀征一脸疑惑,他与上唐的战事,南州王室来凑什么热闹。想了想,拉了缰绳朝城门跑去。
凤卿一袭红衣,戴着连帽披风,只隐约露了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却也不难看出帽檐下的绝色娇靥。赵昀征一时有些呆住了,他堂堂青周兵马大将军,也是见过不少美人儿,可凤卿这般的,他还从未见过。
回了回神,赵昀征驾着马朝凤卿逐渐靠近,冷越也不看他,漠然的伸出剑挡在凤卿面前,挡住了赵昀征的视线,周身的气势有些逼人。赵昀征看了看他,笑了笑,探了探头试图看清凤卿的模样,咳了一声,四周看了一下,便坦然扬声问道:“来者何人?”
凤卿浅浅笑着,柔声道:“南州凤卿见过赵将军。”
赵昀征对凤卿的态度倒是极为满意,笑了笑,摸了摸胡子,笑意更浓了:“原来是公主殿下,在下失敬了。”
“将军不请本宫进城去坐坐吗?”凤卿还是笑着,扯下帽子,看着城内。
赵昀征笑着引她进去,他倒是有所听闻这个南州公主,听说是花容月貌,自小又是万千宠爱,在南州说一不二,又与元州太子关系匪浅,或许与他们青周的陛下都还有几丝联系,游刃权势之间,这个女子倒是不简单。
凤卿敛了敛披风,驾着马往城中走着,一路上都皱着眉头,她虽然手上也沾过血,可还是闻不惯这血腥味,处处弥漫的血腥味着实有些难闻。
“还不知公主此行何意?”赵昀征回头看了看凤卿,慢了下来。凤卿没看他,还是依旧打量着街道:“既战,苦的便是百姓。”
赵昀征没说话,等着凤卿接下来的意思,可是隔了很久,凤卿才笑着拉停了马,看着赵昀征:“将军身负臣子之命,领青周将士入关,占地辱民,其实胜之不武,可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