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征皱紧了眉头,显得有些不悦,面色都严肃了起来:“什么意思?”
凤卿依旧笑着:“无碍,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又扬了扬手示意冷越,冷越递过来一枚玉佩,凤卿不经意的在赵昀征眼前晃了晃,还是勾着嘴角:“本宫不耻将军之行,便差人去问了问令堂,有子如此,荣否?幸否?”
“卑职自问不知何处招惹了公主。”
“上唐的霍将军,于本宫有恩,本宫自是得为他讨份公道。”
“这武胜关如今是我青周的囊中之物,公主再如何也是一介女子,妄议两国战事,怕是逾矩了吧……”
“本宫向来无规无矩,又何来逾矩之说?”
“来人。”赵昀征正要叫人,凤卿却也不慌,笑着低着头理了理衣袖,望了望四周,一副不在乎随意的模样:“青天白日,将军又能奈我何?”
“……”
“本宫一向小人之心,兵不厌诈这般道理,还是懂的,便先送将军一份重礼。”说着抬了抬手,冷越点头,一瞬之间西郊粮仓燃起了大火,火势冒了三丈之高,浓浓硝烟久绕不散。赵昀征一时气急,马上慌忙的朝周身士兵喊着:“还不去救火?”
凤卿看着浓烟,浅笑着叫住了正要调转方向骑马的赵昀征:“赵将军,再会。”
“你……”赵昀征重重的剜了她一眼,脖子上青劲爆起,又碍于身份,只好强忍着怒意,转身驾马而去。
凤卿敛了敛披风,驾着马在街上缓慢走着,一个孩子的哭声逐渐明亮起来,那路边坐着一个号啕大哭的孩子。凤卿瞥了一眼,也不想多管,便直接驾着马当没看见一般路过了去。孩子的抽泣声萦绕在耳边,一声声的“娘亲”凄凄惨惨。凤卿顿了顿,终究是拉了拉缰绳,停住了马,回头看了眼那个孩子,又回过头来,愣了下,朝絮兰说道:“去看看。”
絮兰马上应了声,下了马,走到那孩子边上,从腰间拿出几枚铜钱,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孩子,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声音也带了些柔情:“小朋友,你怎么了?”
“我娘亲不说话了……”那孩子又抽泣了起来,还时不时抹了抹脸。
凤卿有些感同身受的模样,抿了抿嘴,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妇人,就直接越下马,走到那孩子身边,刚要伸手,絮兰慌忙跑了过来拦住了她的手:“公主,奴婢来。”
凤卿也没看她,收回了手,就呆呆的看着絮兰去试她气息的背影,直到絮兰转过来,冷冷的摇了摇头,凤卿叹了口气,转身蹲下来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娘亲累了,想睡一会儿,我们不要打扰娘亲休息好吗?”她也没有母亲。
小男孩似懂非懂,费劲的探了探头盯着那妇人看了看,又看了看凤卿:“娘亲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等你长大了,娘亲就休息好了。”凤卿笑着,眼底有了些泪花,她从前看别人都有父母的时候也喜欢缠着祖母,每天都问她,父亲母亲不喜欢凤卿吗,他们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他们不回来了吗?那时祖母总是不厌其烦的哄着她,总是笑着说,父亲母亲其实很喜欢卿儿的,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卿儿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她每次都信。总觉得等她长大了,他们真的会来找她,可是当她每天都去宫门口的银杏树上等,不管望到多远,她始终都没有看见那两个身影。
小男孩依旧抽泣着,瘪着嘴,凤卿实在不忍心,慢慢牵起了他袖子下的手,抬手擦了擦他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小庚。”
“那,姐姐送你回家好吗?”
“我同娘亲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逃难来的,我们没有家。”
“那你爹爹呢?”
“小庚没有爹爹。”
“小庚跟着姐姐回家好吗?姐姐不是坏人。”
“……好。”
絮兰犹豫着,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靠在凤卿耳边说:“公主,这孩子底细不清,还是再……”
“他只是个孩子。”凤卿转身看着她,有些严肃不快的模样。絮兰马上低下头:“是。”
转身又笑嘻嘻的牵起小庚,看了眼冷越:“把他一起带上。”“是。”冷越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抱起孩子。
赵昀征刚从西郊粮仓救完火回来,气急败坏又十分暴躁的皱着眉扶着额头坐在大厅里,焦头烂额的思考着应对之策,军师夏季闵推开门走了进来,摇着折扇慢慢坐在赵昀征一边,赵昀征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看来那个公主也不是个善茬。”
夏季闵状似无意的笑了笑,不屑的模样:“再如何也是个女子罢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赵昀征略有所思,紧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乱的跑到厅堂正中,扬声道:“赶紧派人回青周府中看看。”
“是。”一侍卫领旨跑了出去。赵昀征一时有些发愣,他青周将军府一百零四口人丁,可万不能有半分差池。他虽说为臣,为将,却终究也是为子为父为夫的当家人。
夏季闵对赵昀征这类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模样很是不满,有些故意的问道:“将军看来是打算撤出城了?”
赵昀征回了回神,恍惚的看了他一眼,随之走到旁边书架上放士麒剑的柜子前,盯着看了许久:“我堂堂青周兵马大将军,以战为荣,以战胜为荣,怎会被她所屈服于此?”
夏季闵没说话,还是慢慢摇着折扇,若有所思。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撤。”赵昀征此时的眼中多了些坚定,他向来都是极好面子的。
“听说,霍辰还没死,不过是失踪了。”